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案业务司》油钵

3、第 3 章

　　秦述朝椅子上靠了靠，饶有兴味地把吴烨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眼，“我们今天要聊的第一件事，就是鬼为什么会怕你。”

　　他用食指点了点桌面上的那一沓资料，“这是你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信息，细致到你初中跟人打了几次架，但是并没有我想知道的信息。”

　　吴烨听到他提初中打架的事，有些尴尬，“兴许我阳气旺盛？”

　　他没想到，三十分钟前，自己还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而现在他居然在沉思，自己到底哪来的辟邪驱鬼的超能力。

　　秦述轻轻摇了摇头，“不对。所谓鬼怕阳光、符咒、桃木、黑狗血等等这些都是误传。别说是阳气，即使你身上戴了什么开了光的护身符也没有用。”

　　没想到那个帖子说的居然是真的，鬼不怕这些桃符。

　　于是，吴烨又试探着问：“那……鬼怕什么？”

　　秦述没有说话，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紧接着伸出右手，手心朝上，五指聚拢做出一个“抓取”的动作。

　　突然，他的手心里凭空变出了一团焰火般的红色光球。

　　秦述掌心微微一抬，光球迅速朝吴烨飞去。吴烨躲闪不及，眼看着光球迎面砸来，本能地抬起手肘挡住面部。

　　来势汹汹的红球却在接触到吴烨手肘的那一刻突然散开，消失在了空气中。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吴烨甚至都没有感觉到红球的触感。

　　这时，秦述缓缓说道：“这是我的能量，鬼怕的就是这个。”

　　“在人看来，这只不过是一团红光，但对鬼来说，这就是最具杀伤力的武器。”

　　吴烨怔怔地看着毫发无损地手肘，瞬间想到了帖子里提到的：鬼是四维生物，只怕四维物质。难道真的是这样？

　　他沉吟道：“这就是跟鬼一个维度的物质吗？”

　　秦述蹙眉，“什么？”

　　吴烨：“鬼跟我们不是一个维度的存在，只有它们那个维度的物质才能对他们起作用？”

　　秦述想了想，说：“这种解释也能说得通。因为寻常的人间物质确实对鬼不起作用，只有我的能量能感应和攻击鬼魂。”

　　吴烨没想到那个帖子居然说得八九不离十，还真能用维度来解释鬼怪。

　　他想了想，迟疑道：“你说鬼也怕我，那难道我也有这个能量？”

　　秦述探究地看着吴烨，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你应该有。”

　　吴烨看了眼会议室外的老何和小李，“那他们……”

　　“他们是后勤，只是普通人。哪怕是我们的外勤业务员，也只是能够看到和接触鬼魂，他们也没有这种能量。”

　　秦述凝视着吴烨的眼睛，笃定地说：“所以，你很特别。”

　　这人……真好看。

　　吴烨呼吸一滞，急忙垂下眼帘，不再直视秦述，“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没什么特别的。”

　　秦述轻笑一声，“有能量的人，我只见过两个。一个是你，另一个就是我自己。你说你特不特别？”

　　吴烨：“但是我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有这种能量，我也不会像你那样……变出什么东西来。”

　　秦述：“那是因为你还不会运用，我以后慢慢教你。”

　　吴烨：“以后？”

　　秦述微微近身，用一个近乎完美的真诚的表情说：“我今天想跟你谈的第二件事就是，邀请你加入我们。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随着他的靠近，吴烨本能地往后躲了躲，“为什么？”

　　“你有这种能量，生来就应该抓鬼。”秦述狡黠的笑容中带了几分志在必得，“跟我一样。”

　　吴烨脸一热，说：“我不适合上班，我不适应朝九晚五。”

　　秦述听到他这个拒绝的理由，似笑非笑道：“真巧。除了老何和小李，我们其他人的工作时间是晚九朝五，是不是很适合你？”

　　吴烨一时语塞，这种晚九朝五的工作时间确实让他有些心动。他年纪轻轻就选择了现在这种养老的生活，还真不全是因为他不思进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夜猫子的属性很难找到正经工作。

　　见吴烨开始动摇了，秦述继续靠近，趁热打铁，循循善诱道：“你的便利店也被烧了，没有一年半载是不能营业了，难道你这段时间就不工作坐吃山空？”

　　吴烨感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热气息打在了脸上，他转过头，视线正巧撞上了秦述的目光。

　　秦述的眼睛很澄澈，黑色的眸子里还投映着自己的影子。

　　吴烨的脸更加红了，他慌乱地移开视线，不知所措。

　　此时，会议室外的小李正偷偷瞄向会议室，只见秦述双手撑住桌面，一脸坏笑欺身靠近吴烨，而吴烨则红着脸手足无措。

　　小李打了一个哆嗦，觉得秦述现在这个样子实在太像调戏良家夫男的恶霸了。

　　秦述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过于殷勤，轻咳了一下，坐回到椅子上。他看吴烨依旧不为所动，正想再承诺一点什么好的待遇，先把人留下来再说。

　　吴烨却突然开口了，“你刚刚说，鬼不怕阳光，那为什么你们还要昼伏夜出抓鬼呢？”

　　“鬼不怕阳光，但白天没有灵力，所以鬼是昼伏夜出的。而我们之所以能看到鬼，是因为能感应到它们的灵力，所以我们也只能晚上行动。”

　　“万一我看不到鬼呢？”

　　秦述一嗤，“按照你的说法，鬼是高维度的存在，你身上的能量就说明你能够连接高纬度的世界，那那个世界的东西你怎么会看不到？”

　　他想了想，又问：“那你们单位其他……外勤，他们没有能量怎么看到鬼？”

　　秦述：“有些人天生就在某方面感知更强，比如听力好或者味觉灵敏。我们的外勤则是对灵体的感知能力更强，你也可以理解成他们对维度的感知能力强，所以能看到鬼。”

　　吴烨问：“这就是阴阳眼？”

　　秦述眼角抽了一下，“我们不这样叫，我们叫通冥人。”

　　通冥人……如果冥界就是高维空间的话，通冥人，指的就是能接通高维空间的人。

　　吴烨顿了顿，决定还是问清楚，“既然你昨晚就已经找到那只鬼了，为什么不当场抓住它？昨天那场火灾跟它有关吗？”

　　“你知道解放路晚上有多热闹，按照章程我不能在那种地方动手，影响太大了。我一直在酒吧外面蹲守，想等到晚上王子强回家之后再行动。”秦述没有因为他的问题表现出不悦来，回答的很坦荡，“至于后面的事故，十有八九跟它有关。”

　　“四条人命……” 吴烨想，如果当时就抓住了那只鬼，那也许就没有这场火灾，自己家的房子也不会被烧，那四个人也不会死。

　　秦述自认没有做错，直视着吴烨的眼睛说：“遵守规则不能杜绝意外，但能够减少因为个人的决策失误而导致的过失。”

　　吴烨看着他冷淡的眼睛，相信他是真的没有一丝内疚。没想到秦述那张完美的脸下，竟然是一颗冰冷的心。

　　他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失望，像一个被精致甜点吸引的人，浅尝之后却发现这甜点是苦的。

　　秦述接着说：“如果你真想为你的房子讨个公道，就加入五司，把这个案子破了。”

　　吴烨沉默了片刻，抬起头来，“你们单位有宿舍吗？”

　　秦述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听他这样问很惊喜，觉得这人应该是能招到了。

　　只要能留下这位人才，他不介意做点牺牲，“宿舍倒是没有。不过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在你找到住处前，可以先去我那里暂住几天。”

　　吴烨别扭地皱了皱眉，觉得秦述的热情有些过头了。多年来，他习惯了独居，也习惯了跟人保持距离。虽然，秦述身上似乎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让他无法抗拒地想去接近。

　　考虑了片刻后，吴烨接受了秦述提供的工作，但还是拒绝了秦述的同居邀请。

　　秦述很庆幸能在这个节点招到吴烨。毕竟这次涉及到了四条人命和一场火灾，算是一桩大案。

　　五司抓鬼主要是以安抚劝解或是满足心愿的方式，简直像本地电视台的老娘舅栏目，尽是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因此，即使没有像秦述这样的能力，只要能看到鬼，一样能做五司的业务员。

　　但遇到了怨气重，且灵力强的恶鬼时，劝解就不管用了，只能武力制服。其他业务员只能靠纯肉搏，不一定打得过灵力强的鬼魂。这时候就得靠秦述了，他自带buff加成，几乎没有鬼魂扛得住他的能量攻击。

　　不过，地府的那一套流程用了几千年还算是靠谱的，极少出现灵魂滞留人间的意外情况。鬼少，恶鬼就更少，因此鬼魂害人的事件并不多见。

　　吴烨由老何带着参观了一下办公环境并且签了几份入职的材料之后，由于心里还念着自己家的小破楼，没多做逗留就匆匆走了。

　　望着吴烨离去的背影，秦述摸了摸胸前挂着的玉牌，陷入了沉思。

　　自从老头走了后，五司就靠秦述一个人扛着，日久天长，这副责任已经成为了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的重担。

　　但是他别无选择，因为只有他有能量，只有他能够扛起这个担子，只有他一个人……

　　但现在，不是只有他了。

　　“老头当初不是说就我一个人吗？那他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