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萌动》木图

27、第二十七章

　　饭后，林易南洗碗的时候听见门外脚步的拖沓声，就知道林国成回来了，充耳不闻维持着洗碗的姿势。
　　林国成扶着门进屋，看见立在灶台洗碗的林易南，“这是谁家的姑娘啊，长得真标致”伸手去捏林易南的下巴，林易南偏头躲开了，加快洗碗的动作。
　　林国成醉醺醺的语态自唱自说“这不是我家的吗，是我家的易南啊，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跟爸说说，你妈走的时候留了多少钱”站都站不稳，扶着灶台向林易南凑了凑。浓重的臭味让林易南受不了。洗完了，擦了擦手就要往楼上走，经过林国成身边时却被他拽住了手“我和你讲话，听见没，没娘的杂种”
　　林易南毫无感觉手臂上的疼痛迎上男人醉态迷离的双眼，眼里盛满了对男人的厌恶与瞧不起，轻嗤道“我是杂种你是什么？”
　　“哟呵，敢在我面前横了，翅膀硬了，现在没那婆娘挡着，你以为你逃的了？叫你看看我的本事”说完便扬起巴掌去扇林易南的脸，却被她躲过去了。
　　“竟敢躲？”
　　林易南怕会惊动已经回房的奶奶，不与他正面冲突“把你爪子松开，我告诉你，我妈将钱放哪了”
　　“可…可以”手臂上的疼痛缓解不过一眨眼便又被紧紧的禁锢着“呵，你当老子傻啊，松了你不就跑了，我找谁要去”大吼大叫吵起了林奶奶，扶着门从房间里出来。
　　看见像乞丐一样的儿子又耍起了酒疯，匆忙操着颤抖的腿从房间里出来“林国成，松手，她可是你女儿，你最后的依靠了”
　　“什么依不依靠，钱给我拿钱来了就是最大的依靠”
　　“奶奶，你先回去”林易南没有理会他，开口朝林奶奶喊道
　　林奶奶没听依旧上前握住林易南那只手被拽住的手“国成听妈的，松手，囡囡根本就没钱，你说一个读书的娃能有什么钱，徐燕走时留下的钱，我不都给你了吗”
　　“滚，你这死老太婆，要不是你，徐燕能走吗，我现在会这样”另一只手要去推开林奶奶，然而，身姿不稳的向旁边歪了歪，手从林奶奶的肩膀擦过。
　　林易南趁机甩开那只禁锢的手，不理会林国成扶着奶奶往房间走“奶奶，你就在房间里呆着，我有办法解决他，你在这里反而碍着我”
　　“真的？”林奶奶怀疑地看着孙女。
　　“恩”林易南报以肯定的点了点头。
　　林国成看着没有理会他走向房间的两人，上前一把拽过落在后程的林易南的头发“说，钱在哪”
　　“哎呀，国成，听妈的快松手，妈求你了”林奶奶惊恐万分地看着被拽的后仰的林易南向儿子哀求道。
　　“奶奶，你这样如果有用，妈妈也不会被打这么多年，您快进屋吧，算我求您”林易南忍着头皮上的疼痛看着担忧的连走路都颤巍的奶奶，恳求道。
　　“林国成，我把钱给你，全都给你，但是你要先松手”
　　林国成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林易南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要被扯下来了，然而头顶上的力道不但没有松懈，后背反而被打了一巴掌，林易南似乎能感受到身体里的器官都在震动，疼的脸色顿时煞白。
　　“林国成啊，他可是你亲女儿啊，你瞧把人打的，脸都白了”林奶奶心疼地要上前去。
　　“奶…求您，别过来，我没事”林易南疼的想要躬身，但是那只拽着头发的手不允许，只能忍疼看着一脸担忧的奶奶，安慰道。
　　“林国成走，我带你去拿”
　　林国成听后满意的笑了，得意洋洋的看了眼林奶奶，伸腿揣了一脚林易南的腿“快走，不愧是读书人，就是懂事”
　　“松手”
　　这次林国成没有异议松开了手，“不给钱，下次把你买给村里的老林子”
　　老林子是村里的鳏夫，瘦瘦小小的还窝着背，豆眼大的眼睛老是在林易南及同村的几个女孩身上打转。
　　林易南带着他朝门外走去，林国成看着方向不对，一巴掌呼啦又扇到林易南的背上嚷道“你当老子喝傻了？”
　　林易南忍着疼转头看向他“你不是把家里都翻过了吗，既然都找不到，难道还在家里吗，妈妈担心你又把钱全拿去喝酒赌博，所以就把它藏在院子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林国成的酒气有些淡了，听了林易南的话觉得也是合理的便跟着朝院子里走，林易南指着猪圈边上的一块石头瞎编道“妈妈和我说用一块大石头压着，应该是那块吧，我又搬不动”
　　林国成听后顿时兴奋了起来，冲过去拿那块石头，林易南赶快闪身进了屋子，将门反锁。
　　林奶奶看着林易南的动作惶恐不已阻止道“囡囡，你这样不行，一会你爸知道是骗他的，会回来打你的，你快去房间里躲着然后锁起来”
　　“奶奶，我把他锁在外面，要不然我们一晚上都不安心，我看过了，旁边的几户都没人，放心，不会吵到他们的”
　　林易南锁好门，扶着依旧忐忑的奶奶道“您啊，就放心的睡吧，把门关起来，什么都听不见”
　　将奶奶扶到床上，看到窗户时林易南突然想到，如果他要闯进来的话还可以砸窗户。
　　林易南忐忑不安的坐在餐桌边上等待着他的残暴，然而，很寂静，什么都没有发生，跑上楼打开窗户朝楼下望了望，发现男人抱着那颗大石头睡着了。
　　舒了一口气，现在基本平静了。
　　有些心累，林易南才惊觉后背到胸口的一连排疼痛的疼痛，坐在椅子上缓了缓身上的不适，然而，身上的疼痛久久不散，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无边的黑夜无力的喘了口气，才去拿衣服洗了个澡。
　　擦着头发走到房间门口，听见房里面传出来的微弱的铃声，流荡在黑夜中异常的显耳，林易南停下手里的动作，竖起耳朵认真屏气的听了会，辨别出它的方向循着声音找过去，是自己的书包里发出来的，拉开拉链诧异的看见那只已经停止闪烁的手机，努力的在脑海中寻找江淮将手机塞进书包的回忆，可是前前后后的理了一遍又一遍，都没有这段回忆。
　　林易南坐在地板上将手机从书包中拿出来握在手心，呆呆的注视着倒映着自己脸庞的屏幕，蓦然的，手机荧幕又亮起来，铃声又欢快地在空气中跳动,而屏幕上呈现的是一张明亮又帅气的脸庞，穿着一身蓝色的校服，笑的灿烂。
　　手机在掌心因震动而产生的酥麻感似乎传到了心里，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林易南看着手机界面上的指示接起了电话“喂”
　　终于听见林易南的声音了，江淮握紧手机遥望着别墅区外的黑夜仿若林易南就在那里“你怎么才接电话”
　　“嗯，刚刚在忙”
　　“我想你了”
　　“……”
　　“你想我没？真想念晚上的晚自习”
　　“……”
　　“没事我就挂了，手机明天还你”
　　“别别别，我还没说完”
　　“你说”莫名的林易南捏紧手里的手机不想他挂断。
　　“明早我去接你？”
　　林易南可以听的出来男孩声音中小心翼翼的试探，莫名的泪湿了眼眶，摇摇欲坠却倔强的含在眼里不知是身上越发疼了还是怎么回事，稳住自己的声调“聚餐不是明天晚上吗”
　　“早点去，我带你去看看江城，你除了校园没出去玩过吧”
　　“好”江淮没发现异常，得到答案开心的不得了。
　　“那说好了明天我去接你，八点半我在村口等你”
　　“好”听着话筒里传来的男孩子掩饰不住的雀跃声，眼眶中的泪水终究还是承载不住了，待她回过神来时泪水已经从眼角滑落下来。忍着哭腔，平缓道“没事就挂了吧，明天在村口等我”请原谅她的错误吧，林易南说完在心里默默念叨。
　　“别别别，谁说我没事，还有，还有，就是…”江淮难得显露出一丝紧张，张嘴又闭口措词说着“易南，在车上的事你想的怎么样”
　　林易南看了眼躺在猪圈旁的父亲，眼里的泪水越发汹涌，伸手擦了擦脸的水珠，“什么事”
　　“就是你答应和我在一起的事”江淮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就要从嘴里跳出来了，静静地耐心地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江淮，我们不可能”林易南任由泪水从眼角滑落，嘴里吐出的语气似平日一般，甚至更冷了几分，似乎是在断了自己的念想。
　　“林易南，你分明就是喜欢我的”江淮的一颗忐忑的心坠入了谷底，有些抓狂般地冲着手机喊道。
　　“江淮，喜欢根本就没用，生活会将一切都磨平的，我们根本就是属于两个世界”
　　“什么两个世界，我们就处在一个世界里，只要你肯打开门，接纳我”
　　“我的世界是断垣残壁，满目疮痍，你的世界是欣欣向荣，繁花锦簇，一旦你沾上便会像被核污染了一般没有生机”
　　“你对我来说就像吊挂在夜空中的圆月，使我更加的强健，请不要自我否定，不管你的世界如何，我们一起努力，好吗？”良久手机的另一端没有任何声音，让江淮以为电话已经被挂断了，“林易南，相信我一次，请相信我一次”江淮的恳求近入谷底，卑微的让林易南心酸，仰头望着漆黑一团的天空，仿佛就是自己的未来，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峡谷
　　“江淮，对不起，请不要再喜欢我了，不值得”说完便把电话挂了，抱着被子悄声的哭了，没有理会一直坚持不懈响起的手机，或许是身上的疼，或许是心里的疼，又或许是两者相加，林易南哭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悲伤，似要让眼里的泪水流到干涩才罢休，林易南不知道自己是几时候睡着的，难得一次起迟，天已经大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