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coming》空俊

15、第 15 章

　　柯阳昨晚实在是累坏了，早上陈浚起来后看着柯阳眼下青灰的黑眼圈一阵心疼，就把窗帘拉的严严实实让人继续踏踏实实地睡着，自己下楼跑步去了。
　　一直睡到了中午11点半了，柯阳才睁开眼睛，转头一看身边人不在，就揉着眼睛下床走到客厅，才发现陈浚午饭都做好了。
　　客厅的餐桌上摆着四盘菜，两杯美式咖啡，还有一盘切好的猕猴桃，看起来依然那么营养健康，比他妈做饭还讲究。
　　正感叹着，陈老师看人醒了刚刚泡好的蜂蜜水已经端到眼前了。
　　“你伺候月子啊？我又不是不能自理。”
　　“伺候好媳妇儿是一个优秀伴侣的基本自我修养，而我，不是一般的优秀。”
　　“……”
　　陈老师的休假明天就要结束了，再不开工王清遥就要带着小朋友们来逼宫了。
　　可得好好珍惜这两天难得的悠闲日子，好好跟阳阳同学在家腻歪腻歪，这么想着突然又记起来个事儿，对柯阳说道：
　　“其实我有一部剧就是以陶稹为原型的，叫《隐桥记》，正好下个礼拜在大剧院有演出，你想不想看看？”
　　尝了一口土豆烧牛肉，汤汁浓郁、火候正好，阳阳同学满意地扬起嘴角，听到陈浚的话抬头回应道：
　　“我要把你的所有作品全部看一遍，以后有演出你都带我去吧。”
　　“不是不爱看演出嘛。”
　　“爱看你的。”
　　“学坏了，套路似深海，都会哄我了。”
　　“总要进步嘛哈哈哈哈哈哈哈”
　　转眼就到了下个礼拜，这几天陈浚由于休假时间太久，等着接洽的一堆项目活动应接不暇，忙得昏天暗地。
　　两人都没时间抽空见个面，靠着微信、电话沟通感情，生生谈成了网恋。
　　很快就到了周五，晚上8点整《隐桥记》在大剧院演出，柯阳早早就到了剧场。
　　给演员通道门口值勤的保安大叔看了眼陈浚给的全场通工作证，柯阳就径直往后台休息室的方向走。
　　剧场不让带吃的进去，又怕剧组的盒饭陈浚吃不好，柯阳在双肩包里偷偷装了些陈浚爱吃的长崎小蛋糕给他垫垫，没想到刚走到侧台就听到一阵喧嚷的吵闹声。
　　“你什么意思啊？你妈不同意你就不领证，你以后跟你妈过吗？我跟你整整四年了，都33了，我可是把最好的时候都耗你身上了，你现在想甩了我你还有没有良心？”
　　柯阳走近，站在围了一圈的人群中，看见说话的人是一个看上去打扮很精致，身材也还算不错，长相倒是略显平庸的女生，正冲着她面前年纪很轻的小伙大声叫嚷道。
　　“不是我不想跟你结婚，是咱们现在还不稳定，我妈说的有道理，我也想等条件成熟点再考虑，但你这么绑架我就没意思了吧，我的青春不是青春啊。”
　　男生语气有点不耐烦。
　　细看二十来岁的样子，长得还算帅，头发比陈浚略长一点别在耳后，露出左耳戴着的耳钉一闪一闪。
　　“你什么时候能混出个名堂来？到现在了在北京一套房都没有，能别老那么幼稚吗？整天搞什么破音乐，你以为你有那个才华吗？清醒点不好吗？在北京搞音乐的人海了去了，有几个能出来的！”
　　“你还不是找不到更好的才赖着我的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追过浚哥，你也不好好看看自己，浚哥能看上你？”
　　此时面红耳赤争嚷着的这对小情侣正是陈浚团队里的人，姐弟恋，两人差着整整8岁。
　　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在后台吵了起来，闻声大家都从各个化妆间里跑出来吃瓜，这会儿本来在观众池里和主办方谈事儿的陈浚也被叫了过来。
　　“吵够了没有！你们在这儿干嘛呢，丢不丢人！私事私底下自己解决，别影响其他人工作，还有半个小时就开演了，大家都散了吧。”
　　陈浚本来就忙的头都大了，还要处理团队里小朋友的这种破事儿，气不打一处来。
　　结果一转眼瞥见自家小对象怎么也站在人群里吃瓜，还一脸津津有味的八卦样，刚升上来的那点气瞬间就让柯阳给冲散了。
　　被平时脾气那么好的老大这么声严厉色地训斥完的那对情侣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憋着气躲回了化妆间。
　　走过去笑着掐了掐柯阳的脸蛋，陈浚问他怎么跑后台来了。
　　“给你送爱心晚餐，哎哎，刚那对情侣怎么回事啊？”
　　柯阳边八卦边从包里掏出来小蛋糕塞给陈浚。
　　“我说阳阳小同志，两块蛋糕就算爱心晚餐啊，你就是这么对你老公的？起码得带四块吧。”
　　陈老师看着手上的点心心情有些复杂，不由得担忧起未来的居家日子，可能得他给柯阳做一辈子饭吧，算了算了，好在小洁癖爱洗碗。
　　还正有点饿的陈浚想着蛋糕就蛋糕吧，也比一打开就是青椒的盒饭强，凑合着吃吧。
　　心理建设还没做完的陈老师被瓜还没吃尽兴的阳阳无情地打断。
　　“哎呀快说重点，那两人归你管啊？”
　　“……”
　　被完全无视了的陈老师都让气笑了，摸了摸他的头，才慢慢说：
　　“他们都是我团队的，小伙叫刘星，才25岁，进来也有三年了吧，一直想做音乐来着但家里不支持，平时工作也不是很踏实，要不是他是清遥媳妇儿家的侄子早把他开了，不过现在的小孩都这样，下一个说不定还不如这个呢。”
　　“那那个女生呢？我可听见了啊，说她还追过你，老实交代，坦白从宽。”
　　“……追过你老公的人多了，你这阵才想起来吃醋让我很难过啊，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陈老师的戏精人设永远不倒，质问柯阳的同时还不忘肢体配合着捂住胸口，让早已习惯的柯阳一把手拍掉，转回了正题：
　　“少废话，不许转移话题，赶紧交代！”
　　精明的小家属真是越来越不好糊弄了，陈浚只好慢慢交代：
　　“她叫赵媛，平时大家都叫她媛媛，在我手底下干了好几年了，她刚来那会儿的确追过我，姑娘还挺生猛，不过我又不喜欢人家就好好跟她谈了一次说清楚了，这事儿就算翻篇了。都八百年前的事儿了谁知道今天又让翻出来了，我可真是冤枉啊夫人！”
　　“嗯，那他俩差这么多啊，刚刚听起来像是姑娘逼婚未遂，两个人说话都那么刻薄了以后怕是也谈不成了吧。话说回来，没想到你这么累啊，又要忙工作，还要处理这些繁杂的人际关系，很不容易嘛。”
　　柯阳切身地体会了一把陈大作家身为成年人辛苦打拼的日常，有点心疼，暗暗决定以后要对恋人好一点，再好一点。
　　“你现在才发现我不容易吗？养家糊口的男人背后多少辛酸不可与人言，即使这样，我也依然愿意为你辛苦打拼，为你遮风挡雨，为你咽苦吐甘，为你……”
　　“行了行了，别肉麻了，演出都快开始了，你快去准备吧，我绕过去从正门进场了。”
　　每次逗柯阳都能看见这幅口嫌体正的光景，陈老师不禁想阳阳同学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傲娇，面上清清冷冷，也不知道谁心疼他专门跑过来送点心。
　　哎呀，不可谓不是天生一对，望着柯阳转过身的背影笑着叮嘱道：
　　“好好看，认真看，这可是你老公呕心沥血之作，看完要写观后感的！”
　　“呸！呕心沥血的不是那部《shelter》吗？”
　　“我的每一部都是呕心沥血之作！”
　　“……”
　　外面天色转暗，夜幕倏地拉下来，此时剧场里场灯也关了漆黑一片。
　　几分钟的静寂后时间到了晚上8点整，舞台上大幕缓缓拉开来。
　　柯阳早早就落座在观众池里，比第一次那时更加认真的态度，一眼不眨地盯着舞台。
　　倒不是多爱看演出，柯阳只是想知道陈浚在他所不知道的每一步的成长里经历了什么，陈浚眼中的世界真实的全貌又是什么。
　　起初的想法单纯真挚，只是想了解陈浚多一点，更多一点。
　　很快，随着剧情铺陈柯阳不自觉地便沉浸其中抽身不得，早已忘了观看本身这回事儿。
　　或许是陈浚的作品于他而言，总有种难言的吸引力，身处虚虚实实中，反倒让存在者隐而不显了吧。
　　又或许两人本就是世界上散落各一方的相契的灵魂共同体，在往后的岁月里柯阳把陈浚的作品慢慢全部看完的每一次体验里，永远都能激起他巨大的共情，这让柯阳甚至都分不清哪一边更真实，哪一边是虚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