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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斑马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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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一宿的电影杀青送审,终于有空到处撩闲,连着两天住在徐梦家里,但徐梦没回家,晚上来的人是凌安。
两人都奇怪于为什么徐梦不在。
柯一宿纳闷:“不知道,我两天没见到他了。”
凌安是因为打不通徐梦电话才上门来的:“他助理说他请假了,这消失两天是去干什么?”
“说不定只是散散心,现代人压力很大。”柯一宿不以为然,继续在影音室放老电影碟片,“坐下看看,我们艺术家要多交流,激发灵感。”
“我不是艺术家。”
“谦虚了宝,你给我的曲谱我还留着呢,现在不搞创作了?”
凌安吐了个烟圈,说:“没意思。”
柯一宿知道他的毛病,只随便说了句可惜,屏幕上缓慢的长镜头照进了女主角的卧室,一个浓颜美人,上世纪的巨星,拍完这部影视留名的电影就意外死了。
“死在最美好的时候,”柯一宿沉浸于代入女明星情境,“她一定不甘心放弃所有。”
凌安原本不吭声,半分钟后才接话:“好过半死不活。”
“你好变态啊,”柯一宿应道,“哇,徐梦回我信息了,哦,他说在K国旅游。”
这时候去K国旅游,不冷吗?
听起来像心血来潮。
不想再看电影,徐梦也一时回不来,凌安百无聊赖,打算回公司加班,路上收到了几条短信,是程鄞发来的,问他是否有时间出来一起吃晚餐,恰好这时候严汝霏也发来了类似的微信信息。他稍作思索,给两人发了一样的回复:我多带一个人不介意吧。
程鄞自然不介意,他不是第一次和凌安的朋友见面。严汝霏那儿直接拨来电话,冷冷问:“你要带上谁,徐梦,还是柯一宿?”
“程鄞。之前和我一起去剧院的。抱歉,已经和他约好了的。”
凌安默读了三秒,那头冷淡地应了声,算是答应。
两人再次恢复到以前凌安主动的关系,偶尔上床,经常约会。
严汝霏的做法,他不理解但没有细想,那还不如程鄞重要。
这个名字在凌安脑海中停留了一秒,立刻消散于程鄞的回复:浮石餐厅,19:00。
在此之前程鄞从未见过严汝霏,听凌安介绍对方是个画家之后,才想起来自己家里有一幅油画就是严汝霏所作,就挂在客厅里。凌安和严汝霏看上去十分亲昵,这会儿正在聊待会儿要去哪玩耍。凌安想去酒吧,遭到严汝霏的拒绝。
“你该戒酒了。”他这样说。
“不戒了,人生苦短。”
程鄞听得想笑:“要不然我们去游戏厅吧,这个就安全多了。”
这个建议得到了双方赞同。当他们三个人出现在游戏厅的时候,程鄞发现身边的两个男人吸引了不少旁观目光,毕竟这两人模样惹眼,气质又不太像沉迷游戏厅的类型。不过显然两人双双浑不在意,凌安径直挑了个赛车游戏,因为技术高超引得更多人围观了。
严汝霏就在他背后看了很久,等他下了车,贴心地递上了一杯饮料,若无其事问:“玩得开心吗。”
凌安一看他的表情语气,就知道这人又犯神经,严汝霏就是这样,阴晴不定随时翻脸,不过他倒是习惯了,心平气和:“是啊,我好久没玩这个。”
“你继续玩。”
“以后可以把去酒店的时间分一点来这里,不错。”
凌安抓了把游戏币,投了一个进机器。
程鄞听了一耳朵,才意识到这两人是亲密关系,默默找了个远一点的机器。严汝霏对游戏不感兴趣,但喜欢盯着打游戏的凌安瞧。
音响正发出叮当叮当作响的动静,凌安全神贯注躲障碍,肩膀忽然一沉,后面的严汝霏因为无聊而搂着他将下颌搁在他肩上,不忘在他耳边提醒:“左边有一个箱子。”
凌安挑眉:“不要妨碍我。”
“你不该和我这么生疏的。”
“我对你还生疏?”
“你应该对我更亲近,比程鄞亲近。程鄞是你什么人……我很好奇。”
这种意味不明的话听起来更仿佛威胁,凌安实在不耐烦理他:“程鄞和我不存在暧昧关系,你也知道他年纪小,别乱说。”
“你的话我能相信几成?苏摩也是十九岁,你对年纪小的有偏爱。”
阴阳怪气。
凌安嗯了声不再理他,重新投入游戏。严汝霏松开手,到边上买了杯水,遇到程鄞。
程鄞对他画家的身份很感兴趣,问了些关于画展的事。
他一一回答了,表现得像个性格温和的画家。
过了一会儿,凌安结束了通关之旅,严汝霏斜眼看着他揉手腕,冷不丁问:“还继续玩吗?”
“不了,不如各回各家?”
凌安玩了一个小时,也觉得有点累。
程鄞这次自带司机和车,也不想当电灯胆就说了声拜拜一溜烟走了,凌安看了看腕表,感觉时间还早,问严汝霏接下来什么打算:“玩,还是回家?”
“回家不也是玩?”
凌安心想也是。
程鄞回到家,第一眼就主义到客厅墙壁上挂着的油画,树林枫叶,很有意境的一幅画。他还记得,这幅画是凌安送到秦丝生日宴上的。
秦丝晚上都在家中,有时候是练声,有时弹钢琴。
他走到琴房门口,木门半掩,秦丝的演奏恰好停下了,他往里探头一看,她正在翻曲谱,见他来了,秦丝笑道:“你也来弹琴?”
“我学不来这个。”
他走进去坐下,原本是打算听她继续弹的,但秦丝已经把琴盖合上了,又问:“出去玩了?”
“是啊。”
“不会又是和凌安吧?”她笑。
“他怎么了?”
程鄞自诩已经过了被父母干涉交友的年纪,对秦丝的警惕有些反感,毕竟在他看来,凌安也没做过十恶不赦的事,秦丝的态度实在莫名其妙。
“没有,是我想太多了。”秦丝摇头,“去看看你妹妹。”
程鄞的妹妹这几天生病,一直待在家里,演唱会都去不了,每天唉声叹气。程鄞坐在她床边陪她看爱豆的直播视频,他对明星一向脸盲,也没认出来这是谁,为了安慰妹妹,说:“等你好了我们去看演唱会。”
“没有演唱会了,那是最后一场。”
“哦……那,去看音乐剧?”
“什么,你竟然喜欢音乐剧吗?”妹妹诧异,“我以为只有学音乐的才会去看音乐剧……没什么,就是好奇。”
“我也不懂,去看了一次,感觉挺有意思的。”
“好像也不错,”她想了想,“到时候把爸妈也带上。”
程鄞失笑:“爸爸就算了吧,他肯定坐不住,妈妈应该会喜欢。”
“肯定啊,”她说,“妈妈也演过音乐剧。”
程鄞微微一愣:“是吗,我从来没听说过。”
同一时间,严汝霏和凌安两人在公园转悠,原本是打算去酒店开房,路过新改建的人民公园时,凌安心血来潮:“我们进去逛逛。”
荷花池黑漆漆一片,公园里没什么人,偶尔几个小孩从他俩身边举着荧光棒跑过,留下一阵彩色的弧线。
他忽然问:“我们像不像情侣第一次约会?”
“情侣第一次约会应该是看电影。”
严汝霏纠正他。
“不解风情。”凌安说,“你第一次约会是看电影吗?我们下次可以去看电影。”
严汝霏牵了他的手,但笑不语。
四下无人,气氛似乎又变得暧昧,分明他们现在已经不是情侣,但凌安总是擅长说一些引人遐想的话,这就有些好笑,当初是凌安坚决要分手,现在却开始约会——欲擒故纵的把戏罢了。
“你不喜欢就算了。”凌安又说。
开始装可怜了。
他觉得新鲜,再回答:“看什么?”
“下周有一部文艺电影,我公司出的。”
“男主是你,我考虑一下去看。”
“我做不了演员,”凌安乐不可支,“双女主,男的都作配,我没参演,麻烦你也贡献一下票房,毕竟你撤资了我的项目。”
“补偿你?”他挑了下眉。
“是啊。”
凌安回答。
这里光线不好。
不清晰,不清楚,相似的部分更像,无关的部分模糊。
尤其是现在。
凌安先是怔愣了须臾,他下意识,又无意识地捏着打火机,想点烟,好几次都没有打上火。
他放弃了,将手拢在口袋里,也一如以往轻松作答:“下一次没有别人了,就我俩。”
严汝霏没有答应,但也没拒绝,不冷不热地嗯了声说“再看吧”。
“你真难搞。”凌安不禁叹气,“也就是我太有耐心了……我真喜欢你。”
“你的耐心是指送了几天花就停了?”
“明天继续送,九十九朵红玫瑰如何。”
“没兴趣。”
从公园到路口附近的停车场,穿过马路,不过几百米路程,严汝霏握着他藏在大衣里的双手,像是碰到融化的冰:“这么冷?”
凌安散漫道:“又不会冻死。”又说:“明天有空吧,继续约会?”笑靥宛如春天融化的雪。严汝霏喜欢见他这么温情似水的一面,也跟着勾起唇角,倏然被手机铃声打断了。
他牵着凌安往对面走去。
凌安抬眸,却忽然恍惚。
如果他不是他,自己又是谁。
来不及思忖,远处突然冲来了一束刺眼的光线——失控的汽车宛如炸弹笔直地撞向他们。凌安下意识地,松开十指紧扣的手,猛地将身边的男人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