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1章 ...
-
江欲醒听老师抱怨,新高一一开学,隔天便开始军训,班主任也得到场,顶着大太阳,晒得面颊通红,汗水夹背的,头发也湿漉漉的。江欲醒今年刚来做实习心理老师,一天到晚都坐在办公室里听前辈念叨,还得认真记笔记。
江欲醒转转笔,忽然听到操场上有个班人群慌乱的吵嚷的声音,他往窗外一瞥:他的办公室离操场挺近的。江欲醒瞧见两名女学生倒在地上,教官浑厚的声音指挥四个男生去架起女生到阴凉处休息。
前辈姓李,这回皱起眉头,道:“我去看看,哪有一排两个女生一块儿倒下去的。”
江欲醒欸了声,直起身,“还是我去吧,外面挺热的,李老师喝点水休息休息。”
李前辈倒挺受用,点点头。江欲醒沉思片刻,从柜子里捞了几罐葡萄糖走过去。
江欲醒想起了当年他初中军训,被同学拉扯着一起装病,确切地说,是他同学捂着右下角哎呦哎呦的叫,嚷嚷自己一定是阑尾炎犯了,被送到医院,检查出来没有什么事,这同学死活咬定自己有问题,还刻意打滚,以掩饰自己的痛苦程度。同学还不忘江欲醒,颤颤巍巍指着江欲醒,要让江欲醒扶着他去宿舍休息。
同学为此还得意洋洋,觉得自己演技可以拿小金人了。江欲醒对此郁郁寡欢好长时间,他不请假,起码可以拿个B,却要面对着实践成绩上的“P”发愁。
今儿恰好天气不是很热,下过雨,稍微有点闷。两名同学坐在主席台上的阴凉处,在教官倍儿亮的口令中悄悄击了个掌。
江欲醒:“...咳。”
头发稍短的女生一惊,立马捂着头,“有点晕,哎,你肩膀借我靠会儿。”
江欲醒拨了两罐葡萄糖,递给她们。
江欲醒见他们不收,晃了晃,又慢悠悠道:“我也是这么过来的,咱也算一家人,就别太费功夫了。”
短发女生悻悻地接过来,把另一瓶分给她的朋友。
“你是老师啊?”短发女生狐疑地看着他,“看着不像啊,你也是装病吗?”
江欲醒指指衣服左上角微微探出一点点头的牌子,短发女生眼睛乱瞟,最后定格在葡萄糖上,嘟囔着说,她确实需要葡萄糖。
江欲醒挑了个话题,“你喝过葡萄糖吗?”
短发女生点了下头,叹着气说:“这玩意儿我喝了好久啦,每次军训都要带,这次忘了。”
长发女生也凑过来,“书吟有低血糖,但是这个没有办法免训,那只能装晕倒了,这样情况比较严重些。”她还神神秘秘地把手掩在唇边,“老师你可别说出去哦。”
江欲醒大概了解了下情况,没说什么,还对姗姗来迟的班主任加以说明,两个女生偷偷摸摸对视一眼,松了口气。
江欲醒看了眼手表,快下午六点了,吃饭的时间也快了,他又折回办公室。结果,一进办公室他就呆了,缓了一下,才和李前辈开玩笑道:“李老师,这些丁香花来历不浅啊,瞧着一大朵一大朵的。”
不过这一大朵一大朵的花似乎没有办法取得李前辈的心,后者离得远远的。
李前辈眼角狠狠抽了抽,“我女朋友可从来不会做这种事情,而且她一向不热衷于赠送假花。”他调侃道,“江老师,这可是给你的。还有张卡片呢。”
江欲醒眨眨眼,慢腾腾走上前,一下子就闻见了香水味,有些浅淡,但一靠近就逐渐浓郁了。
江欲醒忍着不适,飞快瞄了眼卡片,卡片上写的是螃蟹一样的八爪字,丑眉丑眼的,大概意思是,我喜欢你,我非常喜欢你,我十分十分喜欢你。就跟刚学会说话的小孩子似的,翻来覆去也只有那么几句话。末尾还潇洒地写着自己的名字:沈温。
江欲醒回忆了一遍,确实不认识这号人物,果断把花抱起来,扔到办公室门口的垃圾桶。
李前辈瞪大眼睛,等江欲醒施施然坐下,才问:“这么多的花挺贵的,虽然是假花,可至少香水味好闻啊。”言下之意:你就这么把它扔了?
江欲醒淡定道:“我不认识他,不扔了的话,他以为我对他有意思。”
李前辈:“你觉得他能看见你的所作所为吗?”
江欲醒还是极其镇静道:“人在做,天在看,天一知道了,谁也都知道了。”
李前辈象征性鼓了鼓掌,“不错,江老师,我衷心的祝福你,以后可以自成一派心理学,你创个学,就叫由天不由命。”
江欲醒迟疑半晌,“也不是不可以。”
江欲醒言罢,便收拾收拾,单独一人去了食堂。心理老师一般晚上都不过多停留学校,不像其他主科老师都要起码留到十点左右。江欲醒理所当然前脚吃完饭,后脚就跨出校门口。
天还没黑,这边比东南边黑得晚些。江欲醒骑着电动车往小区赶。江欲醒蛮喜欢骑电动车,原因无他,单纯因为电动车比自行车好,比摩托车便宜。
江欲醒是一个极度节俭的人。不过省略掉他经常买电动车这件事,他还是挺节俭的。
江欲醒骑到782小区,停在了六幢一单元的门口。他掏钥匙掏了挺久,刚抬起左脚迈了一步,身后就响起滴滴滴的喇叭声,车灯的光绵长至极。江欲醒冷冷清清地侧过身往后瞥了一眼,一辆玛莎拉蒂开了过来,车窗也被摇下来,一个穿着骚/包的亮紫色短袖的男人满面春风:“嗨。”
江欲醒冷眼看了会儿,果断接着打算迈步往前走。
男人急了:“哎,不是,怎么眼里容不下我呢?”
江欲醒叹口气,转过身,静静地看着男人。
男人颇有型地叼起根烟,含糊不清道:“我送给你的花收到没呀?江老师。几大百呢,起码四百多,可别说丢就丢了,我还得瞅瞅看配不配你。”
江欲醒一听,就在裤兜里掏了几张红票,走过去,丢给男人的座位上。也这才注意到,男人的烟是根糖果烟,闻起来是腥辣的姜糖味儿。
男人愣了会儿,才摆摆手道:“害,那么见外做什么?不收利息,不收利息。”浑身上下都是一股豪气。
江欲醒懒得理他,径直往小区楼上走,任男人,也许可以称呼他为沈温在身后喊着,也不曾回过头。
江欲醒洗了个澡,把烦恼事就都抛在脑后了。他坐在床上,翻了会儿朋友圈,他弟弟江与安一连发了几条的朋友圈,都是有关于酸辣粉的。江欲醒笑着点了个赞,然后评论他:想馋坏你哥我啊?
江与安是个资深网瘾少年,火速就发来一条江湖救急的语音消息。
江欲醒:?
江与安:哥,我爸又骂我是败家子,把我赶出来了,行行好,收留我一晚。
江欲醒:容我想想啊。
江与安:你不想也得想!我车票都买好了。[图片.jpg]
江欲醒望了眼慢慢沉下来的天,他带了个小风扇就走下楼。结果还没走多远,沈温开着他那辆车又急哄哄漂移过来,沈温咬了口烟,“来吧,江老师,赶路啊?正好我们顺路,来,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