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煮纨绔》格桑梓

4、第四章 初到平丘

　　马车在官道上缓缓的行走。

　　“哇，大表哥，你懂的真多，好羡慕你去了那么多地方，哪像我这是我十年来第一次真正意义的出远门，真是可怜、、、”说着说着，温酒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停顿了下来，似乎忘记了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

　　林瑾微微侧过头，看着车帘旁边忽然停顿下来的表妹，知道她是想起了自从嫁去了侯府，便在那四四方方的天地枯萎了一生的姑姑，内心不由地对温酒生出更多的怜惜。

　　于是更加卖力讲解沿途的风景，甚至于一些奇闻轶事也被拿来当作哄小表妹的手段。

　　一路上有林瑾的讲解外加和阿弟嬉闹玩耍，和阿弟一起背百家姓，学习心算，冲淡了失去母亲的悲伤，温酒倒也不是很无趣，就是浑身酸疼的厉害，当然酸疼可能是因为坐马车的缘故，但马车里都铺上了厚厚的垫子，不大可能使人酸疼的厉害。

　　更多的可能是来自于骑马，在行走的第三日，温酒就央求大表哥教授骑马，林瑾实在禁不住自家表妹的软磨硬泡，答应带着表妹学骑马。

　　温酒其实是会骑马的，阿娘出身商家，外祖对其多有溺爱，学的东西尽是些男子喜爱的，打马过街曾经是阿娘的最爱。

　　后来居于侯府，收敛了心性，却舍不得拘着温酒，便给温酒准备了一匹温顺的小母马，便是在那个时候，温酒学会了骑马。

　　只是温顺的小母马和用于长途跋涉的高头大马终究是有区别的，温酒不敢托大，便让表哥教授。

　　林瑾带着温酒骑了半天马后，觉得表妹胆子比一般的姑娘要大，对骑马一事天分颇高，便在邻近的驿站给温酒买了一匹体格较小，驯服力度较小的母马供温酒使用。

　　就这样在坐了两天的马车，骑了三天的马之后，温酒一行人终于到了平丘城。

　　如何说邺城的繁华用一句诗句来形容，那用“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在合适不过，而平丘和邺城相比则是小巫见大巫之间的差别。

　　温酒自进平丘城后，便不在骑马，改为坐马车。

　　掀开马车帘子看着平丘的街道，温酒知道平丘没有都城邺城繁华，秋姑姑说这是一个适合韬光养晦的地方。

　　马车驶过平丘的街道，停在温府老宅的大门口。

　　就着表哥林瑾的手，温酒和温酿下了马车，看着老宅门口两只威武的石雄狮，朱红的大门，门环也是狮子状的。

　　因老宅距离现如今族人居住的邺城较远，已经多年不曾有主人临幸，宅院里只有零星几个仆人看守老宅

　　老管事老李头早已带着为数不多的几个仆人等候在大门口，留守的仆人大都忠厚老实，不然也不会落得留守老宅这一差事。

　　在老李头的带领下，跨过老李头准备的火盆，穿过院子，来到大厅，秋姑姑忙着指挥着下人们收拾东西，一切进行的有条不紊。

　　冷清的老宅因为温酒一行人的到来变得热闹起来，多了一丝人气。

　　晚膳是在正厅里吃的，这也是给林瑾表哥的送别宴，平安送温酒和温酿到达平丘，第二日卯时，林瑾将要返程。

　　没办法，温酒和温酿是温家的子弟，即使是亲如外祖也无法越过祖宗规矩，对两姐弟进行教养，未来的一切都要靠她们自己了。

　　到平丘的第二日，送走了表哥，温酒转身看着老宅，开始思量着未来的路。

　　牵着温酿一边往自己住的院子走，一边跟秋姑姑说道：“姑姑，如今我们也算是在平丘安定下来了，不知接下来姑姑可有何安排和打算。”

　　秋姑姑看着自己身旁快要十一岁的少女，仍旧是梳着两个花苞头，穿着极为素净的夏衫，脸颊有些苍白，眼神却是极为坚定，透露出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

　　斟酌了一番，方开口道：“夫人早在过世之前，就已经打算让小姐和少爷来平丘守孝，暂避锋芒，所以平丘有铺子几家，分别是胭脂铺子，布匹铺子以及首饰铺子，另外城外有一家庄子也是夫人早已经安排好的，庄头也是选的老实的来管，产业虽然不多，但都是极为赚钱的，这些都可以等小姐安顿好，整顿好心情在管，当务之急是少爷的学业，这是重中之重，关系着少爷未来的前程，马虎不得。”

　　温酒一边听秋姑姑的话语，一边在心里慢慢盘算，等秋姑姑说完，方把自己这几日思索的说出来：“我对阿弟的能力还是有信心的，早先年，阿娘就已经花费重金请了先生对我俩授课，而且阿弟的基础较为扎实，比同龄的孩童聪明许多。

　　并且阿弟早在四岁的时候便已经启蒙，现如今其八岁，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这些肯定都是不在话下的，狠了狠心，我打算送阿弟到秋山书院去跟随夫子听课，而不是请先生来授课，一来秋山书院在平丘一带名气较大，口碑不错，历来中举的人数不在话下，二来也是为了锻炼阿弟，让阿弟多和同窗接触，在待人接物上进行锻炼，不知道姑姑以为如何。”

　　昨日一到平丘，温酒就已经派遣了小厮去打探书院的情况，根据小厮打听来的消息，温酒大概知道了秋山书院的一些情况，秋山书院的山长是个举人，最为看重学生的品行，不论贫寒亦或者富有，在书院皆可一视同仁，这也是秋山书院在平丘有名的原因，但也正因为如此，不论是谁，想要进书院都显得较为艰难，书院看重的是真才实学，踏实肯学，想要获得入学资格，需要经过考核。

　　秋姑姑听了，欣慰一笑，知道自家小姐年纪虽小，但是这几年帮着夫人掌家，管理生意，是个有主意的人，当下点头：“小姐说的有理，我看就依小姐所说。”

　　想了想，又接着继续道：“小姐，如今下人也是要着重安排，特别是护卫这一块要上心，以防万一呢。”

　　温酒点头：“这个我知道，在侯府的时候，什么腌臜手段没见过，护卫确实要上心，从侯府带来的护卫有十人，加上小厮六人，以及表哥留下的护卫八人，这些都是信得过的，除开小厮跑腿，其余护卫十八人皆用来护卫老宅安全，这个交给马叔去办。

　　另外，告诉马叔以后他就是老宅的护卫头子和大管事，去人牙子那里看一下选几个好的丫鬟婆子过来，要死契的，另外在挑选二十余个护卫进来，也是死契，这些好好调教，初来乍到，人手多心里总归要踏实一些。

　　对了，买几只看家护院的大狗和幼狗回来，放在我的院子和阿弟院子里面，我亲自喂养。”

　　秋姑姑点头，转身自去安排。

　　温酒继续往着院子里走，心里对秋姑姑感激与爱重并存。

　　秋姑姑早年丧夫，被婆家发卖到青楼，不堪受辱，从青楼二楼跳下来，被温酒的阿娘出手相救，自此，一直跟着温酒的阿娘，忠心不二，最为重要的是这是一个有手段和能力的女人，也多亏了她，温酒和温酿能够在侯府平安长成。

　　走着走着，温酒又想起自己也不能停止学习，这也多亏其阿娘最终是看破，看透了这个虚伪的大宅院，认为不论是男子还是女子都应该要有德有才，能够明辨是非，女子也应当有女子的活法，不应当像她一样为一个不值当的人挥霍蹉跎了一生。

　　阿娘说不要理会世人所说的女子无才便是德这种谬论，那不过是前人风气下对女子的枷锁，一个女子，只有自身有安身立命的本钱，手里握着足够的筹码，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作为女子，一定要学会对别人狠，当然对自己要更狠。
　　温酒深以为然，这个世道对女子本就比对男子要苛刻，阿娘不就是最好的验证，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喜新厌旧，侯府的大宅院里多的是这样悲哀的女子。

　　男子美其名曰这样是为了开枝散叶，左一个小妾，右一个美婢，要求正妻宽容大度，帮着自己的夫君管理一大家子的庶子庶女，甚至于流连烟花之地也可以博得风流的名声，可是如果女子如此，便是不知羞耻，道德败坏，还有什么好女不侍二夫，贞节牌坊什么的。温酒打心眼里认为这是不对的，可是不知道不对应当从何说起。

　　所以温酒一直都坚信，读书的重要性，也特别重视温酿的读书。
　　当下停住脚步，指派小厮去打听附近有名的女先生，打算给自己请一个女先生。

　　所有的一切都在慢慢的步入正轨，温酒抬头看着深蓝的天空，在心里默念“阿娘，你看到了没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