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长安》SevenAlex

3、许你一世长安 三

　　转眼，寒冬已经接近尾声，春天即将到来。这天，得皇后恩准，许长安一早便守在皇宫城门，眼睛里净是平静。大军回来的消息早就传遍长安，不一会儿，大街上全是百姓。
　　最前面的是顾里，身旁便是许夜时。两人没有因为周围欢闹而耽搁，径直走向皇宫复命。途经许府，许夜时楞了一下，没多做停留。许府早已没有生气，门口的白条刺的人眼睛生疼，像是被人遗忘了一样，静静地呆在那里。
　　二人远远就看到了站在皇宫门口的许长安，他们缓缓向前，许长安站在原地没有动。
　　“兄长，顾哥哥。”许长安一脸平静，“回来就好。”
　　许夜时下马，将缰绳递给一旁的顾里，冲许长安奔过去，一把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长安，哥哥回来了。对不起。”
　　许长安当初家破人亡，倒在血泊里的时候没有哭，被越贵妃的人鞭打的时候没有哭，被太子的人追杀的时候没有哭……她一直没有哭，可是，在哥哥怀里，人前的平静与伪装都已不在，只有如潮水般的眼泪，止也止不住。因为啊。这个世上她唯一的亲人回来了啊。
　　顾里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萧梓钰奉命前来传讯，看到被哥哥抱着的许长安突然后悔了。他后悔把许长安拉下水，他后悔没有好好护着她，后悔……认识她。

　　皇上新建了一处府邸给许家，并赏赐了好多财物，不过，许夜时将财物全捐给了江南用以治理水患。
　　自从许夜时将许长安从宫里接出来之后，许长安就病倒了。一直昏迷……
　　“长安还是没有醒吗？”日日都来的顾里问道。
　　“没有。”许夜时坐在院里擦拭着手里的剑，“长安中了毒，身上全是伤。”
　　“他们怎么可以对长安下手！”顾里狠狠地说了一句，“既然他们不想活了，休怪我狠辣”
　　“不必，顾兄，这是我们许家的事，没必要拖你下水。”许夜时平静地说。
　　“若不是当初你陪我去……”
　　“不怪你，皇上迟早会出手，只是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狠，这么快。”

　　夜里。
　　一袭黑影朝许长安房里闪去，随后两个身影也跟了进去。
　　“七皇子这是什么意思？这么迟闯进我妹妹的闺房怕是不妥吧。”许夜时不卑不亢地对着黑影道。
　　“我只是来看看长安。”萧梓钰道。
　　“七皇子此举怕不止是来看长安的吧。”顾里走到许长安的床边，替她掖了掖被角。
　　“既然顾将军都把话说白了，那我就开门见山了。”萧梓钰邪魅的一笑，绕过许夜时坐在椅子上，“我们的敌人是一致的，只有合作才能得到我们各自想要的。”
　　“七皇子莫不是觉得我们许家还能经受一次灭门吧！”许夜时的语气里不见丝毫感情。
　　“许将军只有和我合作才能报仇，不是吗？”王梓钰哂笑一声。
　　“你错了，萧梓钰。是你非我不可！”一直昏迷不醒的许长安缓缓睁开了眼睛，“你是不是忘了，是你害的我许家落得如此下场！”
　　“长安，你总算醒了！”离她最近的顾里惊喜坏了，“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啊？”
　　“没事的，顾哥哥，不必担心。”许长安朝顾里笑了一下。
　　“长安。”许夜时也走到许长安床边。
　　“兄长，放心吧。”许长安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许长安，我就知道你会没事。”萧梓钰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本王对你一直很有信心。”
　　“萧梓钰，我会把我答应你的事做完，但你答应我的事也莫忘了。”许长安眼睛一直盯着前方，眼神里全无生气。
　　“自然。”萧梓钰点头。
　　“太子近来很是安生吧？”许长安悠悠地开口，“也该放他出来了。”
　　“你的意思是？”顾里询问。
　　“我记得数月前东丹国使臣要来辰国，太子作为储君是不是也该出面呀。”许长安淡淡地说道，“还有无影楼逃了十几个死侍，得让他们自己出来。”
　　“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去做吧，你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顾里扶她躺好。
　　柒
　　半月后，东丹国使臣来长安，皇上下旨由太子全部负责一切事宜。
　　皇宫里要为东丹国使臣办一个宴会，全部大臣都要参加。皇上特意下旨要求许夜时携家妹参宴。
　　宴会上。
　　“朕听闻东丹国人最擅长音律，不知使臣可否让朕见识见识呢？哈哈哈……”皇上虽然笑着可是威严却依旧不减。
　　“可以倒是可以，可我等素来听闻辰国擅舞，不知贵国可否出一人为我国乐师伴舞啊？”东丹使臣此举让所有人嘘声，这就是摆明同归于尽嘛，你让我难堪我也不让你好过。
　　许长安低头掩着衣袖笑了，这个东丹使臣果然伶牙俐齿。不知是他厉害呢还是我们这位皇上更胜一筹呢？
　　“父皇，这里只有许家小姐一位女子，不如就让她为大家助兴吧。”太子的突然一句似是点醒了皇上，皇上也允了。可别人可能不知，许夜时和顾里又怎能不知许长安自小就不是寻常小姐的性子，别说跳舞了，她连别人跳舞都不曾认真看过。
　　许夜时刚准备站起来替小妹推辞，许长安却先他一步站了起来。
　　“既然太子殿下肯定长安可舞，那长安便献丑了。不过，长安是什么样的女子想必全长安都知，太子殿下又怎么会不知？太子殿下这是摆明想让臣女出丑啊。”许长安此语一出，四下悄然，她自己却像是没发觉一般，径直走向大殿最中央，朝东丹乐师点头示意。
　　曲调悠悠响起似是如私语一般，忽见许长安一袭红衣翩翩而动，一会儿如小兽闪躲，一会儿如孔雀开屏，一会儿又如凤凰涅槃。一时间大殿里只剩琴声与红衣长安，仿佛这世间本该如此。皇上的眼睛似乎是透过长安看另一人，就连七皇子萧梓钰也一时也呆了。而太子的脸色越来越黑。许夜时则诧异又意外的眼神一直随着长安，反倒是顾里，脸上无一丝波澜，眼里却是挡也挡不住的笑意。这才是他的长安啊，全世界最好的长安，只是长安的伤还没好，不知她是不是很痛啊。
　　“长安献丑了，东丹的曲确实妙，多谢皇上让长安能听到如此佳曲，也多谢太子殿下好意。”许长安安静地站在大殿中央。盈盈一拜，道
　　掌声轰然响起，所有人都被许长安惊艳到了。
　　“长安呐，你的舞的确很出众啊，那刚才你为何说自己不擅舞呢？”皇上诧异的开口。
　　“回皇上，长安是觉着我辰国擅舞的人如此之多，长安实在是不敢自大。”许长安不卑不亢的回答。
　　“哈哈哈，朕的长安就是会说话。使臣呐，你觉着如何啊？”皇上又转头询问东丹使臣。
　　“长安姑娘一舞果真是似仙子。”东丹使臣谄媚的嘴脸让人无言以对，“不过，我等前来还有一个任务是为我国太子寻得王妃，不知皇上是否愿将长安姑娘嫁与我国太子？如若可以，我国愿再舍一城池。”
　　皇上也沉默了，思忖着，权衡着。不费一兵一卒便可得一城池，很是诱惑啊。要不……
　　许长安瞧了东丹使臣与太子一眼，瞬间明白了，原来是在给她挖坑呀，今儿不管是舞的好与不好都会落进他们的圈套。
　　“不可！”许夜时打破了沉默，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妹妹现在是他的软肋，谁人都不能动她。
　　“哦？许卿，为何不可啊？”皇上玩味地看着许夜时。
　　“因为……”许夜时想了半天竟未寻得一个借口。
　　顾里黑了脸色，握紧了双手，隐约可以听见骨头碰撞的声音。萧梓钰冷峻着脸，斜睨这那个使臣，就在他们两想要站起来的一瞬间——
　　“因为长安已有了婚约，父母尚在之时就已定了。”许长安的声音响起。
　　“是谁家的公子啊？朕怎么不知？”皇上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可预知的意味。
　　“是与年长我五岁的顾家长子顾里，他一向与我兄长交好，待我也不错，我父母便给定了下来，只是未向外人告知。”许长安十分冷静地说道。
　　“皇上要怪罪便怪我吧，是我想着等我和许兄平定南乱回来再迎娶长安的，可不料发生了许多事情给耽搁了，才会发生此等闹剧。”顾里听到许长安如此说时心底是十分欢喜的，既然长安把救命稻草压在他身上，他就不能退缩。
　　“臣的父母在世时确已替家妹定下亲事，臣不能不遵从他们的意愿。”许夜时低声回禀。
　　“父皇，许家一直是我朝的主心骨，出过多位宰相。尤其是许关丞相为我朝做了许多事，怕是不好违背他的遗愿吧。”萧梓钰也适时出声。
　　此话音刚落，那个坐在龙椅上的人突然沉默了。整个宴会因为皇上的沉默也鸦雀无声，皇上对许家的态度一直难测，大臣们也不敢随便站队。
　　“罢了，罢了，既然有婚约便罢了吧。”皇上甩了甩衣袖。
　　捌
　　几日后，上书房里传来阵阵怒骂声“太子啊，太子！朕以为你会诚心思过的，结果呢！你竟然与东丹勾结，还私建宫殿，劳役百姓！你这太子之位怕是不想要了吧！”皇上又将桌上的砚台直接砸在太子头上，“滚！给朕滚！”
　　“父皇，父皇！不是我，我没有！”太子慌张的解释。
　　“给朕滚！”皇上再没有看他一眼。

　　话说许夜时从上次宫宴之后再没有出过许府的门，可她那日之事却传遍了长安城。
　　许长安安安静静地看着手里的书，似乎并未注意到迎面走来的顾里。而顾里也没有吱声，慢慢走到许长安身后，静静地盯着许长安。等到许长安察觉到时，顾里也已站了半个时辰了。
　　“什么时候来的？”许长安放下手里的书。
　　“没多久。”顾里在许长安身边坐下，从她手里将书拿过来。
　　“长安，太子怕是要狗急跳墙了。你身边的人够吗？”顾里翻着手里的书，书是一本词集。
　　“就等着他走出最后那一步，一切就都结束了。”说着说着她拿起了桌上的剑。

　　七日后，太子起兵造反，七皇子及时救驾。
　　当天许府夜里受到无影楼余孽的暗杀，幸得听雨楼相助。
　　太子被废，七皇子被册封为新太子。
　　一年后，皇上驾崩，太子即位。 不久后，顾里官拜大司马，许夜时特请调江南巡抚。许夜时走的那一日许长安和顾里送他到东郊林子。
　　“以后我的长安就交给你了，顾里!如果长安有一丝差池我定放不过你！”许夜时笑着警告顾里。
　　“兄长，原谅我的自私。”许长安望着已经走远的许夜时自言自语。
　　“长安，许兄是知晓的。”顾里想了半天开口，“从一开始就知晓。”
　　许长安震惊地看着顾里，一脸的不相信。顾里又言，“他毕竟也是许家的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