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开六瓣》想暴富的煤老板

4、尾

　　清晨雾珠露水厚重，带着凉意的微风拂过少年鲜红色的衣角，阻拦的效用微乎甚微，少年头也不回，步伐迅速充斥着慌不择路。
　　男人的身边，已经是待不下去了，他竟然连亲自与他见面告别的勇气，都没有。只能趁着他清早熟睡，如同做贼一般的挪开身子，逃开他。
　　黎明破晓时分，前行的路泥泞崎岖不平，跌跌撞撞膝盖被荆棘划出了道道血痕，恍若未闻行了许久，日上三竿，身后的西国三间屋舍和其中的男人，看不出半点影子了。
　　他就地躺下，抬头仰望暖阳上暖云朵朵，疲倦的合上了眼。
　　“杀生丸……对不起。”他逃避了。
　　向天呢喃，道完已入梦境。
　　所以他不知，离他不近不远的山头上，一袭白衣缓缓停止了飞舞。
　　“对不起么……你可知，不需要的啊。”

　　没了男人在身旁陪伴就如同没有了牵挂，少年背着大刀，漫无目的般一股脑的前行，却俨然没有了初入江湖时的桀骜。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月，平凡寡淡，少年心中不知从何时起，升起了一丝异样的情绪。
　　寂寞？孤独和思念。
　　他细细想来，忆起的，是男人在时的，朝朝暮暮。
　　害怕，不知所措是他现在心中仅余的情绪。
　　再往前走，或是逃，头也不回，不作停留。他真的想就这样逃避下去，可是不能。
　　在颤巍巍的落到了一根树杈后，少年正欲发力，心脏猛地一跳，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小腹传来了一股刺痛，深入骨髓，疼得少年险些无力的掉下了树枝。
　　堪堪扶稳，少年额间已尽是汗水，死死咬住薄唇，不让自己出声呻吟，半点用处都没有。
　　“啊！”
　　疼痛让他大叫，惊起了鸟儿，扰了这片森林的宁静。再撑不下去，双眼合闭，身体不堪向树下倒去。
　　直直的下落，风声呼啸，他早已经没了知觉，所以不知缘何不疼。
　　因着急迫害怕的男人，飞奔似的袭来，揽住了红衣，分毫未伤。
　　“犬夜叉！你怎么了？醒醒！”

　　“啊！”猛地睁开眼，少年做起来，用手揉着腹部，原先的剧痛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这……”
　　从这个事实中回过神来，他这才看向四周，皱起了眉目，“这是哪儿？”
　　小小昏暗的木屋窄小，除了自己躺着的这一张床之外，少年只看见了许许多多的架子，上头放满了各式各样的药材，药味浓郁，闻着就能够想象出这是多么的苦涩。
　　“哦？你醒了？”带着惊奇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少年疑惑的看向门口，须臾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从门口出缓缓走了进来，眉目轻佻，透着一股痞气，“别坐着，躺下躺下！”
　　快步走到少年面前只用了瞬息，他直接把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少年直接又摁回了床上。
　　“你！你是谁？”闻着老者身上的气味，少年竟然觉得一丝丝的熟悉，好像以前曾经闻到过一般。“这里又是哪里？”
　　少年的质问被老者听完，忽的一笑，坐在少年的身旁搭上了少年手腕上的脉搏，“你不认识老夫了？也难怪，我们第一次见面，还是百年前，你那时候，还只有这床高吧。”
　　他自言自语的感叹着，忽然又道，“岁月不饶人啊，十六夜公主离开了这么久，你也有了孩子，唉。”
　　“什么？母亲？孩子？”少年不明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竟然认识母亲？少年眉间褶皱更深，戈薇并没有给自己生下来孩子，这是事实。
　　“哦？”老者惊奇的看着少年，撇嘴道，“你竟然不知道？”
　　少年回道，“知道什么？”
　　“噶？你真的不知道你怀孕了？三个月的孩子你竟然没有半点知觉？”老者看他的眸光如同看一个怪物，“虽然你是男人，不过有孕还是能够感应出来的吧？毕竟腹中有着一个生灵。”
　　少年愣了，已是不知所措，因为老者这番话，他心中如同天雷阵阵，不得宁静。
　　“我怀孕了？”他起身，质问道，“谁的？我一个男人，怎么可能怀孕！这不好笑！”
　　“谁的？”老者不由得看向门口，片刻后转过头看向少年，点头道，“谁的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至于你为什么会怀孕，我可以为你解释。”
　　“半妖之体本来就是玄之又玄，不过世人知道的并不多，它隐藏着一个秘密，如果父亲一方的妖力强大是一个大妖怪，很大的可能诞下的孩子会有着孕育的能力，这你不知道应该是正常。”老者感叹道，“都是孩子的父亲了，还这样毛手毛脚的，果然是年轻人。”
　　感叹不知是对少年说的，还是给另外一个人说的，他状似无意，其实有着目的。
　　吱嘎……
　　门外忽然有着什么断裂的声音传来，惊起了难以接受这个事实的少年，猛地抬头看着老者脸上的崩裂的脸色，少年开口，声音嘶哑，“三个月了？”
　　“这个老夫不会诊断错的。”老者点头，“你要注意点，再胡来下去，恐怕不仅这个孩子有危险保不住，你的身体也会受到重创的，这样吧，你在老夫这里呆着吧，生完孩子再离开，怎样？”
　　怀孕了……孩子，三个月，少年忽然笑了，呢喃道，“杀生丸……我竟然有了你的孩子，呵呵……”
　　心情复杂，想起那个身着六瓣梅的男子，手掌不知不觉的抚上了小腹，轻轻抚摸，似是已经能够摸到孩子。这是他的孩子……是他的孩子。
　　他陷入了一个死一般的胡同，再绕不出来，老者无奈的摇头离去。
　　屋中空寂再度，少年猛地抬头看向窗外，金眸充满了水意，眼角有着泪珠滑落，一滴一滴，充斥着不知所措无情的打湿了胸前的衣襟。
　　“娘，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不爱么？应该是不可能的，自己竟然因为一场荒唐的□□和几月的陪伴就爱上了这个男人，自己的亲哥哥，怎么不荒谬？
　　他很想告诉自己，他并不爱，并不爱，只有纯粹的兄弟之情，可脑海中除了与他的朝朝暮暮便是他的一颦一笑和那份时刻保持着的小心翼翼。
　　欺骗不了，说服不了，他爱上了他，自己的亲哥哥。

　　头也不回，他趁着老者没有注意，直接跳窗而逃，慌不择路却也下意识的，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有一只手，轻轻托着腹部。
　　那是他和他的孩子，不容有失。
　　风餐露宿的习惯终究是一去不复返，仔细照顾自己，一路东行去逃避，不知离去几万里。

　　一日从浑噩中醒来，陌生的环境中竟然有着纯白的雪花缓缓飘落，点缀着整片大地。少年起身，伸手接了一捧与手心，触感微凉，他微微皱眉。
　　原来，已经冬天了，自己离他……也这么远了。下意识已养成了习惯的，伸手抚摸着自己隆起很大的腹部，满脸的慈爱。
　　算算日子，已是十月即将要生了，孩子的东西准备齐了，在这个地方生下，也好，至少没有任何人认识自己，知晓自己的过去。

　　找了一个树桩笨拙的坐下，少年正叹息，未曾想到身后有着一道凌厉的带着杀意的银光切雪而来，目标正是自己！
　　“谁！”笨拙的身子耗尽全身气力堪堪避过，他皱眉回头怒喝一声，看清楚了来人。
　　“豹猫！”
　　竟然是西国犬妖一族的死对头，豹猫一族！
　　他收了刀，双手抱胸，看着少年满脸的戏谑，“呵呵……想不到你这只犬妖，竟然认识我，不过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二族关系有着死仇，见面就可以下杀手，完全不用过多的交谈。
　　大刀横扫过来，少年心中俨然是慌了，竭尽全力的挣扎起身，却是迟了，避开不了。
　　完了，赶忙拔出铁碎牙横在小腹前面，用尽全身气力支撑，只为心中一丝执念。
　　自己死了就死了，一定要护住孩子！
　　本该出现的疼痛未在身上绽放，兵戈交接的声音清脆却也刺耳，少年睁开眼，率先映入眼帘的只有鲜艳的六瓣梅。
　　是他！杀生丸！
　　莫名的，这一刻，浮躁的心瞬间平静下来，因着他得到了归属的安全感。
　　“杀生丸……”声音嘶哑，他唤了男人，与豹猫对峙的男人点点头，飞快的看了他一眼确定并无大碍之后，爆碎牙上手握着的力道猛地加大，将豹猫击退数十米。
　　“你敢动他？”质问夹杂着暴怒，男人瞬间身隐归于虚空，再是剑光闪烁，豹猫被男人的攻势逼迫得节节败退，没有半分抵抗之力。
　　“呵呵呵！”
　　最后一剑挥出，豹猫已经躺倒在了雪地之中，已经没有任何气息，好像是死了。
　　飞快的收了爆碎牙，男人直接飞到了少年的面前，在少年头还没有抬起来看向自己之前，猛地抱住了少年。
　　心中是惊魂未定和心疼，他声音竟然隐隐带着一丝丝的颤抖，拍着少年的肩膀，道，“你没事儿！你没事儿！”
　　“嗯。”少年苦涩一笑，终于不再逃避，“我没事儿……孩子也没事。”
　　亲口道出了真相已经代表了他的决策。
　　在生死命悬一线之际，他的身影已经是自己眼中的所有，是自己心中的全部，怎么还能自欺欺人，再次逃避？
　　他喜欢，爱这个男人，这俨然成了事实。
　　“孩子……”道到孩子，男人手掌一僵，顺着少年的腰肌缓缓往下移动，摸到隆起的小腹。感受着一阵又一阵略带急促的心跳，男人的手掌下仿佛抚摸的不是少年，而是小小的生命。
　　“我的孩子。”一言未尽，眸中喜悦刚刚上头，怀中抱着的少年忽然用力，颠倒了自己二人的位置，不解等他转过身，对上豹猫疯狂的脸色和已被鲜血染红的长剑，恍然大悟！“犬夜叉！”
　　声音凄厉响彻天地，爆碎牙挥舞疯狂，一剑一剑皆尽数用尽了自己全身气力，直到面前的豹猫化成飞灰化为湮灭，他扔了爆碎牙，颤抖的将少年抱住。拔出长剑血色从指缝中蔓延，让他的红衣更甚更艳，自己的雪衫与他同色。
　　生命凋零愈发快速，男人用尽了浑身解数，皆是半分用处都无。
　　“犬夜叉！”他大声喊着怀中的人，可是这一次，他总算是没有再如同往常一般，躲避着自己。他耷拉着躺在自己的臂弯，一对眸总算看着的全是自己，脸色苍白，他与自己对视，似是已察觉到命不久矣，没了顾及，道出了心中此刻所想，“杀生丸，我有没有说过……我是喜欢你的。”
　　“啊？”男人惊呼，他又笑了，似是自嘲，“哦呵呵呵……哥哥啊，我是真的喜欢上了你的，只不过现如今，恐怕只能给你一个答复了。相伴是不能了，如果可以，你等我，我会来寻你的。”
　　忽然笑了，声音低沉，充斥尽决绝。
　　“我给你的留念……”顿了顿，忽然他又道，“好好照顾孩子。”
　　手掌这时没了支撑，猛地耷拉下去，垂在雪地上，手中被血染红了的铁碎牙倒在地上，带着热度，融化了很多积雪。
　　另外一只手却因捧着的血色的一团，哪怕没了支撑，却如同雕塑，悬在空中稳健甚至没有一丝颤抖。
　　染血的一团，一袭看得出是个蜷缩的人影，正挥舞着手臂挣扎着。小小的，头上有着两只满是褶皱的兽耳。哪怕被血浸泡，如莲，出淤泥而不染，洁白如雪。紧闭着一双眼睛的脸上，手上，身体上妖纹道道，如血般艳红。
　　是他的孩子，他留给他的，他们的孩子。
　　竟是在咽气的最后一刻，他硬生生的用刀划开腹部，取出了孩子！
　　“犬夜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