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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血色罗裙翻酒污,杯酒释皇权(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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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意慢慢涌上,如在水中沉浮,一波波袭来,起伏不定,却也没有力量摆脱,仿若回到栾水河里,无能为力抗拒,刀剑之间,千钧一发时惊醒!
脊背上渗出湿滑的汗,探进瑾晔怀中,埋首在那个坚实的怀抱里,想要隐去所有的不安,却还是忍不住轻轻战栗,白瑾晔睡梦之中醒转,将苏沅环在怀里,轻轻探入她亵衣之内,摩挲着拭去后背的汗水,继而紧紧将苏沅揽在胸前!
“做了什么梦?可不可以说来让为夫听听!”白瑾晔看着怀中苏沅!
苏沅不答,伸出指尖轻轻描摹他眉间,清逸的眉,坚毅的眼,薄唇,略微带着淡青胡茬的下巴,更显得洒脱落拓,移不开目光,好似如何都看不够!
苏沅轻轻舒口气,不提梦中,却道出心中焦虑!
“我囚禁了姚晴”苏沅淡淡说道,清如秋水的目光里,隐处似有无限悲哀,“可是我不能囚禁后宫的佳丽三千!”
白瑾晔不语,看着苏沅,眼光灼灼,示意她说下去!
“沅沅不够大度,身为皇后,皇家大忌妒妇,苏沅便是!”苏沅浅笑自嘲,却笑的落寞!
白瑾晔看着苏沅,“告诉我,沅沅,你要的是什么?”是直截了当的询问!
苏沅直直的对上那双眼睛,眸色漆黑,如深潭引人沉溺,“我要你的心,我要白瑾晔的床上再不许有别的女人!”
白瑾晔注视苏沅不语,回想种种前事,良久仰首笑道,“白瑾晔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低头看着苏沅的目光殷切,“沅沅,你说的,我都会做到!”
举手明誓,眼底一片澄明!
“天地共鉴,北纥君主白瑾晔,此生只有一妻苏沅,衾塌之旁再无别的女子!”
苏沅动念,伸手拉住他手指,眼如星子,点点泪光,璀璨夺目!
拉住苏沅小手,放进怀中,苏沅闭目凝神,心中酥暖,静山的夜如此的静,却又如此让人心神一次次震动!
凉风冻,寒雨斜飞,锦塌之上却温暖旖旎如春,本以为孤身淡薄,再难有所凭依,却不料得他如此相待,自此时,只愿相守不离,再无怨怼!
那些玉京的繁华往事,如过往云烟,那个锦衣长立,丰神如玉的男子,从她的年幼的爱情里走出,慢慢褪去色泽!
第二日,清晨,室外阳光照进,碎碎的光芒如洒金!夜雨初晴,有鸟声婉转!
白瑾晔尚在睡中,苏沅半起了身,含笑看他眉眼,眉梢轻皱,刀削般硬朗的五官,做皇帝,恐怕他是没有沉睡到此时过,梦中尚是如此强势,真是作君王的料!真不知何时,再能如此平静,春日懒床!
心内如溪水缓缓流过,舒适泰然,平静无波!
不愿惊醒了他,轻轻披了裙衫,对着青铜花镜拢了头发,细看镜中女子,妖娆娴静,细白的颈上尚有昨夜吻痕,淡紫,轻红,苏沅不禁含羞!
驻足窗前,细看院内,一夜骤雨打乱花,此时处处嫣粉红瓣,覆了一地,枝上绿意鲜亮浓重,掀开纱窗一隙,淡淡泥土的香气扑面而来,苏沅顿时精神清爽!
“早晨寒气重,本就身子单薄,还如此胡闹!”长衫围到身上,白瑾晔责备的声音也至!
苏沅不回头,反手环他腰间,轻笑,靠在他身上,懒懒回眸,
“我可是出身将门,自幼随父母出征,谁说我单薄?”
白瑾晔轻刮她鼻尖,“就你会逞强!”
苏沅无赖一笑,窗外点点脚步声传来,二人都是诧异,早已屏退所有侍从!
不约而同的想到,是白衣,只有他才会此时来复命,亦是五部的规矩,不传报,直接见皇帝!
隔着窗外十几米远处,传来白衣的声音,“皇上,皇后,臣有事欲奏!白瑾晔笑看一眼苏沅,信步走出,窗外隐隐跪拜之声!
“回皇上,西昭与姚相来回通信的逆子均以招了!几人自杀,剩余囚于刑部狱中!”
当日静山被围,苏沅忙乱,总觉得白衣效似某人,此时听来,仍是觉得熟悉,心念思动,忽而豁然开朗,暗道白瑾晔,真可谓布置周密,原来他早对玉京有意!
正自思量,白瑾晔走进来,带一丝凉气,苏沅望着他,目光迷离,咬唇不语!
瑾晔一笑,注视苏沅,“听出来了?”
“你很好,你比我父皇,太子哥哥,他们所有人都更像一个君王!可是你的心,北纥容不下!”苏沅叹气,不禁莞尔!
“三国鼎立,早晚会统一,才会省却无数厮杀扰乱,如若天下不平定,谁都过不了好日子!”白瑾晔看着苏沅,眼底坚定如石!
苏沅低首,所有轻重,她都明了,只不过,天下一统,恐怕一耗就是一生,前方之路,还有多远,还要多少挚爱之人,会成为敌人!
“沅沅,我说过,如若你想回玉京,白瑾晔会为你铺平后路,如若愿意留在北纥,你是我唯一的妻!”瑾晔环住她腰间,眼底深潭,不见波澜!“这个承诺,白瑾晔永远记得!”
“玉京,早晚会是我出兵之地,反目成仇是必然之事,两者之间,无论你做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会保你一生平安,除非我死!”
苏沅十指纤纤扣住他薄唇,气息流动,暖意丝缕来回侵扰,心中都是一悸!
“身为女子明白太多是罪,静山之变之后,苏沅只知道白瑾晔于我很重要!那些事,以后再说吧!”苏沅眼中迷雾经久不散,这个选择,她做不出,下不了狠心!
毕竟战争的那一方,是景佑,是父皇,是朝颜,是她挚爱之人!
她愿意一生留在白瑾晔身边,却还做不到与家国至亲为敌!
而此时,又是多日已过,不知玉京之中情势如何!
月圆的寿诞还有三天,时间如水,姚晴被囚禁,姚陵被逼释出兵权,姚家犬牙基本在静山之变中被铲除大半,所谓物是人非,不过如此!
此时千里之外,玉京皇城之中,静仪宫里灯火幽暗,朝颜一袭紫裙,稳坐在座上,裙裾拖曳在地,目光沉静,玉面含嗔!
一地的太医瑟缩着不敢抬头,已跪了多时,崇阳公主似乎还是没有让起来的意思!
“到底能不能治好?”朝颜扫一眼满地太医,脸色依旧不善!
几个太医面面相觑,不敢擅自说出决断,互相递换眼色!
“快点说,要不都拉出去斩了!”朝颜动怒,眼中杀气凛然!
“公主,皇上邪火攻心,再加上人已……已是暮年,实在……恐难痊愈了!”
老太医花白胡子颤动,目光忧虑,俯身说道!
“没有法子吗?”朝颜容颜憔悴,看着老太医,“你们不是玉京最好的大夫吗?”
老太医看着眼前的崇阳公主,亦是难过,“老臣无能,不能替皇上祛除病痛,还请公主责罚!”
朝颜眼中渐渐迷上一层雾气,指着其余的人,“你们呢?诊断的结果都是这样的?”
其余太医大多没有这位老太医德高望重,此时都敛色低首,频频点头,“臣等都是如此!”
朝颜心中苦楚,其实父皇的病情她最了解不过,即使不懂医术,可是人之将去,她岂能毫无察觉!
只是此时病榻之上的是她的父皇,封她崇阳公主,对她宠爱有加的养父,亦是此时深宫之中和她相依为命的亲人!
她不愿相信罢了!
“想法子医治皇上的病,拖一时……算一时!”朝颜轻闭了眼,自从沅沅走后,玉京一天天变化,一年之内,风云变换!伤心处,再也无人共语!
“臣等遵命!”太医们战战兢兢行礼,看来崇阳公主终于肯放他们走了!
“行了,都下去吧!去玉乾殿候着!看着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