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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长剑出鞘暖红颜,灯火夜悠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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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景色里终于再无绿意,处处金黄,遍地凉意。
边关的消息不时传来,十月二十一,北纥十万大军夜间突击西昭西北部,歼敌十五万。
十一月初七米仓山,震西将军大败西昭敌寇,连夜衔枚疾走,将其逼出玉京境外。
十一月二十二,玉京南境部落出兵三十万,整编入震西将军麾下。
同一天,北纥增加五十万兵力。
一场惊天的杀戮,已经不知不觉开始了。
因为顺安的刺杀事件,苏沅和瑾明决定改变原来路径,转向西行,迂回进京。
夜色恰好,星子眨眼汇成银河,一条白练般缓缓流过天幕。
苏沅叫着云绿拿了酒,坐在台阶上自斟自饮。
“公主藏私!”瑾明衣袂翩翩而来,“有这么好的酒也不叫上我!”
苏沅柔和笑笑,轻轻腾出一块地方,云绿笑意盈盈的去添了盏。
“怎么这么晚还没睡?”苏沅轻声问道。
“收到大哥的飞鸽信函,”瑾明饮一口酒,不禁闭目沉醉,“真是好酒!”
“哦?北纥京中什么事吗?”苏沅好奇的问道。
“大哥决定亲征!要我速速回去主事,他现在已在栾水边驻营。”瑾明轻轻一笑,歪着身子躺倒在台阶之上。
“栾水不就是我们北去下一个要过的河流。”苏沅惊讶的看过来。
“对啊,可惜大哥要我速回京城。否则的话我真想在那和他会和,一起沙场御敌。”
苏沅扑哧一下笑出声来,瑾明惊诧的回过头望着她,“笑什么?”
“你的儒雅气质,不合适军营。”
瑾明一副其实不然的样子,拔出随身短刃,寒气凛凛,对着照自己的样子,蹙眉装作凶悍。
“这样么?”瑾明凑过来问苏沅。
苏沅再也忍不住咯咯的直笑了起来。
喝到兴起,身边填酒的云绿,轻轻的唱起玉京的词曲来。
凉凉的夜色里那歌声轻灵绮丽,苏沅也不禁有些醉意。
第二日,下午时分,两千多人便到达了栾水,瑾明着急回京城,便要在夜晚之前渡河。
栾水向来是交通的一条要道,河水湍急只有一条长长的铁锁桥。
桥身晃动行走起来及其不便,瑾明特地派人买来一艘客船,要苏沅坐船渡河。
船头之上,苏沅指点着磅礴的水势,心潮澎湃,自然的力量无论何时何地,都能给人震撼。
瑾明也很兴奋,指着对岸东北方向。
“你看,那边林子外不到二十里,就是大哥驻营的地方。”
苏沅望过去,心里有一丝触动,那个以后要陪伴自己终身的人,此刻竟然如此之近,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清风一吹,苏沅莞尔一笑,怎么老是胡思乱想。
瑾明低头看着苏沅,是欣赏和喜爱的眼神。
正谈笑间,忽听到有落水的声音,紧接着一下一下传来,陆续不绝。
苏沅和瑾明对望一眼,是中了埋伏。
对岸的箭矢不断射向铁锁桥,多如星雨,此时天已渐暗,更看不清路况,很多士兵中箭之后掉入水中。
顿时河面上一片嘶喊之声,落水之声不绝于耳。已经到达对岸的将士慌乱之中,茫然伏地,不知所措。桥上的将士不断的掉入冷冰冰的河水,未上桥的将士,此时也不敢茫然上桥。一时之下,乱作一团。
正焦虑不知怎么办才好之时,带火的箭尖方向直指苏沅所在的船只。
瑾明一把将苏沅按在自己身下,二人慢慢回到舱内。
此时转过船头已经来不及了,离北岸只剩不到十米的距离了。
如果调转船头,火势风中不断扩大,也是不能安然回去。
又一次进退维艰,这一次,苏沅也不禁脊背渗出一层冷汗。
“上北岸之后,我保护你,像东北处找哥哥来支援。”瑾明对着苏沅说道。
苏沅看着瑾明点点头,此时此刻,亦是别无他法。
云绿等一群侍女的船在后面,距离南岸很近,此时已经转回岸边。
看到苏沅遇险,都在岸边冒着箭矢哭啼叫喊。
“云绿”苏沅惊叫起,刚呼出的喊声马上隐匿在了忙乱的嘶喊打斗声中了。
一时间火箭嗖嗖的射到船上桥上,火树银花般耀人眼眸,宽宽的河面一片火光。
火束点燃了栾水的傍晚,亮如白昼,那箭箭惊魂,如牛毛钢针密密匝匝的凌空射来。
船上划桨人濒死的惨叫传入仓中,撕心裂肺。
船上火势越来越大,如若不能到对岸,水流湍急,恐怕不免葬身鱼腹。
苏沅忽然挣脱瑾明的怀抱,冲出仓外,匍匐够向船桨。
急切中听到身后的呼喊,“宣平!“
急速的箭矢声带着焦糊的火药味掠过耳畔,身上一个哆嗦,窒息的惊恐袭来。
紧接着身后温暖的怀抱便将她紧紧压在身下,是瑾明。
苏沅抬头,一滴温热的液体滴上来,坠入颈窝,腥气扑鼻。
“别动,”那正色的命令,不容回绝,说罢拽过木桨,划起小船。
那被射中的船夫,血色模糊,躺倒在地双目圆瞪。
那小小的客船似离弦的箭,向岸边冲去。
火光掠过的刹那,苏沅盯着瑾明的伤口,幸好只是擦伤手臂。
南岸的将士瑟缩着不敢在上铁锁桥,北岸皆是敌人。
刚到岸的船,便被一哄而上的敌寇包围了,火光映亮那一张张脸孔,满面狰狞。
瑾明以身为盾,护住苏沅,长剑挥舞。
那些度过铁锁桥已经到达这岸的将士,也都靠拢过来。围身在苏沅和瑾明四周。
不断的有鲜血迸出,不断的有倒下去的人,有将士,有敌人!
敌寇越来越多,步步紧逼,瑾明的长剑矫若游龙,力道却渐弱。
由远及近传来惊天动地的吼声,瞬间已到眼前,铁马冰流的猛士,忽然如天兵齐降,由东北丛林中冲来。
为首的那一人一马,银甲白衣,长剑寒气照人胆寒。
一路而来,刚刚还似坚不可摧的敌寇,此时软弱似烂泥,应声而倒。
苏沅看着那一人一马,眼泪泫然欲滴,提着的心忽然再次有了依托。
闪亮的剑光射来,收回目光才看到,冷冽的几柄刀剑同时刺向瑾明
苏沅来不及思考,顺手拾起地上的兵刃,刷刷刺去。
很准的划破两柄握剑的手,可是毕竟力道不足,只是轻伤,那被激怒的握剑人不管不顾一脚踢来。
闪身不及,生冷的疼痛一下袭来,苏沅便如风中落叶,再无抵抗的能力,飞起……
瑾明回身拽住的衣襟,触手的只有裂帛的嘶声。
水花溅起,随后而来的是侵入脾胃的寒冷,眼前漆黑一片,那猛烈地水流涌入口中,一波又一波剧烈的冲击不容人挣扎。
那些嘶喊声打斗声就这样远去了,彻骨的冷,不能呼吸,麻木了的身子沉沉的落下去。
忽觉水流波动,不能思考之时,只感到强劲如箍的手环上腰间,将她拖上水面,涅槃之后的重生般,苏沅大声的喘气。
终于跌进一个怀抱,暖暖的触觉真实而安全。
感觉得到那炽烈的目光,却不能回应,微微的笑意浮上苏沅的嘴角,张口说出的却是,“景佑!”
久久听不到回应,感觉到的却是拖住自己的手轻轻一颤,来不及想,咳嗽一声,胸腔内紧跟着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那双温暖的手便轻轻的附上后背,暖如阳春三月,如帝京的春风丝丝侵入体内!
“别怕!没事了!”温柔的嗓音,仿佛可以安定人心,苏沅再也抵挡不住浓浓的倦意,蜷缩在那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