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如何追杀一只吸血鬼》秋声去

31、chapter.11

　　多洛莉丝的理解能力难得一次勉强赶上了福尔摩斯家族的平均水平。她脑子里迅速掠过许多想法，原本还噙着微微笑意的嘴角也拉平了弧度。
　　她脸色一瞬间就沉下来，犹如冰淬。

　　多洛莉丝用了毕生教养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当面干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爱丽丝，你是说凯厄斯其实是我的命定者？”她口吻万分压抑，不用如何细听都能品出那种不可思议到近乎愤怒的感情。

　　爱丽丝也很奇怪:“难道不是这样吗？预言的未来里我看见了你和沃尔图里家族的人在一起。”那段模糊的未来里出现过一个绰约的影子，面目不清，直到在沃特拉见到凯厄斯，爱丽丝才终于在事后将他们对上号。爱丽丝以为女巫和那个吸血鬼的关系很好——毕竟沃尔图里那个暴虐的独.裁者，仅仅因为狼人惹怒了他，就屠杀掉了欧洲大陆上所有狼人的家伙可不会让一个关系不好的女孩子和他平起平坐，同享荣耀与权柄。

　　多洛莉丝从这句反问里得出来了一个尽管她不怎么喜欢但显而易见的事实。
　　其实凯厄斯才是她的命定者这件事回想起来无可置否——她看见那个被她错认的“命定者”时心绪毫无波澜，而第一眼见到凯厄斯，她就产生了那些不可言喻的心绪。
　　她是凯厄斯的歌者，凯厄斯也恰好是她的命定者，对他们这样一生感情都只能倾其一人的种族来说，如果插入第三人，只会是彻头彻尾的悲剧。命运不会恶意至此。
　　那不是一个合格的女巫该有的态度，但是感情蒙蔽了大脑。直到那些沉浸在记忆的蛛丝马迹被人提起才浮出水面。

　　她以为是因外貌而起的一见钟情，但事实上那只是逃不过的、命运的嘲讽。

　　玻璃水杯在她手中炸开，碎片迸溅一地，茶水淋在长裙上，显出一大块淡色的斑。有玻璃碎片扎破她手心，透明的材质被血色流过，艳丽又诡谲。

　　多洛莉丝脑子里从来没有这么乱过，但同时她也格外的清醒与冷静。
　　她知道凯厄斯是那个在她还不知道其存在就被她深深厌恶和憎恶的命定者，她知道自己弄错了人，牵连了一个无辜的吸血鬼，她知道自己应该找个机会把那个可怜的吸血鬼放出来。她也知道，她是真的喜欢凯厄斯。
　　但她也知道她喜欢凯厄斯唯一的前提就是——他绝对不能是她的命定者。
　　这一切，不仅仅是出于喜欢或者单纯憎厌命定者的问题。

　　多洛莉丝在沙发上坐了良久，未发一言。爱丽丝和贝拉悄悄对视一眼，爱丽丝知道自己无心的话语可能造成了什么过错，但她作为一个局外人，对其中的隐晦的情思和复杂的纠葛一无所知。
　　女巫脸上冷冰冰的，她无法费力挤出一个笑容来。多洛莉丝现在只觉得这一切都可笑极了，像是光鲜亮丽的命运之下只展露给她一个人看的恶意。
　　——如果早一些她还有机会杀掉凯厄斯，但走到这一步，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办法了。

　　凯厄斯还等在外面，多洛莉丝下意识朝窗户外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厌恶自己的愚蠢。”她冷冷地收回视线，再看向爱丽丝的时候和一进门的态度看不出太多的区别。“感谢你告知了我这个真相，让我还有时间去修正错误。不过你说没什么可需要我帮助的……”
　　她一边说着看了看贝拉，贝拉脸色红润，美丽的脸蛋上带着幸福的笑意。

　　吸血鬼和人类歌者。

　　多洛莉丝接着道:“你们似乎并不清楚，她怀孕了。”这个“她”指代的对象是谁毫无疑问。
　　女巫平淡的语调中听不出什么喜恶，但这么一句话让爱丽丝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
　　爱丽丝控制不住地站起来，目露惊恐。

　　多洛莉丝知道她的反应是为什么，像这样跨种族的孩子想要出生，对母体来说是极大的负担，女巫和人类的结合也是如此。因此即使选择了人类作为伴侣的女巫大部分也不会亲自孕育孩子——那可能会赔上自己的命。女巫有别的方式创造出属于自己的血脉，她们也大多不希望人类的血脉参杂进女巫后裔之中。

　　爱德华是个特别的例子。他是由女巫母体亲自孕育而出，耗费了那个女巫巨大的精力。这也证明了她确实深爱着那个人类男人，却被蒙蔽被欺骗，最后酿成无法挽回的悲剧。
　　多洛莉丝和辛西娅这对双胞胎也是上一任女巫以“怀孕”的方式创造而出的。作为生来就能力强大的双生子，自然不得不从母体汲取大量精血。即使是作为上一任女巫统治者，她们的母亲也付出了非常严重的代价。但对她们的母亲而言，那不是代价，而是费尽心机寻求得来的解脱。

　　因为这些缘故，女巫有办法帮助这些正在孕育孩子的母体保持健康，让她们不至于因为后裔的降生而死亡。

　　贝拉茫然地看了看她们，才不确定的抚上自己的小腹。
　　这里……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
　　但是她不明白爱丽丝为什么这么慌张，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多洛莉丝没有想给贝拉费口舌解释，这是卡伦家族的事情，她依旧看着爱丽丝:“需要帮助吗？”

　　爱丽丝冷静下来，问:“你有什么办法？”

　　“女巫当然会有办法。”她扬了扬下颌，“我可以保证她不会因为生孩子而出什么事故，协议达成？”
　　贝拉到底只是个人类，多洛莉丝思考后认为还是药剂最安全。而且她也需要一点时间来弄清楚贝拉身上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她在贝拉身上感受到的那种熟悉的气息，几乎可以确定，那来自辛西娅。

　　爱丽丝看着她，慎重地点了点头她本来也没指望从多洛莉丝身上得到什么好处，能够帮到贝拉和爱德华对她而言已经足够了。

　　多洛莉丝解决一桩事满意地点了点头，起身，她又垂眼看了一下贝拉的小腹。
　　“她是个健康的女孩儿，愿……上帝保佑你。”多洛莉丝伸手碰了碰她柔软的小腹，那里面有一个小小的生命正在形成
　　也许在一个吸血鬼家族提上帝不太合适，但贝拉还是个人类不是吗？

　　她已经和来时看不出什么心情上的差别了，如果忽略她眼中无论怎么也藏不住的愤怒和冷意。

　　凯厄斯等在外面，多洛莉丝朝她走过去，菲利克斯也从树枝上跳下来，身手敏捷。
　　凯厄斯想要牵住她的手，被女巫侧身避过。吸血鬼眼中掠过一丝冷光。

　　多洛莉丝也不为难自己非要挤出勉为其难的微笑，僵硬着脸色开口:“凯厄斯，我很抱歉弄错了一些事情，所以我不得不尽可能弥补这个错误。”
　　“恋人之间，应该有一个正式的告别宣布一切的结束。那么凯厄斯，再见了，我不掺任何谎言地喜欢你，但是如果有一天还有见面的机会，我会杀了你。”她鸦羽般垂落的浓密眼睫下，冷冰冰的杀机遍布湛蓝瞳仁。

　　凯厄斯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并不影响他因为多洛莉丝的话而暴怒，他猩红的眼睛里翻涌着暴戾与极致的愤怒。多洛莉丝不想研究他在想些什么，在凯厄斯伸手抓住她的前一秒，她身体在无数纯白光点中消失。
　　这是多洛莉丝也曾在凯厄斯眼前毫无保留展示过的，对空间极致的掌控。

　　四周感知不到她一丝半点气息，多洛莉丝走的决绝冷漠。

　　凯厄斯压抑的情绪如岩浆喷涌而出，烧毁一切。
　　“多、洛、莉、丝!”
　　女巫的名字从他舌尖愤怒的跃出，语调冷沉得让人害怕。

　　凯厄斯怒极反笑:“我想知道卡伦家族究竟和她说了什么，该死的卡伦家族!”

　　菲利克斯站在他身后，微微低下头。

　　*

　　没想出合适解决办法的多洛莉丝下意识地打开了回到安格卡斯特的通道。
　　安妮正拿着玻璃瓶往城堡外的红蔷薇藤蔓上浇，绿色汁液顺着藤蔓逆流而上，瞬间重新焕发生机。
　　红蔷薇顷刻之间再次蓬勃绽放。

　　安妮看到多洛莉丝独自一人回来，心中纳闷，贝金赛尔不是说多洛莉丝殿下要带恋人回来举行婚礼吗？但她没敢多问什么，朝多洛莉丝屈膝行礼。

　　多洛莉丝微微点头致意，面不改色的踏入城堡大门。

　　安妮收回目光，小声嘀咕:“不会这么快就和恋人闹出来了什么不可挽回的矛盾吧？”
　　她想到多洛莉丝从前就不太喜欢她未露面的命定者，不由得摇了摇头。

　　多洛莉丝一进门，辛西娅就感知到了她的气息。辛西娅正在书房找一本一位四百年前的女巫统治者留下来的手札。
　　多洛莉丝推门进来。

　　辛西娅放下手中的羊皮卷手札，手札上的文字依次亮起淡金色的光芒。出于双生子对彼此天生的了解与感应，辛西娅不用多问就知道多洛莉丝这副模样一定是出了非常严重的事情。
　　她不由得担心起来:“Dora，怎么了？”

　　多洛莉丝一步步走过来，她脸色几乎要和常年病弱的辛西娅一样苍白了。
　　“我听到了那天在镜宫你和克劳蒂娅的那个预言。”多洛莉丝突然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辛西娅却明白了，她轻轻叹了口气:“所以你突然要离开安格卡斯特去到人类世界是因为这个缘故？Dora，你要明白，任何一个预言的发生，都不会只是个一个人的错。”
　　“有时候我们自己都无法确定，是不是因为预知者本身太过执着于预言才将一切推向预言实现的路上。”

　　“任何一个预言，如果少了最重要的一环就可以被改变。既然未来可以让我们所预知，那么就承认了我们有能力去改变它。”多洛莉丝否定辛西娅的话，“最起码，辛西娅，我不希望在我明知道预言的情况下为了我一个人而让你和整个族群出事。”

　　占星女巫克劳蒂娅和辛西娅密谈的那个预言里，恰恰是多洛莉丝最不能接受的两条，辛西娅会因多洛莉丝的命定者而死，甚至整个女巫族群也会受到影响，但暂时无法判断这些影响的方向。
　　但从辛西娅会死这一点和隐隐约约偏向指明的星象上判断，那必定不是什么好的影响。

　　不仅仅出于自身的厌恶，这才是多洛莉丝一心想要除掉命定者的根本原因。
　　作为一个统治者，族群的利益高于她自身，这是她不可推卸的责任。命定者与一见钟情的戏码在沉重的责任面前不值一提。
　　何况同时还有辛西娅死亡的结局。

　　辛西娅无奈地看着她:“但是Dora，在你弄错命定者的时候，你就无法改变预言了。”

　　“所以你一直都是知道的？”多洛莉丝猝然想起麦考夫提起过他和辛西娅有联系。
　　辛西娅点了点头:“福尔摩斯告诉我你解决完了命定者的事情但喜欢上了另一个吸血鬼的时候，我就猜到你肯定弄错了一些事情。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巧合。”

　　多洛莉丝沉默，“你应该告诉我。”
　　她这话说的不讲理，但辛西娅只温和地将她耳侧碎发拢到耳后，“Dora，如果我们不相信命运掌控一切的话，也不应该太执着于预言。你对命定者的偏见太深了，这让你忽略了很多问题。”

　　多洛莉丝别开眼:“我确实不喜欢命定者，无论是母亲当年，还是你，命定者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母亲的事情并不是命定者的过错，他原本也只是个无辜的人类。说到底也是女巫自己留下来了空子给人钻，谁也没想到一个人类可以做到那种地步，Dora，你也见过了福尔摩斯家的人，他们的聪明才智即使对女巫而言都是十分危险的。母亲的事情，福尔摩斯要负一大半责任，但这和命定者本身无关。”
　　辛西娅很少提起福尔摩斯，即使她不像多洛莉丝那样把对福尔摩斯和命定者的不喜都摆在明面上，但无疑，辛西娅对福尔摩斯也没什么好感。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迁怒。

　　“至于我当年，”辛西娅说着微笑起来，“那是个愚蠢的家伙，大概我的运气是历任女巫中最差的吧。可那也仅仅是野心的过错，而不是感情的。”
　　“Dora，你不能用其他人的标准去评判你的命定者，这对他不公平。”

　　“……”多洛莉丝神情没有松动。

　　辛西娅对她的固执也无可奈何，“Dora，你相信预言，我也相信预言。起码预言中最特别的一点已经实现了。”

　　多洛莉丝露出微微疑惑的表情。

　　“他是个吸血鬼。”辛西娅盯住多洛莉丝的表情，“Dora，你和他都是最特别的一个。”

　　先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