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笙踏歌(少年歌行 无萧)》莳蘭

79、真相

　　真相
　　同一时间平清殿之上

　　萧羽终究是按耐不住，他算了算时日，原本明德帝早该撑不下去的，得益于华锦的医术，却让他活到了现在。
　　“萧羽！”
　　萧崇将剑放在身侧向前提了提，他想过这样的一天终究会来临，却不料会是今天。
　　“二哥，你输了，你除了一个无双城，一无所有，以你的势力，怎么跟我争，何况...”
　　瑾宣忽然紧忙走进来，朝着永安王小声说着什么。
　　“父皇他...现在如何了。”

　　“这毒不是一日两日了，恐怕...”瑾宣摇了摇头。
　　“兰月侯到！”
　　“琅琊王到！”
　　兰月侯急忙赶到平清殿时，看赤王一身赤色蟒袍，带着暗河的人，门外砖瓦之上还坐着孤剑仙洛青阳，最令人匪夷所思的就是他今日得到的消息，天启城外侧有几路不明军队纷纷朝着天启城有序的行进着，再看今日萧羽势在必得的样子，恐怕这件事与他也脱不了干系。
　　“皇兄怎么样了？”兰月侯看了一眼三位皇子，最后朝着萧瑟微微点了个头，走近了瑾宣道。
　　瑾宣轻叹一声道：“华锦神医正在太安殿施医。”
　　“萧羽，我最后问你一遍，蛊主是谁！？”萧瑟拿出无极棍，指向萧羽，而与此同时，萧羽身侧的两名黑衣人也将手中的双刀扔了出去。
　　一瞬间，那无极棍若惊雷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将两把双刀一左一右打翻在地，那黑衣人站立在萧羽身侧，好似那两把双刀不是他们的一般，冷静的凝视着执棍之人，萧瑟复又将棍尖对准萧羽眉心，只一寸，便好似可取他性命，也只这一寸，也有可能令萧羽险死还生。

　　萧瑟瞥了一眼宫墙上的孤剑仙，“萧羽，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教唆暗河反水，隐瞒雪月城，夜袭太师府，外面议论纷纷，二哥在朝中，广得恩望，虽然董祝自是信任白王，可朝野之上，太师遇袭，人心惶惶，借此一事正好削弱他在朝中势力！再之后的事你还要我一一列举吗？”
　　萧瑟握紧着无极棍，此时此刻，他奋力的压抑着想要亲手杀了他的情绪，怒目圆瞪，好似要把萧羽洞穿一般，不言而喻说的是无心和萧若瑾的事。
　　“怎么？六哥你回来，不也是要争的吗？你若不争，怎就能连累那个和尚呢？我想他也是想跟你闲云野鹤的吧？”
　　萧羽眉峰一挑，嘴角挑衅似的上扬，毕竟当时在天外天，他也同他在饮了一夜的酒，虽然无心对于萧瑟当时的态度看似只是个友人的立场，但是，就着当时无心的状态总觉得这些情绪里有一些不一样，如今看来，他当时猜的没错。
　　“跟我走，闲云野鹤、田园乡间不好吗。”
　　记忆中，好似昨天无心的话语还在耳畔回荡着，萧瑟怔愣了一下，却没想到被萧羽看透了时机，他轻笑一声，身侧两名黑衣人从腰间抽一把细剑朝着萧瑟白皙的脖颈刺了过去，萧瑟紧盯着那把细剑的剑锋，顿时，手腕一转，那无极棍却向前一寸,枪出如龙般的势头刺了出去，萧羽却早就退出了那致命的一寸，两柄细剑一左一右朝着萧瑟袭来，萧瑟顿时眉头轻蹙，半个身子向后仰去。

　　同一时间，一杆银月枪、一把心剑、一根云起棍从平清殿的大门处飞了进来，将两柄剑纷纷打偏，紧接着无心从平清殿的穹顶内，直接飞身而下，三根手指成龙爪姿态，横在了萧羽的颈间。
　　雷无桀、姬雪、司空千落纷纷接住自己的兵器，稳稳落在地上，跟在最后的唐莲灰衣一拂袖，落在了平清殿外的高墙上，面对着洛青阳而坐。
　　“你都听到了？”萧瑟将无极棍一撑地面站了起来。
　　“听到了。”
　　“你一直在？”
　　“看了一会。”
　　萧瑟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那你不早点下来？”
　　“仅仅这两柄细剑还有这个自在地境的功力还伤不了现在的萧老板。”无心也不回头，赤瞳微转，显然是已经知道了什么，他微微加重了手上的内力，迫使萧羽扬起了头。
　　无心深知，只要萧羽不动手，他便不动。
　　只一个瞬间，萧瑟才豁然发现，原来自己早就依赖无心了。
　　萧瑟动了动唇还想要说什么，却被忽然传出的声音打断。
　　“老六...”

　　却不知何时，明德帝袭一身龙袍被瑾宣搀扶着进来。
　　萧羽静默的看了一眼明德帝身后的华锦，不亏是药王谷的真传弟子，如此这般都能将人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萧瑟与华锦对视，后者轻微的摇了摇头，萧瑟自然明白，萧若瑾恐怕也是强弩之末了。
　　萧羽扬着头漠然的看着平清殿之上的萧若瑾。
　　萧若瑾缓缓坐在了金黄色的龙椅上，他看着堂下的几个儿子，还有当年天启四守护的继承人，“这么多年没见的故人，今日见故人之后，孤...甚感欣慰，如今天启城有你们，孤很放心。”
　　“老六...他纵使做的不对，但却是你的兄弟啊。”萧若瑾看向前些日子在平清殿上舍身替萧瑟挡住浊心攻击的白衣和尚。
　　萧瑟仰起头看向萧若瑾，“父皇不会不知，他的所作所为？还是说，如今这般即是已经知道了，还要放纵吗？”
　　说话间，无心并没有松了手中的力道，然而，却因为门外出现的一个人，不禁手上一抖。

　　“世儿！”

　　无心抿了抿唇，他盯着平清殿外的身影，努力的搜寻着潜藏在心底的有关于面前的人的记忆，那是他五岁前的记忆，那记忆太深太深，以至于他想了好久，他当然不会忘记他的母亲长得什么样子，他不会忘记，当年狠心抛弃他和他父亲的女人长得什么样子，但十几年来根深蒂固的怨恨，却在见到她的一瞬间，烟消云散。
　　他颤抖着唇却半天没能说出话来，那双眼睛却炽热的异常，他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似是在收敛着所有的情绪。
　　再睁眼之时，他轻唤了一声，“母亲。”
　　不论过去如何，如今都是宣妃了，易文君在萧若瑾和叶鼎之之间选择了萧若瑾，在他和萧羽之间，易文君放弃了无心。

　　“世儿！你不要杀他！他也是你兄弟啊！”
　　宣妃拖着青绿色的裙摆快步的走向无心身侧，手紧紧抓着的却是萧羽的手腕。
　　“哼，母妃，我可没这么个兄弟！”萧羽咬牙看向宣妃道。

　　高墙之上

　　唐莲目光犀利，一眼便看出了洛青阳眼中的复杂的情绪，“孤剑仙今日来，帮助萧羽之时，不带走...宣妃吗？”
　　“不，应该说，是你的师妹。”
　　洛青阳不语，只是盯着那母子三人。
　　唐莲仰天长叹一声，“哎，孽缘啊...”随后看着平清殿三个字坐了下来。

　　“老六，你说孤放纵，孤...待你亦然啊...孤...咳...”
　　萧若瑾忽然从口中呕出一大口鲜血，华锦却是早就知道一般静静的立在不远处看着，延长了他生命这么久，今日便是尽头了。
　　即便是现在找到蛊主，恐怕也是来不及了。
　　“陛下...”宣妃一步步走上平清殿的台阶，缓缓的坐在了萧若瑾身侧，她缓缓的拿出手帕，一点点的替他擦着血迹。
　　萧瑟只看着龙椅上，气息微弱的萧若瑾，一时间却没能抬起一步，那句话如一把利刃插在了萧瑟的心上，难道这么久以来，他错了吗？
　　“是...孤对不住你...”
　　萧若瑾嘴唇微动还想要说些什么，他握着易文君的手腕，眼神看过殿前的三个儿子，最后停留在立于平清殿台阶左侧的萧凌尘，兰月候也并立在侧。
　　半个时辰前，他做过的那个梦，同萧凌尘说过的的话，历历在目，言犹在耳。
　　萧若瑾在众人的惊慌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而直到双眼合上之时，都未能从那杆血龙枪上移开。
　　萧若瑾仿若一死入梦，最后的最后只得将所有的遗憾和懊悔全部带进了这个冗长的梦里。
　　似是走进了一片冰天雪地，若是当年能有老六一半的勇气......至少余生之后，不会落得如此孤寂的下场，他终究是被这个位置压得喘不上气来，如今，他也自由了...真好。
　　“萧若瑾...”
　　易文君站在在龙椅前，叨念着萧若瑾的名字...她从未爱过这个权倾天下的人，但，最起码她同他有了萧羽，相处十余载，个中滋味，也不是爱不爱能说得清的。

　　明德二十七年，明德帝于平清殿之上，崩逝。

　　瑾宣确认了萧若瑾没了气息，他起身一脸淡然的看向三位王爷，最后与萧羽对视一眼。
　　萧羽顿时如同疯了一般，一把握住无心横在颈间的手，袖中滑落一把匕首，趁无心放松了警惕，一把划了上去。
　　无心目光一凛，赤手空拳迎了上去。
　　“无心！”萧瑟本以为无心是要一把将那柄匕首赤手握住，顿时脑海中闪过了无心的手涓涓的留着血的样子，令他急不可待的喊出了他的名字。
　　无心在掌中升起一股寒气，瞬间便将那把匕首冰冻住，随即连同着那些冰碴，碎成了一地的粉末。
　　“萧羽！难道....你把蛊主...难道下在了陛下身上？”
　　姬雪恍然大悟，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萧瑟道。
　　“莫不是他自己？”雷无桀小声叨念了一句，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总之都怀疑一遍就对了，可转念一想，他若自己是蛊主，那鬼医已死，没有解药，他岂不是没机会做皇帝？
　　“萧羽！你大胆！”
　　萧羽邪笑一声，他张开双手，样子癫狂，“是若何？怎么？你杀了我？”野心勃勃的声音在整个平清殿上略显突兀。
　　“报！天启城出事了！”不知是谁在殿外大声喊着，紧接着平清殿门外一个守城将领急匆匆的一脸狼狈的半跪在殿前。
　　“城里，突然多了许多武功高强的人，他们在城内，杀的杀，烧的烧，起初还以为是别国的刺客，可是经过观察那些人都是北离数一数二的高手，他们面无表情形同枯槁....”
　　霎时间，雷无桀脑海中闪过当时夜探赤王府的画面，他若有所指的看向了萧瑟。
　　立在平清殿上的宣妃忽然腰间一痛，半附在地上，她仰起头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了萧羽。
　　“是...宣妃...”
　　司空千落愣了一下却道：“真是当的一个好儿子！”
　　“羽儿！你...”
　　“师妹！”洛青阳一个闪身到了宣妃身侧忙扶着她，九歌剑出鞘，剑气凌然，抵在萧羽的太阳穴，而萧羽却一动未动。
　　“师兄！住手！”宣妃大声喝住了他。
　　“当年，你生下我，却跟了叶鼎之，生了这么一个野种，在外边过了三年，既然离开皇宫，重获了自由，却又为何回来找萧若瑾？若不是几年前我发现，义父待你不同，我还真是以为你能在这个皇宫里，当他一辈子宣妃！”
　　“母妃，你到底想干什么！？”
　　萧羽将母妃二字咬的极重，虽然在他的计划里，萧若瑾必须死，但也终归是喊了二十几年父皇的人，他始终不明白，他这个摇摆不定的妈到底想跟谁。
　　“萧羽注意你的言辞！”萧瑟抬起手，却被无心捉住牵在手里紧紧握住。
　　易文君虚弱的撑起身子，缓缓道出了当年的往事；无心见地砖上的滴滴血迹，却是有些揪心。
　　“当年，我不过就是奉师命，为了整个师门，在太安帝的安排下，与他成婚，后来，我遇见了叶鼎之，他说他愿意带我离开这座天牢一样的城，我们，都是为了别人活得，我从来没见过活得如此张狂的人，很快我便对他心动了，可离开以后，我又放心不下你，我曾经回来偷偷看过你，叶鼎之知道以后，误解了我，我想过很多次，想向他解释，可都...没再见到他，再相遇的时候，他就成了魔教的教主，席卷天下...终是我...对不住他。”
　　易文君看向了无心，无心神色有些恍然，他嘴角苦笑一下，“原来竟是这样...没想到...”无心握着萧瑟的手忽然松了开，却又让萧瑟扯进里了自己的手掌里，重新握了握。
　　“羽儿，跟我走吧...”
　　“住口！”
　　萧羽挥手打断了易文君接下来的话。
　　“你对不住他？哼，你想离开天启，我不想！我的计划已经完成了一半了，再等一等，我就可以做这座城的主人了，不，是成为这天下的主人！”
　　“萧瑟！天启城...”唐莲从门外飞身而落，他刚刚在高墙之上，远远望去，天启城内一片杀声四起，血腥气息伴随着叫喊声逐渐淹没了整个天启城。
　　萧瑟皱着眉思索道：“宣妃娘娘，老七这次做的事，已经是无法挽回了，他想夺皇位，想杀我，我都可以原谅，但他想杀我朋友，和...我的爱人，想要毁掉整个天启，他走不掉的。”
　　萧瑟拽了拽无心的手，无心一愣，看了易文君一眼，只一眼，易文君却觉得好似落进了冰凉的深渊之中。
　　她早有耳闻，天启关于六皇子断袖一事，虽然表面上没有声响，但是暗地实则大家都知道。
　　可她万万没想到，那个人却是叶安世，是她的儿子！
　　易文君难以置信望向无心，她想开口说句话，却不知从而说，毕竟她离开那年，叶安世才三岁。
　　如今过去了数十年，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说。
　　片刻后她才回过神来，“你...要杀羽儿？”
　　“国有国法，父皇已经不在了，既是皇子也论罪...当诛。”
　　萧瑟看向萧羽，目光清冷似是毫无半点温度可言。
　　“你觉得你杀了我就能解决问题吗？我二哥难道不想当皇帝吗？伤你朋友？若不是他说动了暗河，会给我机会让他们反水吗？自古，夺位本就辣手无情，怎么，兵不厌诈这个成语，六哥没听过吗？”
　　萧羽笑笑，赤手握住了九歌剑，霎时间，血流如注，洛青阳松了内力，看向了倒在一旁的宣妃。
　　“羽儿！你要做什么！”
　　“义父大可以杀了我，只是我母亲依旧也是要随我而去，她活不下来。”
　　“你！大逆不道！”
　　洛青阳收了剑气，将九歌剑收鞘，仰头看向瑾宣。

　　小剧场
　　司空千落：“所以出棍可以用枪出如龙形容的吗？”
　　萧瑟：“不然呢？难不成用杵？”
　　对不起我笑了。（捂脸）
　　雷无桀：“众所周知，杵，是个动词。”
　　无心：“.................”
　　萧瑟：“.....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姬若雪：“我一直就当他是个哑巴。”
　　唐莲：“这章不该叫真相，应该是无心出柜。”
　　众人：“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