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栽》玖十八

4、chapter4

　　话刚说完，方何脑子里就隐约想起前几天那什么谁先主动谁小狗的flag……
　　想到这里，方何就想抽自己一巴掌。
　　活了十多年，这还是头一次自己挖坑把自己给坑了的。

　　白宁看着方何脸上的表情变化，没作声。
　　方何盯着白宁，心说你要不是哑巴的话，这时候总该回应一句了吧。
　　然后他就看见白宁迟疑了一会儿，嘴唇动了动，看样子似乎是想说什么，方何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最后，在方何有些期待的眼神中，白宁将身体转了过去……
　　方何：“？？？”
　　还真是个哑巴啊。

　　方何有些失望，同时又有点释然，如果这样的话，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至少证明对方不是故意的。
　　方何内心正千回百转地思考着，就看到一截白白的手臂伸了过来，碰了碰他的左手臂，随后又闪电般地缩了回去。

　　他一抬头，就看到白宁手里拿着本摊开的小本本。
　　白宁看了看周围，随后将小本本轻轻移到他面前的桌面，并且示意他看看。
　　方何一看，空白的页面上，写着三个字：没关系。
　　还是行草风格，气势颇为洒脱。

　　不用说，方何也知道白宁这三个字是为了回应他之前的“抱歉”。
　　方何看着那三个字，心情有些复杂，结尾和开头，他一样都没猜中。

　　就在方何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时候，白宁又用手指了指方何的椅子底下，示意他挪开一下，方何愣了半秒钟，终于会意。
　　不过他没让白宁弯腰去捡，拉了椅子往后退了点后，直接伸手将地上已经被踩裂了一块的笔捡了起来。

　　看样子，是一支自动铅笔。
　　应该用了挺久的，铅笔上的LOGO字体都被磨掉了，看不出什么牌子，也因为如此，才那么容易被踩坏的吧。

　　教室最后面的角落里有个垃圾桶，方何想着反正也坏了，就直接扔垃圾桶吧。
　　大概是猜到他的想法，白宁伸手阻止了他转身往垃圾桶去的动作，然后看着他手里那支自动铅笔的残躯，伸出了右手。

　　方何又看了那笔两眼，笔尖那儿已经断了，明显是不能用了，还要来干嘛？
　　不过他终究还是将东西放对方手里。

　　方何以为她是要自己扔，没想到白宁接过后，竟然拉开书包，小心地将这支笔放进外边的袋子里，然后拉上拉链。
　　就一支笔，也看不出什么特别，但方何却感觉白宁很重视这支笔。
　　从她看到这支笔被自己踩坏时的表情，以及刚才的样子。
　　甚至有点视若珍宝的既视感。

　　白宁收好笔以后，转头看了看方何，唇角微微动了动，看不出来是笑还是别的什么，之后就转过身开始上课，因为上课铃响了。

　　方何又瞅了一眼对方桌肚里露出来的小半边书包，这时候才真真实实地觉得自己可能做得有点过头了。
　　毕竟这笔怎么着也是他踩坏的，而且这出悲剧原本也是可以避免的。

　　整个下午，除了因为笔这事外，白宁再也没跟方何有任何的眼神交汇，更别提什么交流了。气氛还是和之前一样沉默，没什么实质性的变化。
　　因为如此，方何心里更加有点尴尬了，虽然知道对方不说话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他想来想去，最终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起码补偿一下也好，不然心里总觉得欠了对方什么似的。

　　晚自习的时候，白宁正低头写着卷子，右手边突然多了一张纸。
　　是方何递过来的。

　　白宁将那张纸移到面前，上面有行小字：我能看看你那支笔吗？
　　方何有些疑惑地看向方何，对方没看他，而是维持着跟他一样低头写卷的姿势。

　　白宁想了想，最后拿起笔在纸上写了点什么，然后将纸往方何那边挪了挪。
　　方何伸手将纸挪到面前一看，在他那行字的下面，多了一行小字：真的没关系。

　　方何皱眉提笔，打算继续写点什么，后来又觉得这种做法似乎有点傻逼，于是直接朝着白宁的方向伸手。
　　白宁转头看他，方何的表情透露着一股不满足要求就誓不罢休的倔强。
　　最后只得无奈地从背包里又将那支被踩坏的自动铅拿了出来。

　　方何结果笔看了看，最后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然后将东西还给白宁。
　　白宁看了他几秒钟，似乎想说些啥，但最终也没再写什么小纸条，由他去了。

　　方何的想法很简单，东西既然是自己踩坏的，那他就还对方一支一模一样的好了。
　　虽然可能从情感上比不上原来那支，但手感上还是可以弥补一下的。
　　写过字的人都知道，写字的时候，笔的手感很重要，方何自己就有偏爱的笔。

　　晚上刚到家，老妈何佳柠照例给方何端上汤来。
　　方何喝了一口，实在有些忍不住了，跟何佳柠商量：“妈，这汤我都喝了一个多星期了，我能申请不喝了吗？”
　　也不知道里面放了啥，方何觉得自己喝的不是汤，是药。

　　何佳柠偏头想了想，反问道：“啊？竟然有一个多星期了吗？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方何：“……”
　　“总之，从明天开始，别给我熬汤了。”方何知道多说无益，索性干脆直接表明态度。

　　何佳柠问他：“宝贝最近觉得精神好点没？”
　　方何点了点头：“挺好的。”
　　何佳柠一合掌：“嗯……那明天开始不熬了过阵子再说。”
　　刚说完，她表情一变，随即唉声叹气：“哎，你爸那个负心汉，都离家出走快两周了，我看他完全忘记我们娘俩的存在了……要不，咱俩私奔吧，不要他了！”
　　何佳柠眼神一亮，提议道。

　　方何快听不下去了，直接以还有作业要做为由溜进了房间。
　　门外传来何佳柠不满的叹气声：“哎，连宝宝都不理我了，我好可怜啊……”

　　方何在房间里听着何佳柠似真似假的弹起身，不知怎地，脑子里就想起小时候父母有次闹别扭，何佳柠就真的带着还不到七岁的方何“私奔”了，结刚好遇到大雨，匆忙出门完全没准备又路痴的何佳柠带着他在磅礴大雨里茫然地徘徊着……虽然后来被及时赶到的方瑞安找到，但方何也因此高烧了一场，幼小的心灵也留下了阴影。

　　方何抹了一把脸，控制着大脑努力不去回想这些不太美好的回忆，手碰到手机，这才想起笔的事儿。
　　点开之前拍的照片细看，照片里的自动铅笔全黑色，笔身有些粗，笔帽是墨色半透明状的，形状有些特别。

　　笔身上被磨得很光滑，印着LOGO的地方已经被磨光了，只隐约能看出来一个“J”字母和后面一个大写的“A”，其他再无。
　　方何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是什么牌子，反正平时他的自动铅笔都是直接去店里买的，哪个手感好选哪个，没注意过都有些什么品牌。

　　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出什么，方何索性收起手机，决定先做了作业再说。
　　第二天，方何趁着午饭时间，去附近的文具店找了找，没见着一模一样的款式。
　　李丞看过那支笔的照片，觉得没什么特别，他跟在后面，有些疑惑：“你找自动铅干嘛？你不是都有好几支了吗？”

　　方何撒了个小谎：“之前的不好用，我想试试这个，网上查的，听说手感很好。”
　　“这简单啊，你把这个直接上传到某宝，自动识别不就出来了。”

　　方何一拍脑门，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于是直接点开某宝，传了一张图片上去，出是出来了不少差不多款型的，一模一样的还是没有。

　　方何摇了摇头。
　　“一定要一模一样的？”
　　“最好是。”

　　李丞左看右看，没看出什么花儿来，“这不就一很普通的笔嘛？没看出什么特别的来啊。”
　　方何一把收了手机，往回走，不找了。
　　李丞赶紧跟上：“你把照片发我吧，我晚上空了也帮你网上查查。”

　　结果晚上十二点的时候，李丞就来了消息：方少，这笔我查到了，是日本的一个牌子，不过好像原厂已经倒闭，停产好几年，恐怕是买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