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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周家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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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梦里惊醒，顾远野出了一身的汗。怔怔看了会漆黑的屋顶，有朦胧的鸡叫声传来。三遍过后，天色终于隐隐泛白。
破败不堪的屋顶。透风的墙壁。咯吱作响的床板。任何微小动作都能疼得他哼哼两声。
顾远野听着隔壁间的夫妻起床，穿衣，小声说着卖了牛犊后要买哪些东西，他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太玄幻了。
自己好像，应该，的确，是真的穿了？
要不要再睡一会？
或者直接给自己招呼两耳光？
一张圆圆脸突然跳入视线。小女娃趴在床边，用手揉着眼睛：“二哥，你怎么醒得这么早？是不是饿啦？”
顾远野定定地看着她。
女娃子看起来不过十岁左右。面黄肌瘦的，明显营养不良。好在五官端正，尤其眼睛，又黑又亮，极是出彩。她很是关心他，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跑来看他。
端着热好的米汤，顾远野继续默默吸溜。妇人和小女娃也端着碗什么吃得津津有味。
顾远野掀开被子，查看自己的伤势。小女娃说了，他这是被人打了。下手的人真黑，光捡着疼的地方打。他试着深呼吸，又按了按胸腹，还好，没伤到内脏。
撑着床沿慢慢下了床。妇人听到动静，赶紧搁了碗来扶他。顾远野瞥了一下碗里。野菜熬成的0汤汁，散发着浓烈的草腥气。他光是闻就觉得胃里不适，亏得她们吃得那么香。
顾远野瞬间觉得喉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电视剧里的男主穿到古代社会，甫一醒来，就是躺在高床软枕上。家里人见他起死回生，更是溺爱到不行。即便他不读书不愿科考，也都随他去，只要他开心就好。所以某一日无事闲逛时，遇到了同样百无聊赖的皇帝。两人在茫茫人海里，无意间对上了眼，立即擦出了臭味相投的火花。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穿就穿吧，咱也不求能和电视剧里一样的标准，可是好歹不要一开始就弄难度系数这么大的啊。他喝着米汤时还在心里抱怨咋不给他两馒头这玩意儿哪能填饱肚子呢，现在看到她们吃的东西，他才知道，米汤已经是家里最好的吃食，她们全都留给了他。
汉子回来已经是下午了。独轮车推回来了些米面，盐巴和肉。
妇人把肉炖上，又和面做了烙饼。肉香饼香飘在一起，顾远野坐在小马扎上，不自觉地和小女娃一样，咽了口口水。
饭菜好了，端给顾远野的是满满一大碗的肉汤和一碟烙饼。顾远野瞅瞅小女娃，从自己碗里拣出两大块肉给她。
“多吃点，长个儿。”
小女娃瞅了瞅肉，又瞥了眼爹娘，汉子笑道：“瞅啥呀，你哥给的，吃吧。”小女娃不好意思地咧了咧嘴巴。
碗里只盛了稀粥的夫妻两看着狼吞虎咽的女儿，脸上扯出苦涩又无奈的笑容。
“哟，我说怎么大白天的把门关起来呢，原来是炖了肉啦。怎么，怕肉香飘到你大儿子家里头去了？”
一个嗓音尖利的年轻妇人缓步走进来。下巴尖尖，吊眉细眼，眼仁儿少眼白多，一看就是难缠的主儿。
她朝跟在他身后的年轻男人翻了个白眼，大声嚷嚷道：“村里人说看见你爹推了好多东西回来，还真是没瞎话。你快过来看看，你爹他们前几天还在喊揭不开锅了，现在在背着亲儿子儿媳吃香喝辣呢。”
她声音尖，嗓门大，引得对门有几家探头探脑想瞧热闹。
汉子忙搁了碗筷，讷讷道：“老二伤得不轻，给他补补。”
小妇人斜着眼睛看了看顾远野，嘲讽道：“他那伤都是自找的，有啥好补的。”
小女娃似乎是再也忍不住了，气鼓鼓站起来：“你说的什么风凉话！二哥都是为了救我，才被你弟弟打成这样！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小妇人挑起眉毛。没待她骂出嘴，年轻男人先吼了起来：“没大没小的，谁教你这么和大嫂说话的？没你的事儿，滚边上待着去！”
他欲再说，小妇人却轻打了他一下：“怎么没她的事呢？”她转身对小女娃笑着说，“瞧你说的，我可真是糊涂了。你一个毛丫头，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倒是厉害。你今天给我说清楚了，我弟弟到底怎么你了，能让老二跟疯狗似的把我娘家砸成那样？”
她眯起眼睛。她料定了小姑子不敢把话摊开了说。
小女娃咬牙，憋红了脸，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顾远野扯了她一把，把她拉到自己身后。
妇人气得双手发抖，汉子冲她摇摇头，转而看向儿媳，哑声道：“儿媳妇啊，你回去和亲家说说，弄坏的家什我赶明儿让王木匠去看看，能修就修，不能修的就打新的。你让亲家放心，啊？”
小妇人呸了一声，嘲讽道：“哟，还有钱请木匠干活呐？看来这次卖了牛犊子得了不少钱呢！”
她转头看着自家男人，哂笑，“都是亲儿子，咋就这么偏心呢？你爹为了老二可真舍得啊，卖了牛犊子给他买肉炖汤。现在还拍着胸脯保证说要替他赔你丈人家的家什。指不准哪天老二要他割头也愿意呢！你也学学人老二的本事，别成天到晚三棍子打不出来个屁！你也听见了，老头子有钱得很，说不定还背着咱们存了不少棺材本呢！”
大儿子低着头，没说话。
汉子抱着胳膊蹲在地上，皱眉不吭声。妇人无声抹着眼泪，小女娃也在抽抽噎噎。小妇人扫视了一圈，翘起嘴巴：“好了好了，我爹实在，可不像老头子，说一套做一套。他说了，家什坏了就坏了，老二过去赔个礼，这事就算过去了。另外呢，他和我弟白日里要看猪肉摊子，这个憨子也要忙田里的活，眼瞅着我这身子渐渐重了，家里没个人陪着可不行。小姑子在家反正也是闲着，就还是和先前说好的那样，过去陪我些日子吧。”
此话一出，屋里的人都变了脸色。小女娃立刻惊恐地喊起来：“我不去！”
小妇人鼓起眼睛：“不去？我肚里的可是你们周家的大孙子！要是我们娘两出了什么事情，你担得起？”
妇人站起来：“我去吧。小娥还是个孩子呢，能懂什么。我过去服侍你，周到些。”
小妇人撇嘴：“瞅你这一年到头病歪歪的样子，要是把病气过给我了可咋办？”说着又看了看小娥，别有意味地笑道，“小娥不小啦，有些事情早些学学也好。”
顾远野想，连敲带打地铺垫了这么长时间，总算开始说正题了。
小妇人来这，噼里啪啦说了好一通话，却都是东拉西扯没一句重点的。也没为难老二，也没找老两口索要卖牛犊子的钱，甚至是汉子要赔偿亲家损失，她也没说要。
当然了，现在不为难，不代表以后不会翻旧账。
她今天来这的主要目的，是小娥。
婆家娘家再加上各种亲戚，女眷肯定是不会少的，为什么非要小娥陪护呢？为什么小娥以及家里人全都明显表示出不愿意呢？
顾远野联想到自己身上的伤，还有小娥始终不愿说出口的原因，瞬间有些明白其中的故事了。
小妇人牙尖嘴利，屋子里只听见她的话声儿：“你们要晓得，当初你家大儿子能娶我，可不是我自个儿乐意的。你家在村里可是穷出了名，谁愿意往火坑里跳啊？只有我爹，想着你家大儿子实诚能干，是个可托付的，连彩礼都没要，只让你家摆几桌热闹热闹就行了。我和他成亲后，我爹也把他当自己亲儿子似的疼。可你们呢？把我当周家媳妇了吗？我肚子怀的是你们周家的种，现在不过是要你们出点力帮衬帮衬，就这样推三阻四，有你们这样的公婆吗？就算再不待见大儿子，可我肚里的小子有什么错，生来就要有这样偏心刻薄的祖父母？”
精彩！
顾远野简直要鼓掌喝彩。这么大段的台词，毫不卡壳，声情并茂，且将这件事瞬间从个人需求拔高到道德恩义，真是有情有理，让人为之叹服。
然后他不紧不慢地开口了：“嫂子，你怎么知道你肚里的一定是个小子呢？”
前一刻还咄咄逼人的小妇人顿时一愣。屋里也跟着静了静。
顾远野缓缓露出笑脸：“你是不是挺害怕的，如果是个女孩，她以后也要和你一样，即便是挺着个大肚子，也要出来为弟弟说话办事？”
小妇人尖声反驳：“胡说什么！小娥过去是陪我的，和我弟有什么关系？”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顾远野点头：“不管有没有关系，嫂子你该知道，你已经和大哥成亲了，就该以自己的家为重。爹娘啊，兄弟姊妹啊都该往边上靠靠。为什么呢？因为将来你老了病了，给你端药喂饭的是你的孩子，日夜陪着你解闷的是你的丈夫。至于你弟，可别多指望，他以后也得有自己的家，根本顾不上你。现在你为了他的事跑来闹腾，有没有想过大哥有多为难，有没有想过小娥一个毛丫头，粗手粗脚的可能会伤到你肚里的孩子？你为了娘家弟弟，伤害和你最亲的两个人，你自己想想，值得吗？”
他没打算吵架。吵架解决不了问题，还费嗓子。所以循循劝导，字字句句都是关心，声音也十分温和。小妇人的嘴巴动了动，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许久没出声的大哥扶了把妻子，轻声说：“老二说的对，眼下你的肚子最要紧。弟弟的事，丈人他们会看着办的，你就不要操心了。”
顾远野不知道大哥事先是否知情，但是挺意外他这时候出来帮腔。大概是鲜少听到丈夫说出这么体贴的话，小妇人的脸色逐渐变得通红，气势彻底萎了下来。她是第一次怀孕，心里欢喜得很，哪有不紧张孩子的道理。虽然嘴巴里还在不依不饶说自家的男人没用，脑袋却慢慢靠在了他的肩头。
顾远野赶紧趁热打铁：“是啊，嫂子你放宽心，好好养着身子，不相干的事情都交给大哥。而且我周老二跟你保证，不管你这胎是男孩女孩，都是周家的宝贝孙儿，咱们都一样地疼，一样地爱！”
【叮！】
虚空中响起清脆的声音。
【玩家已选定角色。闯关任务即将开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