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色问爱》lilylee

8、 八

　　入夜，夏华看着死拽着自己手腕，只能又公主抱在怀里的林直，叹出101口气，不得不承认自己被缠上了。

　　就着好不容易才生起的火堆，帮林直清理完下颚脖子的凝血后，她靠在树上，听着周围夜虫的叫唤。夜风清凉，拂过溪水，那轮明月的倒影便被抚成了一圈一圈，在水面上荡漾出柔和的弧线。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不知爸妈怎么样？不知郑景阳他怎么样？不知……她还没想完，怀中人微微一动，醒了。

　　“醒了，渴不渴？松手好不好？我给你找点水来。”虽然是被半强迫答应，也不算有多生气，但也并不代表她此刻就能有多好的脸色。她面无表情的对上那双眼睛，昏倒前的倔强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平顺柔和。要不是真真切切见过，打死她也不信这双眼睛能迸出那样激烈的光来。

　　和顺的眼色一涩，垂了下来，但还是乖乖的松了手。

　　刚把他放下地靠着树，想要转身，腰间突然一沉，林直那手竟然又抓在了她腰带间。

　　由于失血过多，林直现在苍白的模样就跟个鬼似的。脸上唯一有生气的便是那双眼睛，现在这双眼睛胶胶的凝视着夏华，满满的依恋与怀疑，在篝火的照耀下，时明时灭的闪烁着。

　　“……”面对这样的眼神，实在是没办法强硬起来。夏华只好温言道：“我说了让你跟着，就会让你跟着。直让你跟到再也不想跟的时候，满意了么？再说你现在这样怎么拦得住我，我要跑早没影了是不是？”

　　腰间这才松了开来。她急忙转身取水，唯恐身后人又干出例如拖裤管的事来。

　　这次她采了片薄而韧的大叶子，叠成锅状，装满水，递到林直面前：“给~”

　　“……”眼前人没动静。

　　夏华挠挠脑袋，难道是嫌冻？四下一看，找到支Y型树杈，兜着水放在火上烤起来。一会儿叶子由青翠转金黄，拿下来，试着有些温了，便再递过去。

　　还是不接。

　　这回没想法了，夏华一瞪眼：“说吧，你想怎么着？”

　　林直稍稍提起眼皮偷瞄她一下：“手没力气……酸痛……”说罢又把头低下去，整一小受气包样。

　　夏华吹胡子：“没力气掰我怎么就那么有劲？”撒谎，红果果滴!

　　“……”小受气包坚持以退为进原则，不出声闭上眼睛数绵羊。

　　夏华看看那快要开裂还微肿的苍白嘴唇，想想今天这人流的血，再不喝水怕是要变干尸了，叹气，把水捧住：“张嘴，我喂你。”

　　这会眼睛睁开了，就着叶缘喝了大半，才低声说：“够了。”

　　夏华看着剩下的温水，想着不要浪费，这大半天的自己也一口水没喝上，也就着另一半叶缘吸了一口。

　　哇咧！！怎么那么苦？！！

　　“噗”的一声把水全喷出来，夏华惊诧：“怎么水变苦了？”转头不可思议的盯着林直：“苦成这样你也喝掉这么多？你味觉失调？”

　　“……拿这叶盛水熬汁，有消炎止血功效，我以为你会这样做，肯定是知道的……”林凡很是无辜……

　　“……”问题就在于她真不知道哇! Q_Q

　　那水苦得要出胆汁来，夏华赶紧冲去溪边漱口。这时溪里出现一种长条小鱼，状似鳗鱼，不同是它们通体雪白，还发出月华似的柔光。她每次伸手下去舀水，鱼儿便靠近她的手，或触碰，或撩拨。

　　夏华正惊讶，林直看见了，说：“那是照溪，要在极清澈的水里才能生存，满月夜才会出现，很罕见。”顿了顿：“大补。”

　　夏华一愣：“呃？不用了，我不是吃这些的。倒是你，要不要？好像很好捞的样子。”

　　林直摇摇头：“我也不吃这个，喝清水吃鲜果已经足够。它们好像很喜欢你。”

　　夏华收回了手。被一群鱼喜欢？她又不想要宠物。

　　山间夜渐凉，她起身甩手，回到火边，想把手烤干。刚坐到林直对面，摆好取暖姿势，正正对上一对幽怨眼神。

　　“……怎……怎么啦？”山风吹来，篝火噼里啪啦响。

　　“……”不说话，只瞅。

　　“什么事？”山风不吹了，但是她冷了。

　　“……”不吭气，光瞅。

　　“干吗？”她鸡皮起立了！

　　“……”不出声，还是瞅。

　　“喂！！”她扛不住了，起立搓鸡皮，“想什么你就直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啊？光瞅着我干嘛？！我妖怪啊说出来我又不会吃人！说吧赶蛇虫还是驱鼠蚁只要您说我就肯去做！”

　　“……抱抱。”

　　“囧！”

　　毛？！她没听错伐？说要……抱抱？？

　　“……你说要吃包子？”男女问题她必须慎重。

　　但是眼前人，目光温柔恳切，笑容温暖和顺，向她举起那没受伤的手，清清楚楚说：“抱抱我。”

　　见她囧飞天外，木了反应，眼神又渐渐哀怨：“你刚刚还说肯的……”

　　“……”

　　是夜，凉风有信，秋月无边。怀中人低眉顺眼，气质慈和，唇边带笑，悄然甜睡。

　　如此良辰如此夜。

　　但夏华几乎整宿没睡，挣扎思考一个纠结而深奥的问题——到底，是谁收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