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世千秋·胭脂泪》海飘

2、一眼千年

　　时光又匆匆而过，不知过了几朝几代，几年几月。
　　她娇俏的身影立在湖边，双手合什，望着那遥远的山顶一眼，俯身下拜。这一拜中，她有种异样的感觉，似乎有人在高处看她。直起身子，四周望了望，没有人。可是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没有消失，抬起头，高耸的山上也无一人，再往上，就只有那尊闭着双眼看不清样貌的玉水神佛，奇迹便在一刹那。原本紧闭的双眼竟然睁开，对着她微笑。那笑容虽然隔的这样远却看的非常清楚。笑容中带有喜悦和真诚，还有一丝宠溺，那双眼睛的主人对她微微点头，依然含笑。她沉浸在这笑容当中，她感觉有一种恍忽，好像这个笑容就是她此生的等待，却又像等待了好久，一眼千年……
　　那尊玉水神佛在笑容中站立起来，阳光在他的身后犹如他在发光一般。转眼就到了她面前，那笑容依旧，可是石佛却已化为人。静静的看着他，没有惊叫，没有怀疑，在她心里有种感觉，好像眼前的一切本该如此，她原本就应该认识他，而他原本就应该会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晚花，”他含笑开口，声音缓慢却像有种魔力在牵引她一样：“我们再续前缘。”
　　她有丝疑虑，自己从小便没有名字，邻居都叫她阿妹，他为什么叫什么晚花呢？晚花，很好听的名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这二个字听了许久一样。依昔有种感觉，晚花就是她，她就是晚花。好久，她微启樱唇，吐出一个字：“好。”
　　“我们离开这里，去完成我的承诺。”
　　“你的承诺？”看着他温和的笑容，恍忽中耳边曾有个男人说：“若是能将此些百姓安置，我们便携手天涯。”不受大脑控制的脱口而出：“携手天涯？”
　　缕枫点头，含笑：“你果然还记得一些。”她有些不明白的追问：“记得什么？我感到你好像很熟悉。”缕枫抬起右手，用食指轻轻的贴上她的粉脸：“是的，前生我们便已相遇，只是我的命运注定我们的分离，此生你再世为人，我要弥补对你的亏欠。”右手滑落，握住她的左手，十指交叉相握：“走吧，离开这里。”
　　第二天，玉水神佛和那个美丽的姑娘都消失无踪了。而流淌泉水的水塔也已无水再流，渐渐干涸。居民们翻遍了所有的山洞以及湖底，也没有找到那尊石佛。水成为人们争抢的对象，虽然有族长按人口分配水的命令，可每晚还会抓到许多偷水的百姓。无尘山与世无争的日子渐渐消失了，居民在改变，变的残忍冷血和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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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缕枫二人穿越无尘山古老的结界，走出了山外。山中的岁月不知年岁，外面却已不复当年。 “晚花。”缕枫轻柔的声音响起，晚花回头盈盈一笑：“你是人还是神？”
　　缕枫笑了起来，真是个天真的丫头，竟然会问这个问题。他早已不是人了，从他立地为佛的那天起，他就知道自己早已是修成仙道了。他什么都知道，知道前世的她每天都会在山腰的岩石上注视他，知道她痴心不死，所以他将肉身化为石头，以为这样就会绝了她的念想，可是，她终是郁郁寡欢，吐血而亡。许是她的怨气太重，死后魂魄盘旋不去，也是心中欠她过多，他再次许诺，等她再世为人时，他与她再续前缘。
　　就是因他这个承诺，她飘荡的魂魄在地府等待千年，只为了能投胎在无尘山中。注定的相逢在千年后，回望过往，千年的时间却又短暂的如同花开一样。
　　阿垂不等他的回答，自顾的笑起来：“我们去看星星吧。”
　　“好。”缕枫点头，只要是她的愿望他都会替她实现，他此次再度为人就是为了还清欠她的情债，心结一开，她便可以继续她的修行，自己便要升入仙籍，再无情字可言了。
　　二人相依坐在山顶，看着夕阳落山，夜幕降临。数千的星星挂满了深蓝的夜空，一闪一闪的耀眼夺目。好像没有无尘山的好看，那里的星星似乎更亮一些，夜空更蓝些。忽然有箫声吹起，轻柔缓慢的，像泉水一样流到了心里。夜空下遥望星星，又有萧声相伴，有种幸福的感觉涌上心头。闭上双眼，沉醉在悠扬的箫声里，直到曲停。她站起来，看向后面不远的松树，一个白衣男子懒散的倚在树干上，手中一柄长萧，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这一幕让她的心微微震憾了一下，好美的男子，好美的萧曲，好美的夜色。
　　男子似乎没有动，可是身体却轻盈的跳到了树下。他看着她一会儿，走了过来。心不知道为什么砰砰的跳起来，双耳也有些发热。他在一步外停住了，和她面对面的站着，轻声道：“晚花？”心猛的跳了一下，他也叫自己晚花？抬起头望着他，嘴里却不受控制的说：“是的。”白衣男子笑了笑，月色下的笑容有些妖艳，她的脸又红了。男子说：“为什么会在这里？”她下意识的转头看向缕枫。后者正一脸了然的看着白衣男子，嘴角的浅笑有些牵强。
　　缕枫的心里此刻十分复杂，这个白衣男子应该是晚花的师兄。前生的他和晚花本是青梅竹马的情人，但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晚花突然改变心意，离他而去，投入自己的怀抱。后来，晚花背叛师门，打开无尘山的结界，带领难民入山，掌门人一怒之下要处死晚花，是他苦苦哀求，掌门人最终网开一面，逐晚花出师门，另带着一派弟子迁移他处，再无音信。
　　“碧海，好久不见。”缕枫微笑着开口，碧海也笑了，只是这个笑容更加妖艳，有些似乎娇媚：“是的，你已成正果。”有些怀疑却肯定的语气。
　　缕枫点头，“但有一事未了。”说着，视线落在了前面的晚花身上。
　　“哈哈哈……”碧海也笑了起来，爽郎的说：“我也是此事未了，六根不净，无法功成。”
　　“所以令师遣你来此，了却前生的冤孽。”缕枫接口道。
　　碧海点头，视线也落在了晚花身上，低声埋怨：“你，难道对我一丝印象也没有了？”
　　晚花早已困惑多时，可是心中却隐隐有种感觉，他们的意思自己好像都明白，可是不知道自己明白多少，又忘记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