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楼中》张书予

1、第一章文风盛

　　已是二月底了，天气渐渐暖和了了起来，风吹在脸上也不那么冷冽，正是一年间最好的时节。但冬天是不那么容易走的，这不，今天又下了一场雨雪。那雪看着白沙沙的，一落地又变成雨水，泥泞着，整的四处乱糟糟的。
　　虽然路不好走，大街上却依旧闹哄哄的，今天正是承天门放榜的日子，看热闹的人堵住了整条大街，闹作一团，无处下脚。便是那有钱的公子哥，也只好把马车停的远远的，遣几个家丁来看。
　　既是考试，那必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韩子进本是不愿来看的，架不住几个相识的人起哄，虽然自知考不上，却依旧在心里抱了一丝期待。
　　及至挤到跟前，极快的撇了一眼，便默不作声的低垂着头躲到一边。倒是跟他一同前来的几个人，都大呼小叫起来。
　　李山这已是第五次科考了，他祖上原是做过官的，到了他父亲这一代已没落的差不多了，便寄了希望在他身上。但李山并不是什么读书的料，一连考了几次，都不中第。而他此次成功，和他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全靠他身边这位韩子进。
　　韩子进其人，若说起来没有不认识的，便是李山远在老家之时，也对其有所耳闻。韩子进出名之处有二，其一是此人奇丑无比，丑，便是字面意思的丑，韩子进五官细看也就一般，奇的是脸上一块巴掌大的胎记，黝黑黝黑的，盖住了半边脸，观之渗人。
　　其二，便是韩子进的才气，可谓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虽偏爱做些市井艳词，上不得台面，但念之口齿留香，是不得不称赞的好词，便是那些世家公子也颇为追捧。
　　既是有才华的人，便免不了有些通病，韩子进恃才不羁，又好讥讽权贵，传闻他在荆州游历时，曾遇见一个官差欺负幼女，便出言讥讽了几句，那官差立时便把他关了起来。好在韩子进交识颇广，素有些欣赏他才情的人，荆州的御史曾和他有几分交情，便亲自来了牢里保人，才免过一场牢狱之灾。
　　但坏就坏在，那官差竟然一路高升，最后坐在了主考官的位置。待到韩子进浪迹天涯匆匆醒悟，想要科举做官时，便被他堵住了所有去路。
　　韩子进虽然无可奈何，但仍盼着才华能被赏识的一天，虽屡考不中，但仍不气馁。和他同考场的人深知他的才华，便动了些歪主意找他作弊，竟都中了。
　　李山便是其中一位，正看的高兴，与四下互通喜讯，忽然想起韩子进来，忙转头寻找，却久找不见，便知他已经走远了。想起他人境遇，免不了唉声叹气几声，但压不下心中的喜悦，连忙回家报信去。
　　韩子进已走出老远，及至穿过长街，人便少了很多，越发显得形单影只，孤苦伶仃起来。说不介意显然是假话，天下间没有什么比怀才不遇更令人悲愤了。而韩子进想要入朝为官，也并非只是想要扬名立万这么简单，因早年游历见过太多不平之事，他是想要为朝廷效一份力的，可如今，显然是没有什么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