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清风，无意归来》栗子与枝一

4、第四章

　　临近年末辛易忙的外焦里嫩的。公司里先是一一解释那天和她一起去吃饭的只是朋友，然后她不方便把某人的微信给那些饥渴的姑娘们。有些人虽是在心上但也顾不得。倒是表姐沈清一直念念叨叨说想见见当年的高岭之花。
　　原来肖喃冉的名号是全校皆知。
　　辛易大学学的是设计，现在就一直在公司里做设计师，渐渐地混成了老油条。
　　弟弟妹妹今年也要高考了，妈妈今年在家陪着他们，爸爸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一直在外地工作出差，被调回C城。生活也没有以前那么窘迫，只是辛易免不得整日被妈妈念叨着该结婚了啊，什么隔壁的李婶都抱上孙子了呢。偶尔回趟C城，连爸爸也会在吃饭的时候问她怎么不把男朋友带回家看看。
　　二十八岁，的确是不小了，大龄剩女一枚。
　　去年，瑞瑞和小布儿子的满月酒都喝过了。
　　表姐沈清年末也在准备婚礼了。
　　昨天刚搬出去，房子就留给辛易先住着。
　　那么她呢？
　　六年的男朋友劈腿分手，害怕父母担心也没怎么细说，只是说分手了。工作忙的不得了，每晚回家后几乎是倒头就睡。
　　可是睡前总是浮现那样一张让人无比舒服的脸。
　　摇摇头，辛易拍拍自己的脑袋，穿着肥大的睡衣去厨房找水喝。
　　肖喃冉，明明已经那么久了，那样青葱的岁月里，早已该忘记，可是只要他出现，她就忽视不了他的存在。
　　灯没开，只有打开的冰箱的白色灯光亮着，冷冷的。突然放在一旁桌子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凌晨一点钟。
　　辛易吓了一跳，拿起手机看，竟是肖喃冉。
　　“喂？”
　　“喂。”耳边传来比较浓重的鼻音，不知道是睡觉的原因还是生病了。
　　听的辛易心里一疼。
　　“你怎么了？鼻音那么重。”
　　“没事，有些感冒了而已。”
　　“你是不是傻，生病了不知道吃药啊。”辛易无语死了，肖喃冉总是这样，莫名其妙地就让自己担心，有时候辛易觉得自己的一点点母性光辉都是给了他。
　　像是个让人不想理又不得不对他瞎操心的臭脾气小孩。
　　“辛易。”
　　肖喃冉叫她的名字。
　　“嗯。”
　　“辛易。”
　　“嗯？”
　　“辛易。”
　　“呀！”
　　“呵呵。”
　　肖喃冉笑了，像是没憋住的偷笑，让辛易哭笑不得。
　　“你怎么变得那么无聊了，以前你老嫌弃我这样了好吗？”
　　肖喃冉平时比较孤寂的一个人，喜欢独来独往。奇怪的是相处下来，男生倒是和他越走越近了，女生却越来越觉得他不可靠近。即使这样，肖喃冉和所有人都是从不主动去靠近的，交流相处也是有距离的，这种距离让他看起来虽身处热闹中却孤独的好像只有他自己才能看得见自己一样。
　　他没事的时候喜欢拿着相机单反在学校里拍来拍去。
　　在小小的县城中学里，相机单反对于一个中学生来说的确是一件奢侈品。再加上他平时的穿着虽是简单但大多都是比较贵的牌子。很多人都在猜测他的家境啊，身世啊。可是从未有人见过他的家人，家长会也都是他自己去参加，放假就回H市。甚至有人认为他是孤儿，也有人认为他是个富二代，但为什么会来这个小地方呢。他的身上有秘密，吸引很多人想探究却不敢靠近，只能议论纷纷。
　　肖喃冉的作风是从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他做着他喜欢做的事情，安安静静地上课学习吃饭走路。
　　辛易看过他拍摄的照片，装作在照相馆胶片室里偶遇他。厚厚的围巾几乎把他的脸都遮去了，露出好看的像湖水般的眼睛，刘海把眉毛也遮住了。肖喃冉很怕冷。
　　他轻轻抬眼看了眼前就穿了一件毛衣加运动外套的女孩子。
　　外面刚下过雪，她的脸通红通红的，跟小猴子的屁股似的。但好像不是因为冷的原因，看她喘着粗气的样子，倒像是跑过来热的脸上发烫。
　　“是你啊。”他说。
　　“是啊，哈哈，好巧。”辛易笑嘻嘻地跟他打招呼。
　　也没问她来这里干什么，就好像知道是的，但更像是没兴趣问这些。只是警告她退后一点不要碰到他的照片。
　　那些照片都是风景，没有人物。
　　美得那么孤独，就像他一样。
　　“嗨，以后我给你办一个摄影展吧，怎么样？”女孩从男孩身后拍拍他的肩，肖喃冉回头看她，她双手背在身后笑着冲他眨眼睛。
　　好像在说:包在我身上！
　　肖喃冉撇撇嘴笑了。嘴角陷进脸颊，眼睛仿佛也在笑。
　　这是唯一一次肖喃冉没有嘲笑嫌弃辛易的吹牛自大。
　　他笑了笑，又转过脸，拿起一张从他上课座位角度拍的天空照片。冬天的天空没有春天那么温暖，没有夏天那么炽烈，没有秋天那么高远，但是，一览无余的蓝，就像某人的笑一样纯净无邪。
　　“好啊。”肖喃冉说。
　　辛易可能觉得这样的肖喃冉太孤独了，而且是刻意孤独的，也没什么朋友，所以只要有什么校内活动，像是运动会这种，她都会死缠烂打着让肖喃冉陪她去看看玩玩。
　　于是总是有这样的对话出现。
　　“肖同学。”嘻嘻地笑着拉他的校服衣角。
　　“嗯。”
　　“肖同学。”还是没脸没皮地笑着。
　　“嗯？”这个时候肖喃冉已经皱着眉头了。
　　“肖同学。”她还拖着长音。辛易声音本来就尖尖细细的，被别人说很嗲，拖长了音就更像撒娇了。
　　“我去还不行吗？”肖喃冉回头看女生，一脸期待的样子，好像她的开心就只需要自己的一个点头而已。
　　“嗯，这才乖嘛！”辛易逗他。
　　肖喃冉也没理，收拾了一下课桌，刚起身，就被辛易拉着往门口跑。
　　“呀，你慢点能死吗？怎么每次都跑的跟个小兔子似的。”
　　“快点，开始了，开始了，小布的篮球赛开始了，我都听见瑞瑞的尖叫声了！”
　　“哼。”
　　被拉着快要跑起来的男生，双手插在校服兜里，冷哼了一声，却也任由女生拉着他的衣角奔跑在教室的走廊过道上，每转一个楼梯口，他都能看见，女生黑黑的长发飘在阳光里，奔跑带起来的微尘颗粒都清晰的很，空气却还是那么清新，他很奇怪，为什么眼前笑着如同月牙一样女孩子好像在发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