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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刑部密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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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密谈
天启城外,叶若依带领的王离天军迎上了正带领着洛城军赶往天启的上将军程洛英,程洛英眉头紧皱,猛地拉紧缰绳,抬手示意身后的一千兵马停下。
“程将军,看来当初洛城一战,洛城军并没有损失多少,今日看来...可是人数不少。”叶若依其实也不是特别清楚当时洛城军的折损,她和兰月侯赶到的时候,只是看到三百弓箭手全部被无心打倒在地,有的还从城墙上摔下来。
但是不管怎么说,洛城军依旧是北离的上军,她非常清楚这支军队,本应该由掌管着北离军令虎符的大将军才有权利调遣,但她也非常清楚,她父亲在前一天根本就没有动这个念想。
她甚至深知她这个父亲冒然起兵选择跟随萧凌尘,不过是因为这些年琅琊军被禁、当年琅琊王的无辜受屈,情同手足的三兄弟,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挑起剩下的烂摊子,叶啸鹰一点也不甘,不止是琅琊军,同样包括他自己。
但是,实际上,明德帝虽然是年迈衰老,头脑也没有不清不楚,最后的罪己诏也算是给了叶啸鹰和琅琊军一个交代。
也算是配的上明德二字。
“叶千金,怎么?不要告诉我,你千辛万苦带来的王离天军,只是为了挡住这一千的洛城军!”程洛英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何况是叶若依。
叶若依扬了扬头道:“如果我说是呢。”而就在话音刚落的一瞬间,她身后的王离天军好似如闻军令一般似的纷纷策马将程洛英团团围住。
叶若依面不改色,暗红的发梢在叶缝中透过的阳光下显得赫然显眼。
好歹也是大将军之女,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她明白,身后的王离天军更是明白。
“程将军,受赤王之命....逼宫!”叶若依指着不远处被包围的程洛英大声喊道。
同一时间,王离天军的长枪直指程洛英的眉心,此时只要一个引子,马上的人也就没命了。
“我是受赤王之命没错,可是是去援助,叶小姐连同王离天军阻拦卑职救驾,那是六皇子想要造反吗?”程洛英自从上次在金陵城外看到兰月候并不惊讶,但是看到叶若依连同叶字营时,便就可知,这北离的军权怕是也同六皇子难逃干系。
但个中干系,唯有叶若依才知晓。
“注意你的言行,身为北离上将军,居然听命赤王,你把北离的军令放在那里!压下去!”叶若依扭头一拉缰绳小声嘀咕,“跟他费那么多话干嘛?”
当然,当叶若依带着王离天军赶到天启之时,一切也都如同没发生过似的风平浪静,除了萧瑟进了刑部这件事。
“叶姑娘!”雷无桀照旧是那个样子没心没肺似的,好像进刑部的不是他兄弟。
“萧瑟为什么被下了刑部?”
“还能因为什么,当众承认和无心的事了啊。”雷无桀边说边坐在了花园里的石凳上。
这几日萧瑟没在,无心也不怎么从寝室里出来。
叶若依看着雷无桀拿起一个苹果‘咔嗤’一声啃了起来。
“怎么感觉你....你一点也不担心?”
“嗨,那明德帝是萧瑟他爹啊!说穿了是人家的家事,怎么管,无心不也回来就一头扎进萧瑟的房里运功疗伤吗?我觉得没事,虎毒还不食子呢...”
不等他说完,无心忽然把寝室的门一脚踢开,萧瑟那引以为傲的楠木掐丝的门被踢的破了几根支架,摇摇晃晃的挂在门边,好不凋零。
雷无桀猛地住了口心道一声:“听...听见了?”
也不怪无心,无心自是头疼,他敲碎了光头都没想到一向谨慎的萧瑟就那么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了,还承认的一干二净毫不拖拉,虽然这些都是事实,虽然萧瑟只是想给他个名正言顺,其实在无心看来,正不正、顺不顺的都无所谓,只要萧老板在他身边,其余都是身外事;再就是他最在意的事,关于萧瑟是不是想当皇帝,但是萧瑟既已经给了他那句话,那他也没什么可耿耿于怀的,哪怕就是退一万步,他想,他能做的便就是成全他。
然而,忠孝仁义这四个字,忠都暂且不提,若真的一挥袖子同无心远走高飞,从此从北离销声匿迹,倒也不是怕别人怎么说,光他这个亲爹,怎么可能一句话不说,什么动作都不做呢?何况明德帝对萧瑟曾经还是宠爱有加;他日在茶楼要是传出一出“魔教教主之子叶安世拐走了北离六皇子”的戏码,这个禁令是下还是不下,那时候萧瑟还不是要背个不孝的话柄留着被戳脊梁骨,无心就更不要提了无非就是“叶家人都一个样。”为了爱情死缠烂打!
以上的种种,大概在萧瑟的脑子想到了一连串。
无心负着手朝着叶若依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雷无桀就轻功一跃落在了花园里的假山群里的一棵松树上,看着天边的云彩发呆。
雷无桀平复了一下被惊吓的心,看了一眼若依姑娘,也看出了神,一时间永安王府的花园里花痴的花痴,思念的思念,没一个人说话,假山下的池水时不时的落下一只蜻蜓,啄了两下水面漾起层层涟漪,在扩大到最后一圈的时候,又恢复了平静。
“....师兄!”
当失踪数月的唐莲出现在永安王府正门外的时候,天色也已经擦黑了,就着刚刚点燃的灯笼,司空千落在看清来人的时候,眼角的水光也打着转,‘师兄’二字也有些哽咽。
“师妹,我回来了,他们,还好吗?”唐莲熟悉的声音略有些粗犷;因为抬头看向王府里边的人时,下巴的胡须隐隐都有了影子,显然是经历了许多风霜的模样。
司空千落抹了一把脸颊的泪水,拽着唐莲往王府里走。
嘴里叨念着,“我要飞鸽传书给阿爹,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唐师兄!”雷无桀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叶若依扶了他一把只觉得他胳膊都在抖。
唐莲走进来,同雷无桀大肆拥抱了一番才想起来问萧瑟在哪里。
随意一瞥,便看到不远处无心依旧坐在树梢,怀中多了坛酒。
雷无桀因为见到唐莲的兴奋还没有平静下来,声情并茂的描述一番原由,果然又得来树上人的一个白眼。
唐莲也一跃,轻巧的落在了无心身侧的树枝旁,枝丫颤了颤,无心轻道:“这几个月过去了,你的身体好像还没好。”从轻功中的熟练程度上讲,唐莲也是百里东君的弟子,一醉千里的身法,无心也是见过,只是今日却了许多气息不稳在其中。
“好感知,怎么,在等萧瑟?”
“我不懂。”
“这世上,还有比你更了解萧瑟的人吗?”唐莲从无心怀中夺过酒坛喝了一大口,很久没喝酒的他,在养伤的这段时间里,为了能够更快的同大家汇合,一直都谨慎的注意忌口,而今这一坛寒潭香,时隔一年,却有些不习惯了。
当然,短短一年竟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无心偏头看了一眼唐莲略带风霜的侧脸,“是啊,当年他去雪月城的时候,却是抱着必得的心要回天启的,这么多年,他的不甘,他的等待,他的坚持,就这么因为我的出现,而烟消云散了吗?”
无心知道答案,他平静的扬了扬头,似是越过了永安王府的高墙,看进了皇城的大门里。
“的确,我认识他这么久,连同雷无桀在内,都未曾见过他放弃那些他曾经不甘的东西。”
“至于那个位置,我觉得他只是想争一争;到手了,恐怕他也不会想要的。”唐莲接连道。
“我知道,但总觉得,我让他失去了斗志。”无心低下头,目光中的光点渐渐隐了去。
“你啊,无心,他在刑部心甘情愿受苦,你在这里说什么失去了斗志,不都是他自愿的吗?”雷无桀在树根底下听不下去了,他不是听墙根,他就是捎带着听见了,然后忍不住开口,唐师兄几个月不见都能看的明白,怎么局里面的人倒是越来越茫然了呢?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吧。
“不得不承认,两个人在这几年变化都很大”雷无桀摇摇头在心下感慨了一声,当初那个在大梵音寺旧址吟诗的风华少年,经过这些年的沉淀,却也磨炼出这番模样,所谓经历了许多之后,沉淀下来的大概就唯有身边最重要的人了。
雷无桀看了一眼依旧坐在石凳上的叶若依,嘴角也不由得扬了起来。
“这里的每个人,都是一样的。”
唐莲看了一眼依旧一身红衣、凛然正气的雷无桀,将手搭在了无心的肩膀轻拍了拍他说道:“去吧,去找他。”
司空千落早就听不下去了,但是提到刑部她还是大声喊了出来:“我们去劫狱!?”
叶若依瞪着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司空千落同时拽了她衣袖说了一句:
“这是死罪,你也不怕隔墙有耳。”
“我自己去就行了。”说罢无心一个飞身,就着夜色奔袭在去往刑部的路上。
“他真的能把萧瑟带回来吗?”雷无桀双手叉腰。
“不会的。”唐莲一个闪身,雷无桀怀里多了一坛喝剩下的寒潭香。
酒香扑鼻,亦寒气依然。
他端起酒坛酣饮一番一抹嘴道:“唐师兄!快给我讲讲你都经历了什么?”
天启城刑部
“六皇子,八岁博览群书,十二岁可同自在地境切磋武艺,十七岁便入了逍遥天境,一身好武学,文采也是赫赫,为人更是有情有义,担得起仁义二字,为何今日却...”
说话的是刑部侍郎;此时他正与坐在牢中的萧瑟聊天。
“看来,我的事,很多人都知道。”
“我们食朝廷俸禄,自然对皇城的事知晓,只是您这又是何必。”
刑部尚书早已告假,如今刑部是由刑部侍郎来全权负责。
而他得到了两个密令,一个是当今圣上,一个,是赤王前些日子派人来过,这中原由,不用说也知道是什么。
萧瑟摊开了手中空白的折扇,铺在桌面,自顾自的画着画。
水墨一点点的晕开,这里虽然是刑部,但他毕竟也是六皇子,要副笔墨总是不难,萧瑟手腕轻转,行云流水,片刻间便精巧的绘出一幅山水相间的世外桃源。
扇面上的山涧溪水边处绘了一户木屋。
“这就是六皇子的心性吗?”那人看了一眼折扇道。
“别卖关子了,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问你该问的,做你该做的。”萧瑟将毛笔放下,轻拍了一下袖口,随后双手抱怀好整以暇的看着面前的人。
“不过我倒是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刑部会有这样一间密室。”
“天启城里,高官子弟,谁家没个密室,连皇宫都不例外,何况是刑部。”那侍郎笑笑,却依旧没有提到丝毫关于密旨里的半个字。
“特地绕过刑部尚书,将我安置在这么一个地方,父皇到底想做什么?”
萧瑟不疾不徐的坐了下来,明德帝一怒之下将他下了刑部,是一怒之下,依他对明德帝的了解,想必也是顺水推舟。
“六皇子,在下佩服,赤王想杀你,白王表面持中不言,但之前在你来天启的路上,他也拦了人,伤了人,陛下只是想让你小心,还有..就是非常生气。”
“所以父皇什么都知道,恐怕前日在平清殿之上,无心的伤本就可以不必要受的吧!”萧瑟手指轻抚过桌上龙尾砚的砚额,在说出最后一句的时候加了力道。
“怎么,那个无心那么重要?比陛下都重要吗?”
“这就是他让你来问的?如果是,那么那天在平清殿我说的很明白了,如果不是,请你直入正题,如果没有正题,请吧。”萧瑟眉峰不动声色的挑了下,一挥手,朝着密室的门栓指了指道。
片刻,那人摇头轻叹一声,拉开了密室门栓。
“告诉他,我等他接受这个事实,如果...接受不了,也没办法。”
萧瑟等了会,却没有听到门合上的声音,他心觉诧异扭过头之时正巧对上无心一双赤瞳。
“....你怎么来了?”
“想你。”无心还没来得及将被他打晕的刑部侍郎扔在地上,两个字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你...什么时候来的?”
萧瑟一时语塞,本该斥责的话到了嘴边,却又觉得说不出口。
“就在半个时辰以前。”无心将晕倒的人扔出了门外,关上了门随后走近了正愣神的萧瑟,瞥到裂开的砚台,忽然想到刚刚在门外听到的话,心里又是一阵欣喜,却又隐着不形于色。
“怎么,这么多天不见,萧老板不看看小僧的伤,好了没?”无心紧紧贴着萧瑟,两只手却安分的很,也丝毫没有想要碰萧瑟的意思;言语中却带着过去撒娇似的委屈。
“你这不是好好的么。”
萧瑟向后退了一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退,就只是觉得往常无心离着近了,总是要做些什么,说话有必要这么近么?当然,自顾自的越想脸却不由得有些发红。
“萧老板,不打算跟我走吗?”萧瑟每退一步,无心就往前一步直到退无可退,萧瑟很自然的一屁股坐在了床沿,头往旁边一偏赌气似的,“不走!”
整个密室忽然显得有些昏暗,他也看不太清无心的整张脸,虽然无心说着和平常一样的话,但是萧瑟总觉得,无心今天不太一样。
“为了拒绝那个位置,有必要做这么多吗?”无心轻叹一口气,俯下身终于将萧瑟抱进了怀里,嘴角蹭过萧瑟鬓边的碎发,他压低了身子,轻嗅着独属于萧瑟味道。
与此同时,密室内所有的灯都灭了。
萧瑟默不作声,只是抬起了手,紧紧拥着无心的腰,一时间好似很多话想要说却如鲠在喉。
他懂他,便够了。
“唐莲回来了。”
“嗯,他还好吗?”
“都好。”
无心缓缓坐在了萧瑟身侧,右手掌心划过了萧瑟软嫩的脸颊,掀起额边的发丝,无心凑近嘴唇,看了片刻,那开合的唇瓣似是在等着他亲下去。
萧瑟闭着眼,睫毛扑簌,鼻息轻颤;他拉下无心抵在自己额头的手,不耐烦的吻了下去。
“无心...”
萧瑟放开无心的手,后者渐渐的掌握着主动权。
一吻毕,无心与萧瑟额头相抵。
“跟我走,闲云野鹤、田园乡间不好吗。”
“你相信我吗?”
“当然,但是现在我必须说不相信,除非....”
“哼。”
“这...这里是刑部!你...”
“是刑部...唔...”
不等萧瑟说完,无心便托着萧瑟的后脑将人问了七荤八素,不成样子。
萧瑟好似遨游在梦幻的云彩里,唇间柔软的触感还有鼻尖那熟悉的气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味道,有时候甚至以为自己跟无心呆的久了,身上也沾染着他的味道一般,渐渐的放下了防备和抵触,这个人就总是能让他安然的躺在他的怀里,将一切都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