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听说老身失忆了》华嫚

72、顾晚行教孙女

　　第二天，待到盛家三位小姑娘过来请安的时候，顾晚行说起苏明珠，盛玉檬先是直接开口，对苏明珠的评价就是昨天松山长公主说起的那些嚣张跋扈欺凌弱小之类的评价，就连那个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要休夫，后面和离成功的沈氏，盛玉檬说起此人的时候，也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顾晚行之前还对那位沈氏有点好感的，对于此时盛玉檬的话，颇是不赞同，而且盛玉檬说了那么多，除了表达自己对苏明珠和沈氏的厌恶，其余的几乎都是别人的话，顾晚行摇了摇头，道：“不对。阿衡，你来说说你的想法。”

　　盛玉檬有点不服气，但还是等着盛玉衡的开口。

　　盛玉衡想了想，道：“之前我去向母亲请教问题的时候，母亲也曾和我说过这事，说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反之亦然，可恨之人亦有其可怜之处。我看那位苏二姑娘行为跋扈是不假，但是看事情的开始与结局，起头苏二姑娘是原配嫡出的大姑娘，是苏大人爱妻留下的掌上明珠，苏大人为照顾苏明珠与苏明骐才娶了继室，可是现在那位继女却成了苏家大小姐，苏二姑娘成了全家人不待见的存在，岂不是怪哉？哪还有当初娶继室的初衷？”

　　盛玉衡记得余氏对她说，像我们这种人家，嫡长女是何等尊贵与重要的存在，苏家反而让一个外来女占了名头，好名声都是继女的，坏名声都是亲女的，岂不是糊涂？所以别看这苏明珠是真的坏还是假的坏，那继母与继女肯定是真的坏。

　　盛玉檬听了盛玉衡的话，面红耳赤，若有所思，但是为了面子还是和盛玉衡争辩了几句。

　　一直不出声的盛玉清突然道：“祖母，大姐姐，二姐姐，这件事情，我们再是争辩，也不过是我们的揣测。倒不如我们把这件事情编两个故事，一个是我们看到的样子，一个是反过来的猜测，看看那个故事更可信？”

　　顾晚行一听，也觉得在理，还甚是有趣，当即就让盛玉衡和盛玉檬分别按照自己原本的想法编了关于苏明珠的故事版本。

　　盛玉檬这时候其实多少也觉得盛玉衡之前说的在理，但还是强端着面子要和盛玉衡比赛说故事。

　　可是在盛玉衡先她说完了苏明珠无辜被陷害的版本，盛玉檬心里更乱了，但又只能磕磕巴巴的说起苏明珠嚣张跋扈自作自受的版本，越说心里越是没有底，最后连个结局都没能说完。

　　顾晚行问盛玉檬是哪个版本的故事更合乎常理，盛玉檬低下了头，弱弱地道：“祖母，是玉檬狭隘了。”

　　顾晚行也不是要教训小姑娘，笑着道：“没事，只是讲讲故事而已。”

　　盛玉檬猛地抬起头，问：“大姐姐，你之前为什么不相信？”

　　盛玉衡道：“一个人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但是一个真嫡女传出来的都是不好的一面，假嫡女反倒都是好的一面，即使是懦弱一些也是被欺负出来的，是会受人同情的，这本身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奇怪的事情的其中往往便有一些出人意料的理由，既然是出人意料的，那便不是我们看到的样子。苏家的事情旁人看不到真相，但人世间来来往往无非是得失与名利，从这两方面来看，如今呈现出来的苏家便是极其荒谬的，所以我不认为那位苏清玉是无辜的。”

　　这一次请安，顾晚行是不知道盛玉檬和盛玉清学到什么，只是看着两人面上都是若有所思的样子，就挥挥手让三人都回去了，现在想不明白不要紧，回去慢慢的想，好好的想。

　　打发了三位小姑娘，顾晚行就去找松山长公主，松山长公主听了顾晚行的转述，心里对盛玉衡又是十分满意，不枉她外孙昨天卖力了一天。

　　但是对于苏明珠这个人如何，松山长公主也是直接，直接道让人将那位苏明珠和沈氏请了过来，
　　面对面瞧了个仔细，岂不是比讲什么故事更有说服力吗。

　　顾晚行却有些顾虑，道：“这样不好吧，我们拿人家的事迹当故事来讲，已然是失礼，如今还要人上门来看看，好似把人当猴耍一样，真是太失礼了。我们和那位苏姑娘也不过是短短见过一次面，还是在她那么狼狈的情况下，还有那位沈氏，连见都没有见过一面，贸贸然将人请了过来，不妥，我觉得不妥。”

　　松山长公主失笑：“你在想些什么呢？又不是让你绑了那两个人上门，只要找个圆得过去的理由，让那两人上门，就不是失礼的事情，而是你顾晚行，武安侯府的顾老太君抬了那两个人的身份。那个苏姑娘现在是遭了苏家的厌弃，被人打发到了乡下，你信不信，只要你顾晚行邀请了她上门，她前脚踏出你顾晚行的大门，后脚苏家就会火急火燎的，恭恭敬敬的将她抬回苏家。”

　　顾晚行虚心请教：“那要怎样找个圆得过去的理由呢？”

　　松山长公主想了想，道：“那宋家还没发家之前，家里银子最大的来源是来自于那位沈氏，那位沈氏有一手伺候花草的好本事，尤其是她栽培的兰花，更是一绝。可以说，若是没有沈氏的银子开道，那宋恒绝不可能在军中吃得那么开，升得那么快。宋恒发迹之后，沈氏就没有再买卖花草了，但是那一手伺候花草的好本事却是没有丢开，有的时候，她也会将她栽培的花草拿来当礼物送人。听说了她和离之后，搬到了一处乡下去住，只要你派人寻了过去，花费重金购得一盆花草，再邀请人上门，期间恰巧得遇那位苏姑娘，这样岂不是就可以将两人邀请上门了。”

　　“高！实在是高！”顾晚行忍不住对松山长公主伸出大拇指，道：“你竟然还知道那位沈氏有一手会伺候花草的好本事，还能借此找个让人上门的理由，我真是太佩服你了！长公主殿下，我觉得邀请你过来做客，还真是太草率了一些。”

　　松山长公主哈哈笑道：“你也不用耍宝，也用不着佩服我，实话和你说吧，我和你之前就见过那位沈氏，沈氏有一手会伺候花草的好本事还是你告诉我的，你当时还说，瞧着那沈氏就是个烈性女子，也不知道还能忍那对狗男女多久。如今过了三四年，这沈氏真的和离了，还闹得那么轰轰烈烈的，还真是个烈性女子。”

　　若不是当初顾晚行提的那一嘴，松山长公主也不至于会把一个小小的沈氏放在心里。

　　“呦，我还预言过她啊。”顾晚行心里觉得又是惊讶又是惋惜，道：“会被人预言和离，看来她当时过得也不好啊，难为她还忍了三四年才和离。”

　　松山长公主道：“可不就是忍了三四年嘛，那宋恒在府里让那个妾室成了如夫人给她难堪，出门在外，妻子因为妾室受辱，宋恒竟然还维护那个妾室，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反正丈夫的心不是她的，孩子也不是她，尊严所剩无几，除了一句空荡荡的宋太太，她还真没什么好拥有的。娘家没了人，夫家又靠不上，余生的凄凉肉眼可见，还不如趁着现在，狠下心和离，挣得一条好日子是一天好日子。”

　　甭管夫妻俩在家要如何把脸面扔到地上踩着玩，出门在外，沈氏也会维护宋恒的脸面，维护宋家的脸面，可惜，宋恒欺压她欺压惯了，如今竟是一点脸面都不肯给她。既然如此，干脆大家都不要这脸面了。

　　沈氏带着和离书，一个人走得是潇洒了。

　　但是宋恒与宋家却是怎么也潇洒不起来。

　　沈氏走后，宋恒就开始不停的被弹劾，被弹劾最多最厉害的就是宠妾灭妻和忘恩负义。御史们口诛笔伐，洋洋洒洒，虽然行动上不能拉着宋恒出去游街，，但是言语上，口水几乎淹死了宋恒。

　　官职一降再降，据目测还有下降的可能，降成宋府只能是宋府，再也成不了将军府。

　　顾晚行在这边，说起这事，也不过是拿来说个八卦而已，松山长公主之前在京州，却是瞧了个分明。这本是一件关于道德的家事，但是被人挑了出来，在朝堂吵了起来，那就是一桩政治事件，成了一场朝局的博弈。

　　明面上是弹劾宋恒宠妾灭妻，但是实际上要对付的却是在朝局上占有一席之地的中山王。

　　中山王有个说不上是缺点的缺点，那就是宠爱侧妃陈氏，宠得陈侧妃几乎和正妃平起平坐，代表中山王去交好武安侯府的是陈家，偶遇了好几次盛家五郎的是陈侧妃的妹妹陈三姑娘。若是别人还好说一些，偏偏是武安侯府。

　　不知道中山王妃坐不坐得住，中山王的政敌反正是坐不住了，宠妾灭妻，送上门的把柄，多好啊。

　　宋恒的事迹起了头，就是冲上去一顿乱踩，万一踩到中山王呢？万一踩残废了呢？

　　至于中山王妃有没有让人跟着上去踩两脚就不知道了，反正听说了，陈侧妃的父亲被降了职。

　　而宋恒最终有什么下场，就看这一场博弈了。虽然，不管哪一方赢了，赢的人都不会加上一个宋恒，他的下场好不了，可能有区别也只是区别在不好和可能不会很不好中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