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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三家交锋(六) ...

  •   自觉帮助盛庆敏解决了一桩心事的顾晚行毫无负担的入睡,就像之前的每一天一样,一夜好眠,第二天醒来,还是像之前那般,躺在床上对着帐顶发呆。

      若是以往的十三岁,她的每一天早被安排得满满的,无论是学女红学管家,还是学插花学品茗学焚香学书画,又或是出门探亲赴宴,每一天都会有人细细替她安排好,她只要努力去做就好了,她也曾埋怨过自己被安排的太忙碌了,跟母亲撒娇,母亲笑着接受了她的撒娇,可该给她布置的功课一点儿也不见少。

      顾晚行也曾想,若是哪天自己统统都抛开那些功课就好了,想玩就玩,想闹就闹,爱看话本子就看话本子,爱去哪里赏风景就去哪里赏风景。

      这些她现在倒是统统都可以做到了,还能比以前更自在了,却也是每一天都比以前更无聊了。

      顾晚行慢腾腾的起床,慢腾腾的吃早膳,脑子也慢腾腾的想事情,对了,她今天要做什么事情才好呢。

      盛庆敏倒是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一张原本风姿特秀的天生笑脸,此时大大咧咧的毫无遮掩的咧嘴大笑,露出两排整齐雪白的牙齿,一双眼睛都快笑成一条缝了,平空多添了几分傻气。

      嗯,就是傻气,顾晚行一见到盛庆敏的感觉就是这个。

      世安院的下人们也都吃惊的看着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盛庆敏,这主儿平时也是个臭美的脾性,怎么今儿这般放飞自我呢,这两天侯府有事发生,这主儿也不该笑成这模样出来吧。

      盛庆敏毫无在乎旁人的注视,直直的冲到顾晚行面前,十分欢乐地道:“母亲,父亲已经同意我不去青阳书院了!多谢您!多谢您为我说话,我才不至于要去青阳书院了,我不用去青阳书院了。”

      盛庆敏整个人快活得不得了。

      他昨晚被盛庆嵘提溜着去见盛老侯爷,一边痛恨盛玉徽的混蛋行为,一边小心翼翼的斟词酌句将与盛玉徽对话一事说了出来,他说完了,盛老侯爷仍是漠然无动的样子,只是那锐利的双眼微微眯了一些,双唇抿薄一点,声音森冷了一点:“果然也是个不安分的。”

      然后又听盛易来报,说被关押的种嬷嬷自杀了,用簪子刺破了喉咙,待到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救不回来了。

      气氛一度僵冷,盛老侯爷的不愉那是肉眼可见。

      盛庆敏不仅为盛玉徽哀嚎,大侄子,是你找死的啊。

      哀嚎过后,盛庆敏又是不解,这种嬷嬷也算是王氏身边头一份的心腹了,有头有脸的管事嬷嬷,现在不过是说了王家女落水一事而已,用得着这么急匆匆的就去死吗?

      盛老侯爷也觉得甚是蹊跷,便吩咐盛易严查。

      说到了查案,盛庆敏在一旁踊跃发言,强烈推荐自己要与盛易一同为侯府出力,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之前在查种嬷嬷一事的时候,虽然有盛玉徽暗中放水,但也算他盛庆敏有几分本事,才接住了盛玉徽泼过来的水啊。

      只是他的这份心却不被盛老侯爷所接纳,一个充满杀气的眼刀扫过去,还说这泼皮模样,就该把他送入青阳书院好好教导一番,。

      说得盛庆敏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再也顾不上担忧盛玉徽的命运,眼珠子转啊转,努力朝盛庆嵘使眼色,大哥,救命啊。

      不过盛老侯爷话锋一转,说起盛庆敏泼皮无赖,还是不要送去祸害人家书院,免得青阳书院到时招牌不保,还说顾晚行说得对,是不适合,还是算了吧,照之前说的,找个夫子入府教导一番吧。

      盛庆敏被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砸得晕头,心里狂喜,又有些不敢置信,两种情绪交杂糅合,也是傻愣愣的笑着,被看不过眼的盛老侯爷踹了出去。

      盛庆敏被踹出去也不觉得恼了,乐呵呵的回了自己的苍玉院,一直想着这事,睡觉了还把被子蒙过脑袋,偷偷的在被窝里狂笑,差点吓坏了青莲红莲等人。

      所以一大早起来,盛庆敏只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未来一片光明灿烂,就连今天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喜滋滋的跑到了世安院,迫不及待的来感谢他最最崇拜的母亲大人。

      顾晚行矜持的接受了盛庆敏狂徒一般的感谢,颇有世外高人的从容淡定,只是在听盛庆敏说种嬷嬷自杀身亡的时候,破功了几分,手一哆嗦,差点就把手里的水瓢丢了出去,砸向脚边新移栽过来的花木。

      “什么?她自杀死了!”顾晚行瞪大双眼,倒吸了一口气,心里掠过一丝惊恐,夭寿了,这事情闹成这模样了!

      昨晚听着盛老侯爷的讲述,顾晚行也知道这事情闹大了,但是知道归知道,闹得是有多大,这也是没法具体计量的事情,只是有模模糊糊的感觉而已。而种嬷嬷的一条人命,则是将顾晚行这种模模糊糊的感觉如一阵狂风般吹散,让顾晚行看得清楚,这闹大了的事情背后最狰狞的一面。

      盛庆敏撩起衣袍,蹲在地上,一边替顾晚行刚移栽过来的花木浇水,一边道:“母亲,您也觉得有些诡异是吧。那王氏奇怪,盛玉崇奇怪,这种嬷嬷也是奇怪,她被关押起来之后都没见过王氏,又怎么知道那王氏不会饶了她,急匆匆的就要死了呢?”

      “我怎么知道。”顾晚行茫然道,这问题太超出她的理解范围了,她以前也生气过,愤怒过,但是从没有哪件事情会和死了人扯上关系,昨天跪在她面前的人,尽管颤颤抖抖,不堪入目,但还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不过就几个时辰之后,就消失了。

      盛庆敏听着顾晚行的话,觉得有点不对劲,急忙抬头望了另一头,瞧见正呆头呆脑的顾晚行,一脸茫然。

      “五爷,您就别和老太君说这些吓人的事情了。”梨嬷嬷瞧着顾晚行有些发白的脸色,有点儿心疼,又对顾晚行道:“老太君,那些事都与您没关系,您也不用害怕些什么,左右还有老侯爷和侯爷在。”

      盛庆敏也自知失言,愧疚地道:“母亲,对不起,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吓着您了,您别往不然,我和您说说别的事情吧,”

      盛庆敏想了想,觉得又可以把那个胖子吴慎之拉出来溜溜,道:“母亲,我和您说说吴国公府的慎之吧,他这几天又遇到了件倒霉事。”

      顾晚行也有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便道:“哦,他遇到什么事了?你说说。”那位之前因为一个青楼姑娘就和国子监学子闹了笑话的吴慎之,让顾晚行有深刻的印象。之前盛庆敏说的事,就把顾晚行逗得笑呵呵,还想着让盛庆敏什么时候有机会让那位吴公子过府让她看看。

      盛庆敏蹲着往顾晚行那边挪了几步,左脚右脚一前一后的迈步,就跟只笨拙的大白鹅一样,让顾晚行看着就觉得好笑。

      盛庆敏自觉蹲得够近了,然后清了清嗓子,便说开了:“慎之之前不是因为一个薛琴姑娘,差点和国子监的翁庆延学子打了起来,后来误会说开了,慎之伤好之后也亲自在一盏园宴请了那位翁庆延学子,算是赔罪。一来二去,也算是相识了。”

      “这不是挺好的吗?又倒霉什么啊?”顾晚行不解。

      盛庆敏哈哈一笑:“母亲,问题就在这里啊。那位翁庆延学子长得是唇红齿白,眉清目秀,又自有一派好气质,那天他和慎之在一盏园的竹楼上喝酒,慎之又瞧见了个极是漂亮的酒家女,痴痴地看多了几眼,谁知那酒家女也个胆大的,竟然冲着翁庆延学子唱了两句,濯濯如春月柳,轩轩如朝霞举。哈哈哈,那酒家女唱完就脸红彤彤的跑开了,翁庆延呆住了,慎之当场脸都黑了!魏微直接拍着桌下笑,笑得差点滚到桌子底下去。”

      随着魏微的笑,在席的人也忍不住了,爆发出阵阵大笑。翁庆延和吴慎之两个人都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接受众人的笑声洗礼。

      可怜见的,吴慎之甚是爱看美人,偏偏自个又是长得平平无奇,唯一胜过身边人的,就是那胖出来的身躯。

      那天和翁庆延站在了一起,没有被掩盖了其存在,完全就是因为对比鲜明得无法让人忽视,珠玉在侧,尤显得美不胜收,两厢一对比,也无怪乎那位酒家女被翁庆延迷晕了头。

      托他的福,本来文采斐然却只是小有名声的翁庆延,因为这两桩风流韵事,声名大噪,人人都想见识这位连续两次夺了吴慎之看中的美人的芳心的人物,究竟是何等的迷人风采,一传十,十传百,那天的一盏园人头汹涌,翁庆延羞得躲回了国子监,再不肯出来。

      这几天,国子监的人也明显的多了起来。

      顾晚行噗嗤一笑,然后笑骂盛庆敏:“你也是个促狭鬼,还说是朋友呢,竟然跟着笑起来。”

      盛庆敏摊摊手,耸耸肩,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道:“母亲,我倒是忍了,但是魏微起了头,我们都忍不住了,慎之大度,最终还是饶过了我们。”虽然他们也是大出血了一番才能脱身。

      顾晚行道:“你们相处得还真是好呢。”心念一动,对了,她的闺中好友呢。

      顾晚行想了想,她小时候和家里的庶妹堂姐妹们相处得还算融洽,和外祖父家的表姐妹表兄弟们相处也挺好的,还有吕家的大姑娘,施家的七姑娘等等,不知现在她们都怎么了呢。

      想到了这里,顾晚行又是叹了一口气,那时候那些吕家大姑娘和施家七姑娘等等,都不及一个能带来话本子的林白青啊。

      只是现在,听着松山长公主是她最好的闺中好友,也不知其他好的闺中好友是哪位,会不会像几分盛庆敏他们。

      顾晚行把目光全落在了盛庆敏身上,盛庆敏以为顾晚行想要听他多说外面的话,于是又拣着京州近来的热闹事来说。

      说那本是平平无奇的苏家,也不知道初次安排宴会的苏二姑娘是怎么回事,竟然同时请了宋将军家的正妻沈氏和贵妾柳氏,虽然说沈氏无儿无女,有儿有女的柳氏是将军府上的如夫人,但是出门在外,到底妻妾有别,可苏家竟然一视同仁,宴会上让沈氏大为恼火,呵斥柳氏滚回去,宋将军不舍如夫人委屈,就斥责了沈氏几句,维护了柳氏。沈氏一气之下,直接当场放话要休夫!

      让宋将军府和苏家一下子在京州声名大噪,议论不休。

      顾晚行震惊了,“休夫?真的休了?”

      盛庆敏摇头,“听说第二天就和离了,虽然宋家放出消息说是和离,但大多数人都说宋将军是被休的,还有人弹劾他宠妾灭妻,弄得他现在是一团糟。”

      顾晚行下定义:“活该!那位沈氏倒是个人物,竟然当众说休夫。”哪像她,私底下说要和离都不可以。

      盛庆敏是不知道顾晚行曾经闹着要和盛老侯爷和离的事情,不然他也不敢挑了这事来说。

      两人心思各异的唏嘘了一下,然后盛庆敏又说了别的事情,直说到两人觉得脚都蹲麻了才起来,被梨嬷嬷等人扶了起来,做到椅子上,趴在桌子上,一边喊着疼疼疼,一个还要说,一个还要听。

      盛庆嵘过来瞧见的正是这幅模样,好气又好笑的让人将盛庆敏提走,说要带着盛庆敏和盛玉徽去荣家说事。

      说要去荣家了,顾晚行也没得留盛庆敏下来,只会挥挥手和盛庆敏告别,让他听到了什么,再回来给她说说。

      盛庆敏与盛老侯爷等人登门荣家,直到了天色将暗一行人才回来,顾晚行没有等到盛庆敏,倒是等来了盛老侯爷。

      盛老侯爷讲去荣家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顾晚行。

      虽然盛家已经决定将盛玉徽过继给了盛庆昴,但是荣家并不愿意继续这场婚约,无论对象是谁,盛家人这边也干脆,荣家人一起了取消婚约这话头,立马就说可以,两家取消婚约,再由盛家出面,向天子上告罪折子,罪在盛家,子弟不贤,辜负了先帝的期许。

      然后盛家这边再由如霜打了茄子一般蔫巴巴的盛庆奎出面,满面愧疚的给荣家送上厚厚的赔罪礼,再犹如鹌鹑一般的跟在盛老侯爷后面回来。

      不管如何,现在表面上两家和和气气,好聚好散,宣告虽然始终做不成儿女亲家,但两家情义永远不变。

      盛老侯爷语气平淡,说得还不如和顾晚行讨论今晚吃什么来得更在意。

      顾晚行道:“就这么解决了,其他的事情呢?”

      盛老侯爷看了她一眼,继续慢条斯理地道:“明面上的事情明面上都解决了,两家暗地里的牵扯慢慢再说。”

      真要对付起来,也轮不到盛家伤筋动骨,是盛家理亏,所以盛家愿意赔偿荣家,继续做合作伙伴也好,继续做被庇护者也好,只要荣家愿意接受。

      顾晚行都觉得自己被骗了,不是说先帝指下婚约吗,怎么现在三两下就取消了,没点困难阻隔吗,和她那会儿完全一个天一个地啊。

      顾晚行横了盛老侯爷一眼,盛老侯爷仿若看出了她的控诉,叹了一口气,道:“这不一样,从一开始就是不一样的。”

      好吧,顾晚行想了想,也知道两者不一样,也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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