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气》亚文森

4、第四章

　　“老师让我去参加竞赛辅导啦！”
　　吃完饭回到教室，知瑾就拿出手机给妈妈发短信报喜。

　　“恭喜，再接在励，争取将来在全国竞赛拿个好名次。”
　　妈妈回的很快。

　　刘知瑾敲了个笑脸过去。
　　她享受做好孩子的感觉，享受从来不让爸爸妈妈失望的感觉。

　　黑色的滑盖手机又震了震。

　　“瑾瑾一直是妈妈的骄傲！”

　　刘知瑾的嘴角都要咧到天上去了。

　　手机是从市中心一家商场的负一层里的数码广场淘到的。数码广场一向以杂牌子出名，但并不是没有名牌，知瑾拖着妈妈走过那些三个零的标签，停驻在价格只有两个零的手机专柜。

　　“手机不能买便宜了呀！”妈妈却不同意，一定要给她买名牌手机。
　　意料之中的答案。

　　知瑾不扭捏：“谢谢老妈！”
　　走回三个零的柜台，“粉色的还是白的？”妈妈问。

　　粉色的翻盖手机有月亮和星星灯装饰，很是别致：有短信时，星星会亮；有来电时就一起亮起来。刘知瑾瞥了一眼，又是一眼。

　　“粉色太女孩子气了，白色容易脏！”刘知瑾强做冷静评估，“黑色耐脏，我要黑色。”

　　妈妈笑她：“男孩子气！”

　　刘知瑾觉得这是夸奖。
　　因为爸爸喜欢男孩子气的女儿，妈妈喜欢不拘一格的姑娘。

　　举安一中的晚自习有三节课，由一到两个老师当值。
　　第一节课当值老师或许会讲课或许不讲或许只讲半堂，但剩下两节不出意外都是会留给学生用来自习、写作业。

　　周四，四班轮到数学老师杨杰当值，他讲了几道课后习题就不讲了，还提前十分钟下课，煞有介事的提醒学生得空在操场跑一跑，别一直闷在教室，避免有静脉曲张。

　　底下有学生问：“什么曲张？”
　　另一个学生回：“曲线扩张吧，大概是后面要学的内容。”

　　4班的学生丝毫没有矜持。下课铃虽没响，老师说下课，大家就轰的像洪水般冲出去了，大摇大摆的、毫无顾忌地走在空荡的走廊，隔着窗户，冲着其他班仍在上课的学生得意地眨眼睛。

　　年级主任自然是不允许这种特例的，他朝着在走廊上的4班的同学大声吼，又冲着杨杰小声吼，然而有脚步快的同学早早就冲下了楼已经在操场自由奔驰，此时肯定是抓不回来，年纪主任只能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

　　刘知瑾也跟着氛围莫名高兴，乔乔拉上她又去班上另一头拉上柯妙一起跑到走廊里，倚在阳台看月亮。中秋没过多久，嫩黄色的月亮还是圆嘟嘟的，倚在树梢上，十分可爱。

　　乔乔和柯妙似认识5班靠窗坐的女同学，一直在朝人家做鬼脸来引起注意。5班的政治老师调大了扩音器的音量，想要压过门外4班这群不良份子的不怀好意的打扰。

　　刘知瑾忍俊不禁地看着，忽然眼前一晃，一只篮球落到她不远的前方，再次蓄满了动能，直接弹起要冲她脸上来——

　　一只手斜刺里伸出来，直接一拍，阻了它的前路。
　　刘知瑾惊魂未定，怔怔的看着拦下球的柯妙。

　　“抱歉，抱歉！”
　　男生两步并做一步的跃过来，大敞的校服被风扬起，露出里头纯黑的圆领T恤，和脖子上挂着的橙色旋涡标志的项链。

　　柯妙抛了抛手上的球，手腕一翻直接把球扔到他怀里：“许涛你运球不稳呀，伤及无关群众！”动作行云流水，又十分有劲道。

　　这个女孩打篮球的模样可真是自信。
　　这是刘知瑾第一次认识柯妙，不仅仅作为乔乔的新朋友。
　　她想，柯妙平日看起来很是娇娇弱弱的女孩子，刚刚笑起来的时候却很是明媚大方，大概要归功在柯妙那两个漂亮的梨涡上。

　　“不是没砸到嘛！”唤为许涛的男生语气调笑，笑容并没有太多的抱歉。

　　刘知瑾捂着因为惊吓依旧砰砰跳的小心脏，闻言气愤的瞪着男生：“若是砸到了再说道歉，又有什么意义呢。”

　　许涛说：“你的意思是，我刚刚要是砸到了，就不用说抱歉了？”

　　见刘知瑾眼睛更是瞪圆圆的，他笑意更盛，赶在她说话前开口：“我开玩笑的！——刘知瑾，对不起！”

　　刘知瑾一怔，他知道她。

　　其实，刘知瑾也是知道许涛的，知道他每日到点呼朋唤友的去打球，到晚自习开始才大汗淋漓地回来，老师一点他起来回答问题，四处都有人小声帮忙，很是受班上男生欢迎。

　　但她和他之前的交集，大概只有交化学作业的时候了吧。

　　刘知瑾还是心底愤愤，许涛大概只能和男生交好了，刚才那球看着来势那么猛，若是砸中了脸，铁定要出鼻血，而且老师说过多少次不要在走廊上玩篮球……

　　她面上还是得生硬地微笑说：“没关系，下次注意点就好了！”

　　这个很受男生欢迎的许涛同学有自己的圆滑，他看着依旧脸皱成一团的刘知瑾说：“但为了表示让你们惊吓的歉意，我请你们吃零食好不好！”

　　举安一中的小卖部邻接着高二区。高二学生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下课后，高一新生拼死拼活地跑过去，高二学长学姐们已经将小卖部挤得水泄不通，等好不容易拿了东西结了账，上课铃都要打响了，哪还有时间吃零食。

　　若是他们能趁着大家上课时间去，简直就是4班包场！

　　女孩们瞬间都有些激动。

　　“啧啧啧……”，本在远处观火的男同学满脸促狭的走过来，对许涛发出嘲讽：“就会讨好妹子！”

　　对着又开始毒舌的好友，许涛哭笑不得：“席帅，我也请你吃零食好不啦！”

　　席帅洋洋得意：“这还差不多！”。

　　主席和元帅的结合体——军训的第一天他是这么介绍自己的名字，刘知瑾记得，乔乔还评论说“真是不要脸的名字”。

　　乔乔捂嘴笑：“许涛你要破产了。”
　　席帅诧异：“……你这么能吃！”
　　乔乔竖眉。

　　柯妙顺势自黑：“我也能吃......”
　　她仰头看向许涛：“你可别嫌弃我点太多。”
　　许涛赔笑，“您可劲点！”

　　似都默认请客这事就定了，两个男孩子往前带路，乔乔拽着知瑾跟上，却发觉没拽动。
　　方才知瑾好像都没有说话。

　　“瑾瑾，你不想去呀！”乔乔低声问。

　　许涛和席帅都看过来，“不是！”刘知瑾犹豫了一下说，“——我下节课要去多媒体教室，现在可能没时间去小卖部了。”

　　见乔乔疑惑，刘知瑾解释：“就是下午化学课况老师说的竞赛小组，后来在办公室，老师说让我也去试试。”

　　“哦……”乔乔点了点头。

　　—— “那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带。”

　　说这话的人不是乔乔也不是柯妙。
　　刘知瑾闻言，抬头看许涛。

　　走廊没有装照明灯，来自教室里的白炽灯的光线穿过敞开的窗户照过来，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正专注地看着她。

　　“谢谢，但是我回来的时候应该都放学了，所以不需要了。”

　　许涛双手插兜，不再说话。

　　“那——我们去了，你竞赛加油哟！”，柯妙打破气氛，朝她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