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者》四维咸鱼

8、妄者part8

　　徐冬吟有些晕车，下车她便吐了，摇摇晃晃的，脸色看起来极为苍白，周身的漆黑也使她感到不适，她对徐澜一扶住也没有反抗，仰着头望了天好一会儿，才气息微弱的问道“这段路可真长，天都黑了呀……”

　　“啊……”

　　徐澜一抬头看了一眼艳阳高照的天空，没有回话。

　　徐冬吟也没有继续求证。

　　○

　　夜晚，是如深渊一般漆黑，连光线都坠入其中万劫不复，天上也无明月，地下也无活物，店铺紧闭大门，风声萧萧，衣角飞扬，就算是像立城这样的大城市，正经的街道上都是没有夜生活的，于是相较于白昼，黑夜倒是安静恐怖了许多。

　　少女独自一人行走在街道上，她手持光源，淡淡的灰影被拉到老长，少女穿着一袭黑裙，披头散发，倒也没什么活人的模样了。

　　她的步伐虚浮，飘飘荡荡的游走于大街小巷中。

　　这便是徐冬吟，正在寻找彻夜未归的徐澜一的徐冬吟。

　　大陆上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传说在相当久以前，大路上可不止人类一个类人种族，大陆上有凌于九霄玄天之上的神，有埋于地底黄泉之下的鬼，又藏与人或畜之间的妖，有夜出昼伏嗜血成性的魔。虽然经过科学的验证，这些并不存在，但这并不妨碍南北两陆的人养成十二点之后不出门的好习惯。

　　找到了……

　　找到徐澜一了。

　　徐冬吟在不知不觉当中就走到了浅川中学，附近的一条并不宽敞的小巷，这里通常都能找到小混混，以及一些残余的白色粉末和注射器，不过，在今天，徐冬吟在这儿找到了负伤的徐澜一。

　　这时候，已经有毛毛的细雨从天上降下了，风依旧在吹，徐澜一费力的抬起手来阻挡眼前强烈的光线。

　　沙哑的声线被他从喉咙里挤了出来。

　　“你是……”

　　○

　　“……谁？”

　　这女孩儿长得精致，细白的皮肤和乌黑的长发，模样与徐冬吟有着八分相似，唯一能看出区别的便是那双眼睛了。那双眼眸荡漾着春波，亮晶晶的比天上的星星还闪，富有小孩子的童真与活力，与徐冬吟那宛如将死之人一滩深水无波无澜的眼神简直是天差地别。

　　徐冬吟也愣神了，她的面前重复闪过自己被虐待至大的童年，这使她有点儿期望是自己敲错了门——陈婉仪养大的孩子怎么可能像普通孩子一样快乐呢？他那个疯子……怎么可以？怎么能……

　　那种强烈的不甘占据了徐冬吟的内心高地，她觉得面前女孩儿的身影正在不断抽长，她化作一个粘稠的身影趴在门上，那双拥有漂亮眼神的眼睛也爬满污浊，她一说话，便吐出黑泥。虽然如此可怕的妄想着，但幸好徐冬吟理智尚存，没有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她垂着头，带着笑，却不敢喊出“妈妈”这个单词，只是问：

　　“请问，陈婉仪女士在吗？”

　　“……吟吟……”

　　○

　　“……是你啊……”

　　徐澜一浑身是伤，他这次也不知道是招惹了谁，被打的这么凄惨，在这巷子里连移动都成了问题。

　　雨愈下愈大了，青涩的少年被揍了个半死，他身上穿着的白衬衫也脏兮兮的，雨浇在他身上也全然没了美感，像只落汤鸡一样狼狈。

　　他也正好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似乎有点抗拒，被徐冬吟看见这样的自己，他问“你是来看笑话的吗？”

　　徐冬吟沉思了一会儿，这次的话确实不是。细密的雨水夹杂着秋天刺骨的风，冷意十足，她没有回答徐澜一的问题，整个人站在雨中，看起来呆呆傻傻的，说起话来也牛头不对马嘴“这雨好大，打在脸上好疼，我们快点回家吧。”

　　徐澜一抬起头看向徐冬吟，她单薄的黑色长裙被打湿了，眼神中透露着孤寂，站在雨中抖的像个筛子一样。

　　○

　　“ma……陈婉仪女士。我有一支很重要的笔放在您的化妆盒里，白底，红色花纹，无logo，您可以还给我吗？”

　　“啊呃……当然可以，我现在去找。”

　　陈婉仪依旧优雅得体，当她看见徐冬吟石也仅仅只是错愕了一瞬，徐冬吟想，她现在倒是变成温柔慈爱的好母亲了。

　　只是可惜的是，这份温柔始终没降临在她的头上。

　　○

　　早在徐冬吟十岁的时候，这个家庭就已然分崩离析……真的连一点儿渣都拼凑不齐了，徐冬吟从一个家庭里的成员，变成了一个独立的个体，她失去了家人与她所挚爱的东西，这连眼神都变得木然了起来。

　　这时候，小巷里唯一的活物就是徐澜一，她当然可以确定那些黑影是摸不着的存在，也可以肯定感情这东西是用502也拼凑不好的，她始终知道自己与徐澜一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虽不是感情，但却比感情要更为奇妙。她徐冬吟也知道，白玖的心跳监测仪上显示的直线，是今后永远不能相见的意思，徐冬吟曾经短暂的爱过白玖，她对着盖上的白布吐露过心声，白布是白玖，小象是徐澜一。

　　她突然感到孤独，因为自己从没被在乎的人爱过。

　　多么可悲呀。

　　多么可悲呀……

　　徐冬吟走上前，将自己送入深渊，她看见同样疲惫的徐澜一，这或许是同性相斥，徐冬吟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讨厌徐澜一了。

　　○

　　“陈婉仪女士，你知道我相当恨你对吧。”徐冬吟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她握着笔，也顺便握住了母亲的手。“我也不过只是一个孩子而已，我也可以很天真活泼，任性一点儿，但您没给我这个机会，我的童年一直存活在你人前的温柔优雅，人后的暴力殴打当中，你为什么不可以选择对我好一点儿呢？”

　　“我呐……亲爱的妈妈？”

　　“您的错误，为什么要用我的人生来代为偿还呢？”

　　“您知道我做了多少个关于您的噩梦吗？我每次午夜惊醒都会觉得是您在掐我，我甚至不敢睁眼，因为怕看到您歇斯底里的吼‘你为什么不努力点儿呢？这样你爸爸就不会出去乱搞了。’”

　　“所以，是我的错吗？”

　　徐冬吟的逼问快把陈婉仪搞疯了，她捂着耳朵一边摇头一边流泪，在小女孩儿惊慌失措的尖叫声中，两人退了出来，站在热闹的马路边上，徐冬吟收拾好了表情，坐回车上。

　　她当了和徐澜一毫无差别的恶人。

　　虽然有点恶心，但爽的心理占比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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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爱情。
我倒是很少写关于爱情的题材。
我总感觉世界上不只爱情、亲情、友情三种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