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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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血红，那是楚国人的鲜血涂抹在夜空上。烈火燃烧着那个曾经巍峨的宫殿，远远的，在城外也能看到，红透了的半边天。
“太子，我们还是回军营吧，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叶将军打马上前，焦急地要劝说太子楚睆离开。
“不。”他前日才奉命替父王到边塞军营阅兵，昨日接到燕国攻打的消息，带了人马快马加鞭地赶回来，看到的只是这被熊熊大火吞灭的宫殿。来不急了，他来晚了。
“太子，快走！再不走，被燕军抓到，就没法报仇了。”叶将军索性上前拉住楚睆的马头，要让他调转。
“放开！”楚睆冷冷地扫了叶将军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此刻周围正燃着大火的缘故，楚睆乌黑的眼睛带着和火一样的颜色。“叶将军，带着将士们返回军营，要秘密行动，留心燕军，要打倒楚国没有那么容易。你们等我号令，再行动。若没有我的号令，你们就老实待在军营中操练。若我三月内无法于你取得联系，你自行起兵，不必得我号令。”楚睆说的又急又快，一口起说完，狠狠一夹马肚，向正燃烧着的楚宫行去。“我去看看，你们快走！”他的声音在风中变得支离破碎。
叶将军呆呆的看着他单薄的身影消失在一片血红中，大喝一声，“走！”狠心调转马头，领兵回边塞。
楚睆弃了马，如同一尊雕像般立在燃烧的宫殿前。大火让他的汗水湿透了衣裳，他的脸，也奇异的放着红光。他紧握住拳，仰天长啸，“我楚睆对楚氏列祖列宗在天之灵起誓，不报此仇，妄为人！”
火燃烧着，不灭……炙热的气流涌来……
单薄的身影慢慢慢慢向后倒去，红光照亮了他倒下的身躯。
“你醒了？”好听的声音。楚睆舔了舔嘴唇，坐起身来，“水。”喉咙干枯的可以冒烟了。
“你等等。”
楚睆接过水，二话不说就一口气灌了下去。“谢谢。”递回杯子，才看清那人。
他很英俊。紫色的袍子很衬他的贵气，他微微带笑，眉眼间尽是英气。楚睆失了神，但很快就低下头。“这是哪里？你是谁？”他的声音还是很沙哑，比起紫袍男子的声音，天差地别。
“这里是燕军军营。我叫燕皓离。你昏倒在楚宫前，我带你回来的。你睡了一天了。”皓离的脸上依旧带着微笑。
“燕皓离……”楚睆默默念出这个名字，“你是燕王什么人？”他突然抬头，目光犀利。皓离接到那样犀利的目光，依旧面带微笑，“我是他哥哥。”
楚睆低下头，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明白自己要怎么做了。
“我什么告诉你了，你也该告诉我关于你吧？为什么出现在哪里，你是谁？”皓离在他对面坐下，悠然地看着他。
重新抬起头来，楚睆的脸上已经带上了悲戚。“我只是楚宫里一个小小的戏子罢了。”
皓离静静看着他，那双凤眼，仿佛能看穿楚睆。但是，他的悲戚不是假的，国破家亡，还会是假吗？
“那么，既然你无处可去了，就留下来。也养养身子。”
那就留下来吧……
留下来就是注定的纠葛……
直到楚睆已经顺利地留在了燕国，留在冀离身边，他才知道，当时，皓离什么都清楚，但什么也没有点破。
…… ……
“楚大人，血已经止住了，伤口也没事了。”老太医打断了楚睆的回忆。“好。”楚睆点点头，随他进屋。
“已……无……但……再无法……出声说话了……”
原来，他还活着。听着低低的说话声传来，皓离闭上眼，仍躺着不动。喉咙只要有微微的起伏，就是火辣辣的疼痛。他不能说话了？
交谈的声音停止了。脚步声渐近，然后有人坐在了床上。
“我知道你醒了。”
皓离睁开眼睛。
“你想替他死，我岂会如你所愿？”淡淡的嘲讽，清净的眼中没有神色。
皓离的目光从他的脸上缓缓移到他掩藏在袖中，悄悄捏着的手。他原本白皙的肌肤，如今有些苍白，双眼有淡淡暗色在眼眶下。
叹了口气，皓离伸手捉住他藏在袖中的手。明显感觉到楚睆瞬间的僵硬，他张了嘴才发现真的无法发出声音。只得无奈闭上嘴。
“你说，看着我说。”楚睆突然开口，反握了他的手，俯下身子来。
我在哪里？
“你在我的宫里。”
大王知道吗？
楚睆沉默。而后摇摇头。
皓离突然挣扎着起身。但身子虚弱，又整个人被楚睆按回床上。
“你做什么？“楚睆怒道。
我回牢里。你这样私自带我出来会受责罚的。
楚睆突然笑了，眼中泛起喜色。拽着皓离的手臂更紧了。他俯身几乎要碰到皓离的脸，轻声道，“皓，你在担心我。”
皓离愣了愣，不开口。楚睆的热气吐在他脸上，暖暖痒痒的。已经好久没有这样近的看过他了。唇角是优美的弧度，两半唇水水的，红润。让皓离情不自禁吻了上去。
思绪就突然飘远了……
好像那日，那日在林中，他的唇也是这样的好看，水水的，红润。借着月光，他情不自禁地俯身吻了他。
楚睆吃了一惊，但没有闭上眼睛，眼中是深深挣扎的神色，然后，闭上了眼。
“对不起。”皓离吻过之后，面色也有些发红，幸好是夜晚，看不出来。楚睆还是闭着眼。
楚睆重重叹了口气，“我……”又不知从何说起，转了身，正要迈步回去，就被人从后面环住了。
也是一声叹息，很轻。“皓。”
就这样一声，一切也就无需多言了。
…… ……
今日同样的情不自禁，心中有的只是浓愁。
随后到来的那个怒火中烧的人，他们都未曾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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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兄，居然从牢里出来找朕的人。”冀离努力让声音冰冷，但还是可以听出十足的火药味。他醒来不见了楚睆，来他住所寻他，看到的竟然是这样一幕。
两人皆是一惊，楚睆站起身，却没有跪下。皓离勉强起身，伸手一拉楚睆，两人一同跪下。
没有人开口说话。皓离是苦于说不出话，楚睆却笔直跪着，头也不低下，话更是不说一句。
“你们不打算解释一下吗？”冀离咬牙，向他们走近。
他捏住楚睆下巴，迫他抬高头看着自己。他的眸子清清静静的，既不惊慌，也不悔恨。他似乎一直都是这样，不迎合，也不抗拒。冀离这才发现，自己好像从未真正得到过他。自己却傻到为了他似有似无，无心一瞥，牵动心肝。
“你不打算说什么？向孤求饶啊！你私会情人，是不是？”他阴沉地问道。
楚睆没有回答，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冀离突然发现，他眸子的感觉和皓离有几分相似，静静的。只是一个清净，一个深邃。
“楚睆！你别以为孤不忍心杀你！私自放罪人出狱，是大罪！”冀离眼中都要喷出火来，碰到眼前这人的一脸平静，怒气更胜，捏着他下颌的手越来越重，可以听见骨头咯咯响的声音。
“那你说，你怎么在这里？”冀离转头看向皓离。
皓离眉头紧锁，想说又说不出，嘴张了半天，见冀离越发阴冷的脸，只能伸手碰了碰楚睆，想让他解释一下。他反正回牢里就是了，定个什么罪，也无所谓了。可是楚睆不行。
但就是这个动作彻底激怒了冀离。他猛地一掌击上皓离胸口，皓离身子未好，又全无防备，这一掌结结实实挨下来，人立刻扑倒在地。血堵在发疼的喉头处，引他连连咳嗽，苍白的脸涨的发青。
“你这个贱人！”冀离双手一推，重重将楚睆推倒在地。床沿敲得楚睆手肘酸疼。见冀离压上身来，楚睆才反应过来，原来冷漠的脸突然大变！“不，不要。”皓离还在，皓在这里。他不要让他看见。不要！
他一路向后退去，冀离一路逼近，直到退到墙角，背抵着墙，无路可退。冀离的手伸来死死按住他的肩头，唇就粗鲁地凑了上来，泄愤地狠狠啃咬着。白皙的脸上很快就有红印，微微渗出血来。“不要，不……不……不要在这里，求你不要在这里。”他阻止不了他，但是，不要在皓面前。楚睆全身颤抖起来，费力地阻挡着冀离的进攻。压在双肩上的手突然一用力，楚睆惨叫出声，双臂软软地垂了下来。
“现在才想到求孤，晚了！你不是都背着孤找别人吗？还有脸拒绝？你不过就是个男宠罢了。”冀离冷笑，压上楚睆，狠命贯入。楚睆瞬时冷汗直下，喊叫的声音堵在喉中发不出。
“贱人还装什么？”大吼着，冀离撕扯着他的衣服。楚睆摇着头，只是无力的摇头。双唇抖动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皓离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坐直身子，他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他应该站出来，保护他，可是除了连连咳嗽，再无半分力气。他费力扭头向那边看去。
楚睆紧闭着眼睛，身子被冀离挡住了。面色惨白，双唇紧咬着不出声。眉头皱起，脸上有的只是漠然。
皓离拳头慢慢握紧，猛地站起身来，再要举步，一时急火攻心，双眼一黑，咳出血来，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第5章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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