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抄》叶汀宇

5、你为什么就是不承认金太郎那位美人妈妈根本不是人类而是名字里带了“姥”这个高雅不起来字符的不明妖怪呢！

　　这跟单纯地性格转变不一样，先不说这种连转向都算不算，根本就是时空扭曲的性格转变风格，即使是扬帆有本事完美转型成这样，那他那张脸又是怎么回事？
　　是他又不是他。
　　脑子里一下子闪过病床那个四肢丰润美满发育稍稍良好的十三岁姑娘。
　　面前的杨帆仔细看一看的话的确还是货真价实的杨帆，可毁就毁在乍一看的节骨眼上，整个五官都跟乾坤大挪移似的面目全非，入目全然一副适合他现在的性格口气的沉稳长相。我相信过不了两天，这种乍一看之下才能显现出的长相变异就会进化完全了，跟卢雨梦醒来之后面目全非是一个道理。
　　扬帆被换了。
　　如果外在还是他，那么就是内在被换了。
　　看了一眼那个长着我好友的脸，用着我好友的身体，内在却不知道是什么人或者说是什么东西的“杨帆”，我开始庆幸他性格转换之后也改掉了一下课就来粘我的习性。
　　那天回家我就慌了，一个人觉得特无助，纵然有一屋子的神神佛佛却没有一个能让我可依可靠的。一想到咒灵可能还残留在我这里，我就移不动腿，进了家门把书包往地板上一扔就蜷缩着双腿坐到了沙发上不想动弹了。
　　章若昭说过这间屋子里没有咒灵残留了，可他也说过杨帆已经没事了，如今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原本被我视为同病相怜能与我分摊厄运的杨帆，已经不知何时被不知名的东西替换掉了，真正的杨帆不知道在哪里，不知什么时候或许已经被杀了也说不定，毫无征兆，无声无息，从此这个世界上真正的杨帆就这么消失了，换了这么一个貌合神离的东西，而接下来就是我，也会这么毫无征兆无声无息地被杀掉被不明物体替换掉……
　　这么想着我环抱住双膝眼泪控制不住地狂飙了出来。
　　不要就这么悄然死去！
　　越是气场强烈地拼命在心中反复呐喊这句话，反而在心中念到“死去”这个死的时候眼泪更加汹涌。
　　这已经不是眼泪这么简单的事情了，有时候眼泪根本就出不来，可胸口死命地往上翻涌着，恶心得我一阵阵干呕，心里的恐惧感同时一点点随之加深，等把本身身为男人配备不多的眼泪挥霍完之后，就只剩下一副战战发抖的身子和一张严重扭曲的没有水渍的哭脸了。
　　谁来，谁来救我。
　　“爷爷……”
　　无意识地喊了一声之后，我竟然沉沉睡过去了。
　　醒来之后看到眼前站着的两个人，我曾一度以为是梦而闭上眼睛打算继续睡下去。
　　然而面前的两个人很快朝着我俯冲了过来。
　　没错，俯冲过来。他们是从半空中俯冲下来的。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即使是感到疼痛我还是天真地以为自己处在梦中。
　　可随着二人动作的逐渐野蛮，我清醒了。那两个悬浮在空中的精神体，正在全力以赴地掐着我的精神。
　　“卢雨梦！杨帆！！！！”我试图挣扎，却发现自己此时除了自己的精神，什么都控制不了，眼看着我就要被拉出身体了，我是指我的精神，准确地说是灵魂。
　　没过多久又有新成员加入了这场拉锯战。
　　这个就是即将占据我的身体的家伙！
　　我猛然醒悟到这一点，一瞬间胸中涌入无法言喻的绝望。
　　我一个人要怎么对抗三个类似咒灵的灵魂体。
　　“弁……弁庆！！！！！！！”我在自己被掐着脖子几乎窒息地拖出体外时大喊了一声自己唯一想得到的持有武器的家神。
　　“砰”的一声弁庆果断地出现在了面前，手中不负我望地攥紧了长刀。
　　可能因为同样不是人类的关系，弁庆面对这三只没有我这么慌乱无措，挥舞起她那柄专门对付无形体恶鬼的帅气长刀，长喝一声劈了下去。
　　“命令你们现在离开阿虚大人的身体和阿虚大人的家！”
　　这一刀首先劈砍在正收紧环在我颈间手臂的陌生灵魂体头上，灵魂体顿了一下，惨叫一声松开手臂朝后跌去，然而看的出来它除了被打痛了此外没受什么致命伤，至少还不能让他魂飞魄散甚至都不能赶它出这个门。
　　长着杨帆和卢雨梦长相的灵体短暂地怔了一下，第一时间冲向了弁庆，让我惊讶的是他们在冲下去的一瞬间出现了形体，正是白天曾见到的“卢雨梦”和“杨帆”。
　　靠着弁庆之前出其不意气势惊人的一击，我得以逃回自己的身体，并努力控制了全身，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即使通过真正的身体睁开眼，眼前一神二人争斗的场景还是没有消失，同时他们旁边还有一个长相模糊的灵体正恶狠狠地瞪着我。
　　我暗叫了一声“糟”，抄起外套朝门口冲过去，同时感到背后的灵体也呼啸着冲了过来。
　　我知道，只要出了那个门就可以更快更好地逃，只要那个门就好。
　　只要到那个门就好。
　　“哇啊！”
　　在到达门的一瞬间，大脑骤地抽痛了一下。
　　那个混蛋灵体在我抓到门把前的刹那逮住了我，用尖锐的爪子直接抠进了我的精神，似乎打算就这么把我的精神再一次扯出来。
　　“啊啊啊啊！！！！！！！”
　　被人把手伸进大脑直接抓住精神的我尖声惨叫着，被拉离了门口。
　　我乱挥着双手，意识渐渐远去。
　　“爷爷……救我…………”
　　这个无意识的“爷爷”的呼唤似乎就是我求生的咒语，我刚这么呢喃完，头脑里马一轻，疼痛减轻了很多，我反应迅速地在桎梏消失的０．１秒内拔腿冲向大门，成功地打开了门。
　　关上门的一刹那，我从门缝里看到弁庆的长刀一半劈入了陌生灵体的脑壳，而弁庆自己则被身后的“卢雨梦”和“杨帆”趁机撕掉了双腿……
　　“快逃走啊阿虚大人啊啊啊啊啊啊！！！！！！！！！！！！！！！！……”
　　撕声吼叫着的弁庆的尾音就这么戛然而止了，停止的那一瞬间整个黑暗中的世界寂静得无边得恐怖。
　　我狂奔着，空荡荡的街道上只听得到我回响着的脚步声和粗喘声，而这些不可避免的噪声只是徒增了我的恐惧。也不顾背后有没有东西追过来，只是头也不回地狂冲向前。
　　“走上冥道能让路程变短。”
　　外套里随着狂奔不时作响的铃铛提醒了我章若昭提过的这句话。
　　只是带上铃铛的话不知道能不能开冥道，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姑且一试吧，如果让自己走冥道逃到远一点的地方，至少在他们从远地追赶而来的这点时间让我稍微喘一口气给自己想一些对策先。
　　铃铛系到手腕上没有片刻，身旁由于我的夺命狂奔本身已经快速后退模糊不清的景物变得更加朦胧了起来，反而是空气的流动变得清晰可见了起来。
　　我知道自己成功走上了冥道，周围不期然还是有很多形形色色的“冥道通行者”。
　　随着奔跑的动作幅度，手腕的铃铛不断发出悦耳的响声，慢慢的我身边变得拥挤了起来，已经没有办法保持跑的速度了。
　　不过既然连我都被挤在中间移不动脚，那么追过来的那三只应该也没有什么余力扒开人群追上来才是，宽心之余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吓得大喊了一声，拼命地用双手和肩膀分割开人群朝前奋力前行。
　　我竟然忘记“卢雨梦”和“杨帆”那两只是可以化作灵体浮在半空的。
　　他们丝毫不受人群影响地顺利来到我的背后。
　　“啊啊啊啊啊啊！！！！！！！！！！！”
　　我闭紧了双眼一个深蹲扎进人群底部，躲过了第一轮攻击，把自己伪装成藏进地缝里的小虫，让鸟的嘴够不着鸟头也伸不进来，暂时是安全的。
　　一开始被我抱着一丝希望拿出来用的铃铛就此看来，不仅没有帮上忙反而还是个大累赘。
　　我蹲在地上推搡着仍然在不断涌过来的人群，一边试图把铃铛从手腕上解下来。
　　“阿虚主人，铃铛万万不可解下！”
　　半空中突然暴起一个细小却有力的声音。
　　我抬头，发现是一个女童模样的小人，大约只有半米左右的身高，头上挽着双角髻，一袭彩衣正档在咒灵与我藏身的“洞”之间。
　　我正疑惑她的来历，又担心如此纤小的东西怎么能对付那两只，脚边又想起一个小小的声音。
　　“阿虚主人，请跟小的这边走。”
　　低头一看，继续还是小人，不过这次尺寸更小，大约只有二十多公分，小脸小五官，一头半长的黑发看不出是男是女，全身裹着件灰袍，见我看向他也不等回应，拔腿就跑，迅猛地像耗子。
　　心中刚发出这个评论，只见灰色的小身影往地上一伏，摇身变成了一只货真价实的大灰老鼠，速度较之前又有提升。
　　我猜这个就是所谓的式神。半空中很快传来争斗声，我无暇回头去看，俯身跟着耗子从人腿中穿梭了出去。
　　“是章若昭让你们来的？”
　　我跑着问老鼠，这个是最不可能也最可能的答案了。
　　果然，老鼠简洁地回了一声“是的，阿虚主人。”鼠不停爪地指引着方向。
　　“他人呢？”
　　“此时应该正在从其他的冥道转过来。”
　　我这才知道冥道也不是只有一条。
　　“他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能到？”
　　“墨川主人感觉到自己设的结界中有不明物体的入侵，就派小的们先来，主人准备了东西正走鬼道过来，可因为阿虚主人突然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鬼道，所以墨川主人需要换路走，不出意外的话马上就到了……”
　　他话音未落，身旁的人墙就一滞，接着像是被摩西用法杖分开的红海海水一样，用不自然的姿势纷纷向两旁散开，让出了一个足够单人同行的道路。
　　“我来了，你没怎样吧？”
　　竟是章若昭奔了进来，背后像是孙悟忠（……）的如来棒一样斜背了一只铁铲。
　　“我没事！章若昭你听我说，杨帆被换掉了，跟那个女孩一样……对了，刚刚那个女孩和卢雨梦一起……”
　　“我们去挖人偶！”章若昭打断了我，握住我的手带我从他刚刚分出的通道里跑了出去，灰老鼠跟在一旁跑了一会便消失了。
　　这么说起来问题还是出在了人偶的身上，有了章若昭这个认路的，我们很快就到了城西地藏所在地。
　　“我的式神挡不了他们多久，不过他们要从关闭的鬼道里出来还得有一段时间。”
　　章若昭示意我后退，从外套口袋里掏出跟前一天不一样的另支荧光笔，往一张微微发黄的纸条上画了什么，贴在地面上，刚刚我们离开鬼道的出口就在哪里，看来刚刚他准备的东西应该就是符纸之类的东西。
　　“现在你来挖人偶，我想叫这里的土地出来看看。”
　　“土地？”我问着，麻利地接过了他递上的铲子，分秒必争地挖掘了起来。
　　“嗯，刚刚召式神的时候我才想到。”他动作流畅地从四次元口袋似的外套口袋里往外取着《实用灵符大全》《世界现存神鬼图鉴》、符纸、罗盘之类的奇妙道具，“往地藏脚下埋东西，再借此替换人的灵魂，这种事情土地没理由坐视不管。就算不是他干的，他好歹也是In Charge的，照这么推下去，干坏事的主使人或者说元凶就是土地本人也说不定。”
　　是哦，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果然还是章若昭的实际经验和理论知识更胜一筹。不过说到实际经验，他总是对照着《实用灵符大全》《灵符绘画实用入门》之类的书籍画符的举动让我稍稍有点不放心。
　　我竖起铲子，把脚尖点在铁铲手柄右侧，一使劲把整个铲子踩了个没根深，再用力一掘。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给我个支点我能撬起整个地球，现在我不用支点，撬起了一铲土。
　　疑，奇怪了，一整铲下来也差不多到我周六埋的那个深度了，可土地里面黑黝黝的什么都看不见。
　　难道是我白天的时候埋得很深？还是我挖错地方了。
　　这种事情不能开玩笑，我调整了一下心情，决定宁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把地藏脚边上一圈都挖一遍。
　　我刚给自己加了油，就听到章若昭喊我。
　　“哥……”
　　这是个未完成的句子，我等他继续说，他从一堆书籍中抬头望了过来。
　　“哥，这块地方，没有土地。”
　　“嗯？那就是说这个人偶事件是什么妖怪无组织无纪律的自发行为了？”我继续挖着土。
　　“我不确定，这个地方是不是真的没有土地……可我也没有听说过会干这种事情的妖怪啊。”章若昭的声音充满困惑，带着少年特有的微妙的鼻音，“嗯……哥你挖到人偶没？那两只追过来可怎么办。”
　　我急躁，“别说风凉话，我已经挖了大半圈下来了，每个坑至少有半米多深，还是没找到，该不会是被妖怪转移到什么其他地方了吧……对了章若昭，你能过来顶替一会么？”
　　“怎么了？”他问着接过铲子继续开始挖，身量尚不足够的他挖起土来明显没有我麻利，却也不赖。
　　“说到你不确定的土地和你不知道的妖怪……”
　　我摸出了那本就算是我裸体照样能在想拿到的时候拿到的《神佛榜》。
　　说起来是“什么什么榜”，我不过拿来当神佛鬼怪图鉴用。
　　我住的这个镇子……城西靠南……坐标在0，20到30，80之间的区域里……有神佛无数，这是废话……土地两只，妖怪无数……
　　我们所在的这片地方，的确暂时还是神佛管理盲区，在这种地方犯罪率会提高也是不可避免的。
　　我在说什么。
　　这个本子还有个好处，不需要我手动记录，只要新遇到的神佛鬼怪他就会像袋子妖怪里面的图鉴系统一样自动登录。
　　既然是连章若昭也不知道的妖怪，我决定在最新纪录的妖怪里找一找。
　　平时没什么心思总是更新图鉴，打开一看，最新纪录的妖怪竟然有二三十种之多。
　　“呜！”我扫了一眼章若昭布下符咒的地方，忍住胃痛开始查阅这二三十种，如果这二三十种里面都没有的话，我怀疑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去查前面已经登录的那上千种………………
　　查到第三种的时候，我找到了不用通篇阅读的快速查阅的方法。
　　每翻一页只要看“发现地”这一栏就够了。
　　第一次遇到“那个”，不是在杨帆刚捡回人偶的地方，也不是那个假的卢雨梦，也不是假的杨帆，应该是第一次到这个作为原产地的地藏庙所在地来的时候。
　　一页页翻过去，“城西地藏庙”这个符合我命名品味的字样终于不负众望地出现了。
　　“章若昭有了！！！！”
　　小东西冷冷地回了一句“我这个‘有了’的本人怎么不知道”，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
　　我哈哈了两句跳过自己的口误，“听着，是叫做‘山姥豸’的妖怪。产地是中国……本身没有多少智慧，是生活在天然泥土地中的低等妖怪，本身无法与自己居住区域之外的东西产生联系，不过进入它们生活区域土地中的任何东西，他们都会千方百计地依附，然后借由和这个东西有关联的人或物……夺取人类的身体……神啊……这里说他们的巢穴通常在………………………………啊啊！！！！！”
　　一句话还没念完，《神佛榜》就从我手中跌落在地，封面闪烁了一下消失在黑暗中。
　　而我则被冷不防从远处树干中冲出来的东西掐着脖子吊在了半空中。
　　“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