9、石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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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贞跟着他出了篱笆矮墙，来到屋后不远的一片丛林里。绛紫色妖力连成条细长的线，背靠背绑着两个小孩子。
“她们是……？”
“送你的——”八岐大蛇广袖一拂，紫色流光瞬间松懈。尾音上扬:“意外之喜。”
随着话音落下，面前两个孩子身上瞬间迸发出纯粹的妖力。虽然琥贞有所准备，灵咒成型瞬间，还是被妖力产生的那阵劲风吹乱发丝。
“噗……”他一脸无辜纯良，却没忍住笑出声。
琥贞狠狠瞪了八岐大蛇一眼。这家伙什么时候能省下些幼稚的把戏？
“你们是……”
“你是？！”她们正不可思议地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体内蕴藏的妖力，聚集到这里已经十分薄弱。
“是巫术！她会巫术，难道是来带走婆婆的？”
“不行！快阻止她！”
两个孩子对视一眼，皆露出不善的神色，将掌心凝聚成的幽蓝火焰丢向琥贞。
尽管那两簇火焰看起来十分渺小，但她们拼尽全力的攻击还是不可小觑。
琥贞正待使用灵咒应对，却见眼前紫芒一闪，有什么箭矢一样飞了出去。与此同时，琥贞明显感觉到妖力被吞噬。而从它飞来的方向看，或许和八岐大蛇有很大关系。
“现在，能好好谈谈了吗？”
紫色光带原路回转，琥贞望向她们，平静地开口。
心有余悸的小女孩手指着八岐大蛇，声音因情绪激动而打颤:“你让他先把那条恶心的家伙收起来！”
琥贞瞥了她一眼，说话的这个孩子，显然年纪还小，心思直率简单一眼就能看穿。她无视其眼底凶巴巴的威胁，淡定自若上前几步。那孩子旁边年纪稍长的另一个立刻将其护在身后，眼神暗藏锋芒，像是做出警告。
琥贞停在一个相对合适的位置:“如你们所见，我的确是个巫女。巫女的职责是祈愿福泽，祭安魂灵。所以我不会带走什么，更不会伤害任何人。”
“少说些漂亮话。既然无意伤害，为什么还要到这里来破坏我们平静的生活？”
“叨扰迫不得已，但你所说的“平静”也绝非正途。婆婆的灵魂已经十分脆弱，被强留在这里，恐招来祸患。”
“那还不是因为你们人类无能。有我们的灵力在，什么样的灾祸都……唔。”
“人类，不管你说什么。带着你的同伴，离开这里。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琥贞亦毫不退让:“即使你们听不进去，我也一定要说。用灵力维持将逝的生命，违背阴阳法则。婆婆的灵魂也会因此堕为恶鬼，受不入轮回之苦。你们所谓的保护，实际上恰恰伤害了她。”
“闭嘴，人类！你懂什么？！”长长的鬼角刺破她们额头的皮肉，鲜血染红了充满憎恶的眼尾。幽蓝的火焰在其长长的发尾肆意燃烧。
有危险。
琥贞神情一变，仓促在身前划下道灵咒，转头看向八岐大蛇，却不知他何时已经往这边靠过来。面对肃杀妖风，如履平地。掌中把玩一簇紫色妖焰，仿佛蛰伏丛林的野兽蓄势待发。
回过神时，她已被护在身后。
八岐大蛇轻叱一声，捧在掌心的火焰倏地窜到地面，把两个小妖怪围在一个圈子里，窜动的火苗追得她们呜哇乱叫。
他挑着嘴角，转过脸问琥贞:“怎么样，很有趣吧？……放心放心，不会让她们伤到你的。”
“别大意，还是当心为上。”她摇摇头，道。
他们这边折腾的动静不小，林间飞鸟都被惊起纷纷四散。葱茏之间，好似有什么人缓缓而来:“是谁啊？谁在那边？”
被紫色火焰激地上窜下跳的两个小妖怪瞬间安静下来，顾不得火焰烫脚，慌忙把头上的鬼角收回去。却逃不过一人头上肿起红彤彤一片，摸上去还火辣辣地疼。
八岐大蛇原本不甚在意，但在琥贞明示暗示下，为了不引起事端，也干脆收了火焰。
银发的老人步履蹒跚，眼看着拐杖的声音越来越近。两个“孩子”语气恶狠狠地小声对琥贞道:“喂！你们！快把法术解开！是想被发现吗？”
她轻轻皱了下眉，想了想，正打算解掉束缚她们的咒术，却八岐大蛇拦下道:“呵呵，那有什么。想不被发现，就看你们够不够乖了。”
“可恶……”小妖怪们听了恨地暗暗磨牙，不甘心地瞪了眼旁边的“黑恶势力”，抬步迎上去:“婆婆，是我们！我们来看您了。”
“哎呀呀，你们来啦。好久不见，这是……和小客人们遇到一起了吗？”老妇人笑着摸摸她们的头发:“看样子玩的很开心呢。”
“啊哈哈，是呢……”她们揉着额头头上的红印子，边笑，边在心里把身后那条蛇骂了一万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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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意思。”房间里，八岐大蛇悠闲地坐在地上，手里逗弄一条白色的小蛇。他看着门边，两个小妖怪中的一个刚刚来过。
“没猜错的话，她们应该是座敷童子。古书记载，座敷童子通常化作女孩儿身，居住在人们的家宅和仓库里。虽不常在人前现身，却能带来吉祥、好运。你今天把她们得罪了个透，说不定会走些霉运。”琥贞边解释，边捏起的八岐大蛇脱下来的外袍往旁边一丢:“这么一想，现在凡和你有关的东西，我该离得远些才是。”
“嗯？你说什么？”八岐大蛇听了微一侧头，反手锢住少女肩膀:“再说一遍？”
“喂喂……突然干嘛啊你！手洗了吗，放开放开！”琥贞吓了一跳，黑着脸在那只手背上拍几下，又立刻试图拽开他手腕，却到底无济于事。
八岐大蛇向来得寸进尺，一用力将她压向自己，唇边噙着不怀好意的笑:“想离我远些可不行。别忘了，惹上那两个家伙，一半原因是因为你。所以，要是有霉运找来，咱们谁也别想逃。”
“别、别闹……再捣乱，衣服自己补！”耳根被他吐息弄地直痒，琥贞忍无可忍道。
“哈，早说嘛。”八岐大蛇一听，满意了，很干脆地放开她。
“真是的。”琥贞不满地揉揉肩膀，一记眼刀瞥过去:“罚你！去那边把针线拿过来。”
“去就去。”
灯影阑珊，两人围坐在暖橘色的灯光下。
“所以说，你出去一趟，不仅遇上了那两个孩子，还收留了个小家伙？”琥贞边补衣服，边问。
“嗯，不过是帮它抓了只老鼠，就一直跟到这里。”八岐大蛇在旁边，歪着头一动不动地看她穿针引线，边说道。
琥贞扫一眼他，发现身边小蛇和他保持同款姿势，说不出的乖巧，随口说了句:“看起来还小吧？倒是挺乖的。”
“你喜欢？”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眼睛微微一亮。
少女听出他心思，当即淡淡道:“自己捡的自己养。”
八岐大蛇呵呵地笑。他连自己都不见得能养好这事，想来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
琥贞罢了针线，把衣服丢给他:“笑什么笑，拿走，我要睡觉了。明日一早还要去神社祈福呢。”
“又是神社……那种无聊的地方有什么好去的。”八岐大蛇扯下盖了一脸的外袍，咕哝道。
一夜无梦。
次日太阳自地平线下升起，照亮半山腰的小屋。
八岐大蛇懒懒翻个身，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对面的被窝似乎已经收起来了。他正想再睡个回笼觉，琥贞的声音便从头顶响起:“呐，起床咯。今天天气很好呢。”
她掀开竹帘，大片大片温暖的阳光从门外钻进来。
“唔……不要。”男孩迷迷糊糊抬起袖子，试图抗拒外界光线，手腕却被什么湿漉漉的东西舔了几下。
琥贞趁机嘲笑他:“懒虫，小家伙都比你勤快。”
她干脆在旁边坐下，和小蛇一起欺负他。白面团似的脸颊不仅软乎乎，还很暖和。让人忍不住戳了又戳，甚至想上去掐两把。
他终于忍无可忍睁开眼睛，一把掐住捣乱的小蛇:“……你这叛徒！”
“快起床。我不会再叫你了哦。”琥贞说完，转身从屋里退出去。
八岐大蛇不情愿地半坐起来，顶着一头蓬乱的发，恶狠狠道:“溜得倒快。”
“……”小蛇扭了扭柔软躯体，眼神无辜地和他对视。然后就被无情地丢去一边。
“起床！”
早晨的空气分外清爽。
琥贞与八岐大蛇来到院中与老妇人道别。她正蹲在花圃里修剪枝叶，身后还跟着两个座敷童子。她们仍是小女孩儿模样，见了两人，原本天真可爱的神情瞬间充满敌意。
她们昨晚也宿在这里，临睡前座敷童子中的姐姐还特意来警告过琥贞。琥贞自知同她理论也讲不清道理，索性关门逐客。
此时相见，她自然也不愿多看她们一眼。客客气气同老妇人道别后，离开庄园。八岐大蛇跟在后面。
才走出几步，她脚步倏地一停，转头对着门口丢了道灵咒。
“我说，不是准备不管了？”他冲她挑了挑眉。
琥贞无奈笑笑:“怎么可能。既然遇上了，躲也躲不掉。再说，她们固然冥顽不灵，倒也是好心。”
“哼，随你。”八岐大蛇嫌弃地甩了甩袖子。他突然想到什么，眼珠一转，道:“对了，你昨天不是说要讲故事？刚好，现在正无聊。”
“话是这么说，那也不是用来给你消遣的好吗？”
“那我不管，快说快说。”
“……”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石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