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手末路》火焰鸢尾

14、第 14 章

　　安置好苏小小后，方锦年看了一眼身处暗处景枫派来的保镖，离开了苏家。

　　是的，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却因为一次错手失误，我们的命运从此密不可分，我亲爱的妹妹，我会将一切留与你，无论金钱，还是爱情…………

　　家门口，立着熟悉得已深入骨髓的身影。
　　“轶扬！”方锦年心中一颤，愣愣地站在暗处，看着孜孜不倦，翘首等待的乌轶扬，心疼不已。匀称的身体明显消瘦了，原本就高大的他此刻显得格外高挑。
　　方锦年站了良久，收敛了自己的心神，使自己表面上看起来平静，装作突然发现般，走了过去：“轶扬？有事吗？”
　　“锦年！”乌轶扬惊喜地回身，看清来人，一把搂住，声音沙哑而疲惫：“我好想你。”
　　方锦年没有出声，如猫般温驯的伏在乌轶扬怀中。其实她是想推开他的，可是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她很清楚地明白自己的身体无比眷恋这熟悉的温度，她很明白自己多么思念这并不结实却可以温暖她的怀抱，臂弯，胸膛，她同时也很清楚自己对于萦回在鼻尖那熟悉而清新味道的迷恋。
　　神啊，请你再容许我放纵一回吧，即使未来我会万劫不复也在所不惜…………
　　“锦年，我们走吧，到一个无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吧。”
　　“………………”
　　“事情很蹊跷，无论我如何打听，都得不到有关我父母的有用消息，但是我感觉的到危险正一步一步的逼近。”
　　方锦年没有说话，亦没有看乌轶扬。
　　轶扬，你当然不会得到消息，因为上海两大帮派对你的封锁，事情已危险的超出你的想像，不过不用担心，因为我会替你打点好一切，你所要做的就是好好的活着…………
　　“所以我们离开上海吧！”
　　“苏小小怎么办？”方锦年头脑依旧清晰。
　　“她的亲朋会替她料理的。”
　　一句话使方锦年寻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她努力的挣开了乌轶扬，微微退后一步，冷笑一声，“亲朋？苏家现在还有亲朋吗？”
　　“…………”乌轶扬无声，低头看见方锦年乌黑的眼睛里泛着异样的光，似有一股寒气从中溢出。
　　“轶扬，你忘了你和苏小小有婚约，苏家和乌家是世交。”清晰地不能再清晰。
　　“但我爱的是你。”乌轶扬激动了起来：“与我有婚约的是苏家，你才是苏家真正的大小姐！你为什么总要提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我们一起走不好吗？我们一起不要顾及他人。”
　　“啪————”清脆的巴掌狠狠地击在乌轶扬脸上，回荡在空幽的街道上，久久不散。
　　“乌轶扬，你搞错了吧，我的确是苏家的人。但我姓方，一介歌女歌女方锦年。整个上海都知道与乌家大少爷有婚约的是苏小小，而非歌女方锦年，况且苏小小是我妹妹，有与妹妹订婚再跑来与姐姐私奔的人吗？”方锦年语气冷淡的似乎可以听见结冰的声音。
　　乌轶扬被着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喃喃自语：“可我自始至终爱的人都是你啊，是你方锦年。”
　　方锦年顿了顿，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目光中嘲讽的光芒闪烁，语气也忽地尖刻起来：“也许你是爱我吧，可是你确定我爱你吗？”乌轶扬全身一震，目光死死锁住方锦年，只听那唱惯了温言暖语的声音尖酸刻薄如刀狠狠刺进自己的心窝：“我好想从来没有说过那三个字吧，那现在我要告诉你另外几个字，希望你听清楚。”方锦年深吸一口气，似聚集了全身的力量与勇气。
　　“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砰————”门在乌轶扬眼前关上。
　　耳边如雷般轰鸣，方锦年声音不大，对于他确如电闪雷鸣。
　　“骗人！”乌轶扬一拳擂上了紧闭的门扉，“骗人，方锦年，出来，你骗得了谁…………”有力的拳一拳又一拳重重的击在门上，乌轶扬嘶哑的声音在夜空何种回荡。
　　身子颓然滑下，双膝重重着地，又是一拳。门似不堪重负地颤动□□，仿佛力竭般，乌轶扬没有再度挥拳，头倚在撑着门的手上，声音中突然有了哽咽：“锦年，我不相信，你是骗我的对不对，若不然这几年的时光…………”
　　乌轶扬没有在继续说下去，沉默了，仿佛沉醉在那些被遗忘的时光中。
　　“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我叫方锦年，末路的歌女。”
　　“很高兴认识你，乌轶扬，乌先生。”
　　“工作上的？别太累了，累坏了身体。”
　　“嗯，轶扬……路上小心。”

　　乌轶扬不知道，方锦年就在门的另一边。
　　关上门，方锦年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倚着门心在滴血。身体中的温度随着离奇一起流逝，指尖冰凉的可怕，已是没了知觉。她蜷缩起身子，双手抱膝，将头深深的买入怀中。她想哭，可双眼确如干涸的泉眼流不出一滴泪。
　　轶扬，对不起。
　　手中似乎还残留着那记耳光的刺痛，势如猛兽将痛楚扩散至全身。轶扬你知道吗？那一掌虽然打向你，却比打向我更难以忍受。
　　轶扬，对不起。
　　你可知道我下了好打的决心才将这句话说出口，你可知道我为了这句话耗尽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满以为可以疏远，会让话说出口时心不那么痛，没想到却比亲近更加锥心刺骨，刻骨铭心，仿佛生生剜去了一大块，痛得让人窒息。
　　轶扬，对不起。忘记我吧，忘记曾经有一个歌女，忘了方锦年，忘了曾经相爱，忘了过去的光阴，你所要做的便是好好活着，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我们的爱情已经走向了末路，原谅我，原谅我的自私，我情愿离去，也不愿看着你在我面前灰飞烟灭，我却无能为力。
　　轶扬，对不起。
　　快走吧，不要再伤害自己，我怕我忍不住再开门奔向你，让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
　　………………

　　那一夜，他们彼此相隔那样的近，只有薄薄一扇门的距离，仿佛伸手便可触摸到彼此。
　　可是那一夜，他们又是那样遥远，仿佛间隔了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宛如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相隔，两人分居两岸，四目相对，遥遥相望。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不是我在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不是彼此相爱却无法相守，不是抵挡不住思念却装着毫不在意，而是用自己悲凉的心为你与爱人掘下一道无法跨越的沟渠。

　　华丽的屋子中，严老板听完下属的汇报，深深的叹了口气：“锦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