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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回忆往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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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酒和温酿跪在侯府的灵堂前,给每一个前来吊唁的宾客鞠躬,冷眼看着喊阿娘为母亲的庶女温婉嚎啕大哭,不知晓内情的还以为温婉是阿娘的亲生骨肉,温婉比温酿还要大五个月,温婉的存在简直就是对阿娘感情的嘲讽。
在一个个吊唁者面庞开始模糊间,温酒慢慢回想起阿娘短暂的一生。
阿娘和那个人因为酒而相识,那个人极其爱品酒。
在丧妻一年后的某天,在阿娘的酒肆,大阿娘七岁的定永侯俘获了十七岁的阿娘的少女心。
沉稳,俊朗,温柔,高大,年轻的定永侯不费吹灰之力就使得阿娘不顾及外祖父的反对,毅然嫁入定永侯府,成为定永侯的继室。
这是一个商家女嫁入侯府,但却硬生生蹉跎了自己年华的故事。
故事的主角是我的阿娘,外祖父的反对是正确的。
勋贵人家三妻四妾就如同家常便饭一样,十七岁的少女认为自己俘获了风流多情的夫君,这个夫君府里没有姨娘,遣散了通房,丧妻已经一年有余,并且已丧的王氏无所出,嫁过去有一个互相爱慕的夫君,以后的孩子也将改变社会阶级,不再是商家子弟。
少女的天真,自以为是,让阿娘忽视了外祖父的劝告,一意孤行,认为定永侯娶自己是因为爱慕,怀着忐忑少女心嫁入侯府,十里红妆。
开始的时候爱慕是真的,但与此同时利用也是真的。
自武德元年起始,当今皇上在蛰伏了数十年之后,发动宫廷政变,圈禁了摄政王康王,下令将皇太后迁往行宫颐养天年。
自此,当今皇上开始掌权,用了两年的时间排除异己,巩固政权,接下来重视科举制度,选拔大量的人才来替换朝中的蛀虫,并在官吏的贪污腐败上加大整顿力度,责令重大亏空的世家和勋贵,一个月内补齐贪污款项,否则轻则贬为庶民,重则抄家流放。
于是,阿娘和那个人的相遇不可避免的掺杂了利益因素。
整个定永侯府只是外表看着光鲜亮丽,其实内里早已烂透了。
定永侯有兄弟两个,一个是庶兄温实,一个是一母同胞的胞弟温久卿,皆依靠着侯府而活,外加一个不定时回娘家打秋风的小姑子。
定永侯老夫人为了在老定永侯面前表示自己的友善大度,对其庶子实行捧杀策略。
因为定永侯老夫人刻意的培养,温实辜负了他这一具有戏剧性的名字,吃喝嫖赌全部涉及,后院一堆姨娘,通房丫头。
温久卿则热衷于买官卖官,卷入一卖官授爵案子,老夫人花光了自己的体己钱,甚至连棺材本都丢进去了,终于把温久卿给捞了出来。
起初外祖父只是认为齐大非偶,但阿娘执意如此,不忍看着阿娘日渐消瘦,用半数家产把阿娘送上了去往侯府的花轿,希望阿娘能够平安富足。
但外祖父没有想到这条道路成为了阿娘人生的催命符。
外祖父与外祖母恩爱一世,自外祖母过世,外祖父也并未续弦,膝下就阿娘一人,唯一的舅舅是外祖父收养的。
自小阿娘就是在外祖父和舅舅呵护与宠爱下长大的,从未洗手作羹汤,唯一的爱好就是酿酒,阿娘喜爱酿酒的过程,也喜爱品酒。
但阿娘才进门三天,便开始晨昏定醒,为婆婆洗手作羹汤,真正是应了:“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未谙姑食性,先遣小姑尝。”这一古语。
阿娘进门的一个月,花了嫁妆的八成填补了侯府的漏洞,在阿娘看来,钱财乃身外之物,重要的是能够和夫君相守一世。
因为有了阿娘嫁妆的填补,侯府的漏洞得以填平。
成亲后的一年是阿娘在侯府过得最无忧无虑的一年,夫君宠爱,加之怀有身孕,阿娘的生活过成了她想要的样子。
他们约定,头胎的孩子名字一定要有酒字,那是他们定情的开始。
十月后,诞生一个女娃娃,阿娘欣喜万分,取名温酒。
侯府老夫人许是忘记了阿娘的贡献,开始对阿娘摆起了婆婆谱,当然也并没有刻意的刁难,阿娘的日子照常过。
所有的一切发生转变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
阿娘带着一周岁多的我在院子里晒太阳,那个人带回来了一对双生子,姿色无双,像极了盛开的牡丹花。
阿娘看着自己的夫君手牵着两个女人,其中一个手扶着腰,小腹微微凸显,一刹那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气急攻心,阿娘晕倒在了秋姑姑的怀里,之后大夫诊断出阿娘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侯府老夫人以阿娘身子弱,需要养胎为由,将管家权给了温久卿的夫人户部侍郎嫡女张氏,至此,阿娘的心开始了一次又一次的凌迟。
阿弟酿儿自幼便体弱,便是因为阿娘郁结于心,在怀胎九月时,被那对双生子气到动了胎气,导致早产,大夫说孩子很有可能早夭,
与此同时那个人的贵妾也怀孕了,那是老夫人的娘家侄女。
阿弟的名字依旧由母亲取名,单字酿,姐弟俩的名字刚好组成酿酒,自此,阿娘的心开始逐渐转移,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孩子身上,不争管家权,亦不争宠爱。
在我八岁,阿弟六岁时,阿娘又怀孕了,这个孩子最终以阿娘跌倒在台阶上为结局。
那是一对双胞胎,都已经六个月大小了。
阿娘落胎时所穿的鞋子被动了手脚,走过的台阶被泼了菜籽油,如此拙劣的手法,最终却是几个下人被杖毙而收场。
阿娘的院子里,一盆盆的血水往外端,而那个人正在红袖添香。
阿娘终于寒了心,将所剩为数不多的嫁妆重新经营打理起来,慢慢的将产业进行转移。
灵堂的哭声将温酒的思绪从回忆中拉回到现实,看着灵堂面前跪着的温婉和那个贵妾所生之子温承望以及一字排开的姨娘们。
看着她们一个个惺惺作态,看着那个人微红的眼眶,温酒在想,他的心里将阿娘摆在什么位置。
他的心里有过阿娘吗?还是只是利用,所有的这一切都不得而知,也变得没有意义了。
温酒看着那个才二十八岁就躺在棺木里,从此与大千世界隔绝的女子。
那是最亲最爱的阿娘,心口止不住的泛疼,从今往后酒儿再也没有阿娘了。
才十岁的女孩依旧稚气未脱。
却在这大宅院里见识了人情冷暖,人性凉薄,至亲形同陌路,无力的母亲,年幼的阿弟,这些与生俱来的责任使得温酒过早的成熟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写文,希望大家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