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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示威 ...

  •   序

      崇祯二十六年正月,大雪十日不绝,皇室叛乱丛生。
      太子暴亡,在饮食中查出蛰伏多年的剧毒灯心草,圣上震怒。
      十二日后,在十二皇子及贤贵妃住处均搜到灯心草等药物。
      贤贵妃赐白绫,十二皇子监禁,容后发落。
      时至三月,皇贵妃与丞相苟且勾结,暗中培植大皇子极其余党,东窗事发。
      三日后,圣上抱病。坊间传言,命不久矣。
      不日大皇子发动政变逼宫,御林军几乎全部策反。战火绵延一月,谁曾料到,这大皇子马上就要坐稳龙椅,一支神秘组织悄然而至。
      仅用五日即平定叛乱,更令所有人没料到的是,这支神秘组织的幕后之人竟是早被发配边疆封为藩王的四皇子。
      战火渐歇,圣上性命垂危,口谕斩杀大皇子之流,四皇子登基新帝。
      称文成帝,改年号为夜仁,大赦天下。
      助四皇子称帝那一神秘组织,赐姓叶,称摇光。一时风头无两。
      翌年,摇光遭废,全部组织隐于暗处,改名圣羽。再无人知晓其踪迹。

      第一章示威
      夜仁十八年,云清山庄。
      天还未亮,只是隐隐出现了些日头初升前的微光,一轮惨淡的青灰色的圆月若隐若现的挂在天幕上,庭院中曲折的长廊悄悄落于淡绿色的清渠池中,几丝清冷的风无踪迹的吹动着池中亭台楼阁,池中刚刚出芽的荷花安静的点缀着院落中的宁静。
      再往前走几步,穿过假山石和回廊便是云清庄主的起居之处,思远斋。
      仅用气派华贵实在是难以形容出这思远斋是何等的摄人心魄。雕花木门正上方悬着的便是“思远斋”匾额,娇若惊龙的笔势和高风劲节的风骨就让人对整座庭院连同其中居住的人肃然起敬。华贵而不奢靡,庄严而不古板,挑高的门厅和精细的石砌,无一不显示着主人的高贵和品味。
      近距离观赏中永远只会沉迷于如此精湛的庭院,高雅雍容,可只有当将这所有屋帏全部收入眼底之际,才会发现所有布局中诡异的疏离感和强烈的压抑。

      “跪下!”一声毫无温度的命令从雕梁画柱极为精致的屋内传来,随即是一片瓷器碎裂的声音,最后停于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
      屋内灯烛燃着倒算亮堂,年长的男子一身黑衣色缎金滚云长袍,腰间暗色的带子显得腰身更加挺拔,剑眉星目,脸上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周身却清晰的围绕着岁月的沉淀和难以参透的深邃,明明看起来不过而立之年,可其实这位正是已年过四十云清庄主,叶岚舟。
      而众人眼中温润如玉的叶岚舟此时站在桌前,一双眼全是寒冷和隐藏的怒意,看着跪在身前的年轻男子,眼里又生出从未显现出来的嫉妒,不过叶岚舟很快便控制好了情绪,淡淡的看着沿着瓷器碎片流淌出的殷红的鲜血,心情也愉悦了些许。
      从瓷器碎裂的程度和方位来看,跪着的人显然不是跪在碎片上,而是直直的将瓷器跪碎,这般不似跪在碎片上轻松,跪下时的重量生生将瓷器的碎片嵌在了身体里,所以才会有那么多血沿着碎片流下。
      可跪在地上的人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不知是极好的忍耐力还是受惯了这种折磨。再近距离瞧这人,估计最多二十岁的年纪,皮肤很白,略带一点病态的阴柔美,一双桃花眼生的摄人心魄,眉峰高挑,鼻梁挺而直,薄唇未上脂粉却带着浅淡的朱砂色,本是女气的长相却丝毫不觉,反而更添英气。眼神清冷深邃,薄唇微抿,虽是跪在地上却不卑不亢,一片疏离之感,仿佛这天地见只剩这一人。
      一身月白色的束腰劲装,膝盖处被鲜血染红了大片,红白夹杂反而生出一种妖冶之美。
      “你可还记得我是你父亲?你可还记得你是云清山庄的少主?!”叶岚舟一掌扇在跪在面前人的脸上,瞬间留下鲜红的五个指印。
      这正堂内跪着的就是叶岚舟的长子,云清山庄的少主,叶迟。这叶迟也算是风云一般的人物,传言出生时天降异光,是上天赐给云清山庄的恩典。而且这人天赋极高,不到及冠之年武功已登峰造极,再加之风神俊朗,玉树临风,更是得各家千金青睐,当然也招来不少嫉妒。
      叶迟生生挨下这一巴掌,身形都丝毫没动,眼神都未有任何变化,仿佛此事只是平日里极为常见之事。冷静的受着面前人的怒气,低着头却丝毫不见低人一等,反而平生出一种超凡高贵之感。
      “父亲,孩儿觉得此事有蹊跷。那廖弈星已是强弩之末,中了归雀的毒不出两个时辰便武功尽失,仅凭一己之力连山庄的一个下人都抵御不过,以月栖的能力捏死它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他又怎会愚蠢到故意放走廖弈星还以对方武力高强为由给自己开脱?所以孩儿为他求情并非私心,而是因为此事疑点太多,孩儿恳请父亲,给孩儿时间查明真相,暂时饶过月栖。”
      叶迟嗓音清澈,就如同阳光照在露珠上时的安适感,又似高山之巅的凛冽甘泉,说话时缓缓而谈,让人不由得随着他的思想而动。可这天生的恩赐全然汇聚到一人身上,也不知是幸运还是噩运。
      叶岚舟眸色晦暗,阴晴不明。表面风平浪静,内心的妒火已快将他吞没。这个儿子,各处都是优秀的让人望而却步,想毁了他又觉得可惜,想把他彻底变成自己的工具却又无法得手。叶岚舟敛了敛心神,拂袖转身坐在檀木椅上。
      “你既如此为他开脱,我便给你一月时间,这一个月你可以动用岁南宫那边的人,如果到时候你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就和月栖一起滚去北境!”

      叶迟又听了一会儿叶岚舟的教训,才从地上直起身来。跪了太久更何况是跪在碎瓷器上。压入小腿里的碎片处鲜血流成一片,隔着衣服看不太真切,里面的皮肤估计已经翻出来了。叶迟站起来时身形微微晃了一下,不过立刻就稳了下来。叶岚舟已早就进了内室,叶迟一边出门,唤了小厮简单打扫一下痕迹,等走出思远斋时,周身气质已换了一番。
      不再是温润柔和不敢亵玩的模样,而是彻底不再克制,全然一副望而生畏犹如神祗的压制性气质。

      其实叶迟也未曾想明白此事蹊跷之处为何,不过他可以确定的是他那父亲又怎会想不到此处,不过是找个由头除去月栖,想要瓦解自己的势力罢了。而且他有预感,廖弈星背后不是江湖传言那般天命煞星,无亲无友,他背后一定有更大的势力。
      叶迟未作多少停留,直接赶到岁南宫把月栖要了回来。见到人的时候不出所料被折磨的已不成人样了。
      岁南宫是云清山庄的三宫之一。这三宫分别是寒澈宫,宫主是司徒轩。掌管云清所有历史和古籍资料,所有人事和物资记录调动安排,相当于中枢管理职能;幻影宫,宫主正是朱雀。负责云清所有的暗卫和毒姬,掌控暗器和兵械的通裁;岁南宫便是负责处罚和审讯的职能,也算是云清山庄清润的外表下唯一一处外人心照不宣的黑暗嗜血之地,一旦进了岁南宫九成都别想活着出来。
      这三宫权力互相压制,都直属于庄主叶岚舟。不过这岁南宫的宫主谁都不知道是谁,据说他只和叶岚舟单独联系,无人得知他的任何信息,见过他的人只有一个下场,死,或者死的很惨。
      月栖之所以进了三天还能活着出来,也不过看是叶迟的人,而且叶岚舟也只不过是给叶迟个警告,岁南宫的人也注意着分寸,不过这皮肉之苦更为难熬。

      叶迟把月栖接回去的时候,月栖早已昏过去了,黑发四散开来沾染着血水粘腻的贴在脸上。脸色煞白不像人样,身上各处的鞭痕印痕新旧层叠,回去这一路还吐出好几口鲜血。可眼睛里那一如往日的冰冷无情丝毫未退,反而又填了几分嗜血和杀意,薄唇抿成一条,已经开始溃烂的手指完全是不上力,可细细观察还能看到手背上的青筋。
      叶迟此时也顾不上什么气度君子,一脚踹开雕花木门,赶紧将人放在床榻上。
      “朱雀!——”
      暗红色的身影一晃,朱雀已经跪立在叶迟面前。
      “主子。”
      “快看看月栖,出事了。”
      早在叶迟去接人的时候朱雀就悄悄候在西苑,以叶迟的能力哪怕月栖只剩最后一口气也能把人救回来,而且自己擅自来叶迟的宅院,被人发现只会让主子的境地更加麻烦,可只消一眼,自己若是再看不了月栖一眼,恐怕人就要彻底疯掉了。
      可在听见叶迟唤自己第一声,心一下子就沉下去了。
      不是得知暴露后的恐惧,以叶主子的能力怎会发现不了自己,而主子也断然不会如此不谨慎把自己叫去,除非,月栖又出事了。
      朱雀看上月栖的一瞬,感觉身体的血液凉了个透彻。身上的伤且不论,双眼血丝遍布,有的已经爆开将双眼染的赤红,浑身的戾气收都收不住,如果不是伤的太严重连动都动不了,估计现在已经血洗西苑了。
      这比月栖之前任何一次毒发都要严重。
      这两年有朱雀在旁帮他调理,加之没有精神上的刺激,连犯病的次数都少了。这次千丝绕的毒来势汹汹,大有将人彻底吞噬的模样。
      “我带了药……药……”
      朱雀此时慌得连手都在疯狂颤抖,浑玉的药瓶迟迟打不开,嘴唇被生生咬出血。眼睛死死盯着床榻上的人,跪在旁边像是想碰碰面前的人,可却连一处好肉都寻不到。
      叶迟自然也知道这人对月栖的心思,修长的手握上朱雀颤抖的手腕,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总算是将药喂了进去。
      “此处便交给你了,他体内两股内力相冲,如今吃了药,况且这次毒发的原因是身外之伤,调养半月后应该便可恢复了。”
      朱雀颤了下心神,此时将自己留在西苑极其危险,叶岚舟对叶迟的打压愈演愈烈,将自己就在此处只会徒增麻烦。可如今却冒着风险将自己留下陪于月栖身边,朱雀说到底不是月栖那般认了叶迟为主的,却能被叶迟如此对待——
      朱雀当时站直身子,扬了衣摆单膝跪地,右手两指靠于左肩,行了个标准的尊礼,而后抬眸直视着叶迟,“谢主子!”
      这礼一行,就代表着绝对的忠心和守护。

      叶迟确是没想到朱雀会如此,自己虽是云清山庄的少主,但一直被叶岚舟掣肘,而且这几年暗自培养势力之事也有举步维艰之式,明里能用的人也不过月栖,因为朱雀和月栖的关系,倒是和朱雀结交的不错,朱雀也算是不会对自己不利,但从未表明过追随之意。
      而今将朱雀留下,尽是因为知道他对月栖的心思,进个成全之意而已,并未过多打算。虽说有隐患,但自己好歹还担得起,因此收获了朱雀的忠心算是未想到的,如若朱雀这般重情重义,留于身边也未尝不可,虽说还是疑心着叶岚舟的小动作,但一来确实要给他点警示,二来也算了了月栖一桩心事。

      朱雀寸步不离的照料着月栖已有半月,而叶岚舟那边却始终没什么动静,朱雀也算他半个心腹,他又怎会不知朱雀身在何处,只怕连认叶迟为主之事也瞒不过,不过叶岚舟不动,叶迟也懒得和他游说。
      叶岚舟确实已经知晓朱雀之事,对于此早在月栖跟了叶迟那日他便早就料到,不过就是早晚的事罢了。他也没刻意阻挠过,朱雀和月栖都是云水遥送来的人,拉拢到自己麾下实属困难,朱雀若一直留在自己身边,只怕最后也是留不得的。
      这事也没让叶岚舟多在意,现下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事就是逃走的廖弈星了,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听到了多少,猜到了多少,如今正是关键时刻,若是因为这个角色扰乱了大计,那就似乎真的是一步差错,万劫不复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示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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