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手末路》火焰鸢尾

15、第 15 章

　　末路。
　　时景枫陪方锦年来收拾东西。
　　“锦年，你要走了？”钱老板又问了一遍。声音中透着不甘心。
　　“恩。”方锦年淡淡的看着自己的包裹：“我可能会离开上海。”
　　钱老板一愣，咋舌道：“可惜哟，可惜。大家大概都会失望的。末路的收入也会下降一大半。”
　　“有这么夸张？”方锦年笑眯眯地看着夸张的钱老板。
　　“唉，怎么没有，你说是不是，时老板？”她转向了时景枫。
　　“那是当然。”时景枫也笑。末路门口，方锦年与钱老板道别。
　　“这些年，蒙受您照顾，谢谢。”方锦年深深鞠了个躬。
　　钱老板忙将他扶起来：“你别那么说啊，其实我也是很舍不得你走的啦，但是你若执意，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然后转向时景枫：“我们锦年就托您好好照顾了，她命苦啊，遇到什么麻烦也不回说，所以你就多迁就着她啊。”
　　“恩。”时景枫尴尬地瞄了一眼方锦年，见她并未注意他们的对话，笑了笑，心中却是闷闷的。
　　看着方锦年与时景枫远去的身影，钱老板有些疑惑，她满以为锦年会和乌轶扬在一起，可是…………她没有问，也不会问，只是淡淡叹了口气，抬头瞥见方锦年有些流连的回过头来，又将头转了回去，心中一股异样的感觉油然而生，她忽然感到方锦年，这样一个别致的女子，将再也不会出现，这一别将会是永别。她摇摇头奋力打消了这个不祥的想法，追了上去。
　　“呃？”方锦年一愣。
　　钱老板将左腕上一个光滑温润，其中仿有绿光流转的镯子褪下，拉过方锦年的手套上。“我听说眼角有泪痣的女人都很命苦，这只镯子是我家祖传下来祈福用的，你拿去，看能不能帮到你。”
　　“谢谢您，可是…………”方锦年一边说一边想将镯子还给钱老板，却被钱老板一下子按住：“送你了，就收下，这也是我的一片心意。”
　　看到钱老板眼中的坚决，方锦年知道推不掉，只好收下，连声道谢。
　　“锦年啊，末路头号歌姬的位置我永远给你留着，你想回来时就来吧。”泪从钱老板眼角涌出：“还有以后有什么麻烦，只要钱姐我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不用客气。”
　　“恩。”方锦年一顿，轻轻搂住了钱老板：“谢谢你，钱姐。”

　　“景枫？”方锦年犹豫了半晌，开口试探的叫了声。
　　“恩？”
　　“你有时间吗？”
　　“怎么？”
　　“陪我到处走走吧。”
　　“………………”时景枫看着凝重的方锦年，点了点头。

　　天气阴霾，带着雨前特有的闷湿，侵袭着人们。
　　往日繁华的外滩，不知为何人烟稀少的可怜。
　　方锦年吗、沉默地走着，无心留意周围的美景。时景枫亦是沉默着，漫无目的地跟着方锦年，他知道她心中的苦闷，却无力相助。
　　失魂落魄的方锦年就这样走着。
　　“小心！”脚一崴，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倾斜，时景枫下意识的叫了声，身形如豹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挽住了方锦年的腰，用力一带，带她入怀。
　　“没事吧？”他担心的问。
　　“恩。谢…………”尾音还未发出，时景枫只觉方锦年身子一震，变得有些僵硬，继而她纤细的胳膊攀上了他厚实的背。“怎么啦？”但方锦年没有回答，亦没有看他，只是将头抬起，对着他的唇深深的吻了下去，时景枫愣住了，呆呆地站在那儿，连手也忘了从方锦年腰际离开。他只感觉到方锦年柔软的身体越来越僵，越来越冷，隔着衣衫也能感觉的到从背部传来指尖刺骨的寒意。
　　“锦年…………”再度开开口唤锦年是，却被身后充满怒意而低沉的声音打断。“原来如此…………”
　　时景枫触电般立即放开了手，转身，看见乌轶扬站在那儿，身后苏小小亦步亦趋。再看方锦年头低垂着，看不清她此刻脸上的表情。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时景枫默默地叹，明白了方锦年刚才异常的原因。
　　乌轶扬周身怒气扩散，带着惊人的温度，可开口的话语中温度却足以冷冻一切。“原来如此，你拒绝我的原因就是这个！”他抬起手指向了时景枫。
　　方锦年仍没有抬头，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置身事外，浑然不觉。
　　乌轶扬更恼了，“我原以为你和那些女人不同，原来你和他们没有什么区别，不过你比他们更聪明，更有野心。”时景枫和苏小小迷茫的看着两人，目光在两人之间梭巡，企图找到点蛛丝马迹。
　　可方锦年依旧低垂着头，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雕塑般安静。
　　乌轶扬愤怒的话仍在继续：“你所觊觎的不仅是金钱，还有权利，地位。哼，以前乌家还未衰败，你便与我在一起，表面上虽然冷若冰霜，对我不冷不热，实际上却是欲迎还拒的伎俩，让我误以为你的与众不同，对你一见倾心。现在乌家败了，你就厌了，一脚把我踢开，迫不及待的寻找下一个目标，不可否认，你的确聪明，见风使舵的本事无人能及。”
　　“乌轶扬，你…………”时景枫听不下去，开口正欲反驳，却被方锦年一把拉住了肩膀。
　　乌轶扬看到这一幕，冷哼一声，语气更加讽刺：“不错嘛，这么快猎物就被你迷的神魂颠倒，想帮你出气。”
　　听到这儿，方锦年突然抬起了头，双眼中嘲讽尽显，脸上的表情高傲和妖娆交织，魅惑人心。嘴角微微上翘。冷笑着，语气里满是讥讽：“我说，乌少爷，你终于认清了我的真面目了么？那么恭喜啊，说句实话，你真是笨的可以，被我骗的团团转，还不自知，如今还想带我走？呵呵，我需要逃吗？告诉你，我的靠山多的是，且不说我身边这位时老板，就是麒麟帮的严老板还不是我的入幕之宾。的确，乌家还未败时，我还有点行动，如今乌家败了，你便什么都不是了，还用我来动手？”方锦年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何况我乃堂堂苏家大小姐，这是整个上海都路人皆知的事情，那些大家族还不是排着队等着我挑，我为何还要守着你这棵朽木吊死呢？”方锦年停了停，看着乌轶扬变得铁青的脸，只觉的怒火熊熊，炙烤着她：“不过我的确很聪明，对于猎物，我从来不会放过。所以我托苏小小带给你的信的内容，你应该也看过了吧，同意签字吧。”说完冷然地看了乌轶扬一眼，目光空荡毫无感情。
　　“同意，怎么会不同意呢？你在背后做了这么多，我又有什么筹码来阻止你呢？既然方小姐要来为我收拾这个烂摊子，我又何乐而不为呢？”乌轶扬冲口袋中掏出一张蹂躏得不成样子的纸狠狠地掷向方锦年那张妩媚的脸：“方小姐，从此我们恩断义绝，再无亏欠了。”
　　方锦年小心的拾起那张纸，展平，小心的收入包中，仰脸一笑：“那还多谢乌少爷啦！”俏生生的脸庞宛如盛开的花。
　　乌轶扬转向时景枫：“时老板，你可要好好疼爱这位胃口很大的方小姐啊，她为了你迫不及待地与我分了手，还狠狠甩了我一个巴掌呢。”说完转身：“小小，我们走吧，不打搅他们卿卿我我了。”
　　苏小小看了看方锦年，又转向时景枫，目光中有感谢也有歉意，其实苏小小又何尝不知道时景枫之前爱过她呢，可是人的心里就只有那么一点位置，她的一颗芳心早就给了乌轶扬，容不下他人。可是她去不知道时景枫真正爱的人是谁，也不知道她一直不过都是那个人的影子。
　　时景枫读懂了她的目光，望着苏小小远去的背影，他不禁苦笑，这可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方锦年呆呆地立在那儿，知道直到乌轶扬的身影消失在目光尽头，脸一下子黯淡了下来。轶扬，你恨我，对吧。我能感觉到你身上的怒气，比地狱的红莲业火还要灼人的温度，灼烤着我，痛不欲生。你尖刻的言语比得过世上最犀利的刀，一刀刀将我伤的体无完肤。可是我不后悔，我想我终究还是自私的，爱不成那便狠吧，爱之深，恨之切，至少这样我仍可以再你的记忆中占据一个位置，虽然心痛，却仍比得过被你忘记，恨我吧，带着这股恨意，好好的活下去…………
　　时景枫看着痛不欲生的方锦年，走上前，轻轻地搂住了她冰凉的身躯。
　　“想哭就哭吧，那样会好受点。”他在锦年耳边缓缓道。
　　方锦年抬起脸来，极为惨淡地一笑：“对不起，景枫，利用了你。”声音气若游丝。
　　时景枫将方锦年搂得更紧。锦年，你可知道我爱你，所以被你利用的心甘情愿，只要你快乐…………
　　锦年的声音仍在继续：“景枫，你知道吗？有泪痣的女子不但命苦，而且终身无泪。所以从小到大我都不知道眼泪的滋味，有时我会想，眼泪到底是咸的还是哭的，流泪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时景枫阴沉着脸找到了严老板：“锦年要乌轶扬签字的那张纸上到底写了什么？”他有种感觉，那张纸的重要，甚至关系到几条人命。他问过锦年，可惜她不肯说，他也问过苏小小，但是苏小小根本没看过。
　　“景枫，你认为我会告诉你吗？”严老板眼中精光四射，老辣如一只狐狸，眼底却似有淡淡几点惋惜。
　　“………………”
　　“你走吧，我不会坏了我与锦年之间的约定，即使它会带来谁也不愿意看到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