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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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丁一觉醒来就跑去敲维吉尔的门：“维吉尔，说好今天去看那辆哈雷的呢！”
敲了两下没反应，但丁在门口绕了两圈，按捺不住直接闯进去。
屋里窗户大开，窗帘在风里鼓动不休。斯巴达半靠在床头，水一般的天光照下，给他峻拔的五官勾出一道金边。而维吉尔整个人趴伏在他身上，半梦半醒地看了他一眼。
床上，地上，到处都滚落着野莓。
斯巴达拍了拍维吉尔的后背，轻声道：“这里有点乱，你先出去吧。”
但丁怔了怔，慢慢把门关上。男孩下了楼，坐在沙发上，有些委屈地垂下眼帘。
“怎么了，但丁。”正在吃早饭的伊娃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刚才还兴冲冲的，怎么蔫了。”
但丁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于是摇摇头：“没什么，妈妈。”
过了一会，斯巴达牵着维吉尔过来了。
“不在家里吃饭吗。”斯巴达半蹲下来给维吉尔整理领口。维吉尔看了但丁一眼，摇摇头，“不了。”
“好。”斯巴达摸了摸兄弟俩的头，“玩得开心。”
“我们出门了。”维吉尔朝斯巴达和伊娃点点头，跟着但丁出了门。但丁走得很快，把维吉尔甩在了后面。维吉尔疑惑地问舍沙：“他怎么了？”
舍沙：“不知道，也许是太开心了吧，呵呵。”
维吉尔挑了挑眉，唤道：“但丁。”
走在前面的但丁一个急刹车，回过头气势汹汹看着他。
维吉尔：“……”这不像是开心的样子。
舍沙：“……”你真信啊。
维吉尔走到他身边，犹豫了一下，问：“怎么了。”
但丁盯了他一会儿，表情凶恶，语气委屈：“……没什么。”
维吉尔对舍沙：“他说没事。”
舍沙绝望地看了一眼维吉尔，假装自己不在服务区。
维吉尔道：“那走吧。”说着越过但丁自顾自往前走。
但丁哽了一下，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维吉尔旁边：“你认得路吗！”
维吉尔淡淡道：“你不是说你的朋友们在喷泉广场等着。”
广场算是小镇的标志性建筑，修建得平整宽阔，中央是一座喷泉，泉眼上是阿尔忒弥斯雕像。从广场你能隔河远远望到繁华的市中心。
许多肥肥的鸽子在广场上飞上飞下。几个年轻人在喷泉边说笑，一辆黑色的哈雷停在一边，酷炫的造型吸引不少人目光。
“但丁！”一个高挑的棕发男孩看到但丁，站起身挥手。
但丁朝他们点点头，态度不是很热情，甚至是冷淡的。但丁小声向维吉尔介绍了一下几个人。棕发男孩叫里昂，14岁了，哈雷就是他家的，算是个富二代。而一旁长相秀美的亚裔大家叫他echo，但丁不怎么跟他说话。还有几个人维吉尔左耳进右耳出，懒得去记。
也许是因为恶魔血统，但丁和维吉尔也就比里昂矮上一点点。长相又极其出众，站在一起更是引人注目。
维吉尔跟过来看看是怕但丁这傻子被人骗进什么飞车党，最近新闻有报道过，几个飞车党的比赛闹出过人命。现在发现但丁的朋友显然来路很正，便不想多呆。
舍沙：“你给我呆着。”
几个少年在广场上练车，维吉尔则坐在喷泉边百无聊赖地喂鸽子，偶尔看一眼但丁。但丁骑车时会露出灿烂笑容，显然是真的喜欢。
太阳渐渐升高，气温也热了起来。维吉尔穿着宽大的飞行员夹克和短裤。长靴到小腿肚，袜子拉倒膝盖。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腿。
这是斯巴达给他穿的。
维吉尔拉开夹克的拉链，顺手解开两颗黑色衬衫的扣子。喷泉飞洒的水雾微微打湿他的鬓发。
雷诺凑近但丁道：“你哥不来试试吗。”
但丁摘下头盔，看了一眼维吉尔：“他喜欢看书，不喜欢这个。”
里昂了然点头：“你们虽然是双胞胎，长得很像，但给人的感觉不太一样……说起来，你哥可真漂亮，就是太冷淡了……”
但丁忽然把头盔丢到里昂怀里，冷冷瞥了他一眼，大步走到维吉尔面前：“我们走吧。”
维吉尔抬头看了看他：“你不玩？我可以先回去。”
“不玩了。”但丁握住维吉尔的手，几乎是把他拖走了。
维吉尔：“……”
舍沙：“哎，你弟真可爱。”
而另一边，里昂抱着头盔茫然地看着但丁和维吉尔远去的背影：“发生了什么？”
亚裔笑了笑，没说话。
里昂更茫然了。
二人无言地回到家。伊娃和斯巴达都出门了。
维吉尔看着像困兽一样绕来绕去的但丁，想了想：“你是不是想打架？”
舍沙露出疲惫笑容。
但丁烦躁道：“也许，来。”
维吉尔脱掉外套，随手扔在草地上。二人摆开架势，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冲向对方。但丁的剑术狂野，稚拙，有种大巧不工的味道。但是维吉尔的力量与速度并不比他差，相反剑术更精，富有技巧，能够轻而易举化解他的攻势。
舍沙：“你弟今天打得好猛哎。”
维吉尔：“……战斗狂罢了。”
维吉尔跟舍沙说话时眼神微转，落在但丁眼里就成了漫不经心。但丁只觉脑子一热，恨恨丢掉手里的剑。
维吉尔一愣，动作不由停住了：“……你？”
但丁一言不发，猛地扑向维吉尔。二人扭打着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维吉尔几乎气笑了，一个使劲坐在了上方，对着但丁的脸狠狠给了一拳：“你发什么疯。”
但丁微红的眼睛瞪着维吉尔，忽然抓住维吉尔的领子往下一扯，维吉尔猝不及防往下倒去，但丁顺势翻转了位置，对着维吉尔的肩颈狠狠咬了一口。
尝到血的一刹那，但丁忽然感到了一种怪异的情绪在心底膨胀。不是后悔，不是恐惧……是兴奋，一种扭曲的欢愉。
就像从小吃草长大的狼，忽然有一天尝到了肉，便天然地明白，食肉才是它的本能。
“斯巴达家的狼崽子，还挺有模有样。看来低劣的人血没有稀释你们的魔性。”一道幽柔的声音响起。
但丁一怔，下一刻便被维吉尔踹到一旁，捂着肚子直抽气：“哇你轻点……”
维吉尔嫌恶地擦了擦伤口。他懒得去理会但丁，冷冷看向来人。那是一个有些阴柔的男人，打扮得老派，拿着拐杖。
“谁派你来的？”维吉尔问。
“还能有谁，当然是吾等伟大的帝王。”男人微微一笑，“你知道得不少的样子，我以为斯巴达会隐瞒他的秘密。”
维吉尔没说话。
“说来奇怪，那位陛下竟然让我把斯巴达的长子，名为维吉尔的孩子带回去。这可真有趣，那位陛下也想要个孩子不成？”
维吉尔默默问舍沙：“这是怎么回事，剧情里有这一出吗。”
舍沙：“……我也不造啊，嗨呀，这种细节就不要在意了啦。”
阴柔男人絮絮叨叨许久，忽然回过神来，抱歉一笑：“不好意思，走神了，请问你们哪个是维吉尔？”
但丁捡起木剑，上前一步拦在维吉尔面前：“你不会以为我们会告诉你吧？”
男人笑容可掬：“当然，你们不需要告诉我，因为……我决定把你们都杀掉。怎么样，惊不惊讶。”
但丁翻个白眼：“……那你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这不是难得碰上个能说人话的么……”
维吉尔瞥到但丁微微抽搐的手指，心里一动，想想一会儿还是不揍但丁了。
“但丁。”维吉尔唤道。
但丁回过头，恨铁不成钢瞪了他一眼：“你干嘛！”
维吉尔握住他冰冷的手。
但丁心底一暖，正要说什么，就听维吉尔不紧不慢道：“你话太多。”
但丁：“……没看到我在拖时间。”下一刻他看到他哥似乎笑了一下，还没等他回过神来，眼前场景变换，竟从家里来到了森林。
而且只有他一个人。
维吉尔用幻影移形送走但丁后，把这个阴柔男人打了一顿。本来想直接干掉，但是舍沙说这人其实是在未来有戏份的狮鹫，所以手下留情，给他一个一忘皆空咒后把他放了。
维吉尔还没来得及修复坑坑洼洼的草坪，斯巴达就赶了回来。
“爸爸。”维吉尔惊讶地喊了一声。斯巴达神情有些僵硬，衣服上染着大片锈色，想要上前，却又停住：“……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临时改了主意。”维吉尔不甚在意，“您的麻烦解决了吗。”
斯巴达没说话，他看到维吉尔染着血迹的领口，垂下眼帘，“谁弄的？”
维吉尔道：“跟但丁打架了。”
“……但丁呢？”
“在后山。”维吉尔诚实道。
斯巴达沉默片刻，对维吉尔伸出手：“出了不少汗，爸爸带你去洗澡。”
维吉尔独自冲洗干净，换上睡衣出来后，就看到斯巴达站在窗前不知在想什么。他竟忘了换衣服，血迹凝固成了暗斑。
“爸爸。”维吉尔轻声唤他。
斯巴达没说话，示意维吉尔坐到床边，拿起绷带给他处理伤口。少年的脖颈纤细修长，绷带缠在上面宛如一种装饰。斯巴达低下头，将过长的绷带咬断，然后迟迟没有动作。
“爸爸？”维吉尔想要转身，却被斯巴达从身后抱住。血迹粘上维吉尔的睡衣，晕成浅红色的大丽花。
“嗯。”斯巴达低低应了一声，嘴唇隔着绷带贴上维吉尔颈后的脊骨，“……对不起。”
维吉尔怕痒，手肘向后抵了抵：“什么？”
“爸爸不好。”斯巴达按住维吉尔的手腕，另一只手抚上他脖颈处的伤口，“我是个不称职的父亲……爸爸太差劲了。”
维吉尔一顿，道：“……爸爸，我不怕，我可以保护大家。”
斯巴达没有说话。
“就算有一天你不在我身边了，你也不要害怕。”维吉尔轻轻拍了拍斯巴达的手背。
斯巴达的喉咙深处压抑着受伤野兽般的哀嚎。他只能紧紧抱住维吉尔，紧紧地抱着他。
“我会回到你身边……无论我在哪里，无论过去多少年……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爸爸爱你，维吉尔，爸爸只爱你……”斯巴达已经变成了魔人，哪怕只是拥抱，尖锐的棘甲和利爪便轻而易举地撕裂衣服，将维吉尔弄得遍体鳞伤。
维吉尔闷哼一声，却没有逃开，像是被钉在棘树上的荆棘鸟。
魔人蛇一样的舌头贪婪地将少年的血舔食：“你是我的骨中骨，我的肉中肉，而你的血也在我的身体里流淌……”
维吉尔还没觉醒魔人血统，最终在持续的失血中昏过去了。
“维吉尔，醒醒，维吉尔……”
维吉尔听到有人在喊他，勉强睁开眼睛看去，就见一身狼狈的但丁趴在他的床沿。
维吉尔心想但丁看上去摔了不少跟头，又脏又乱，眼圈都红了。
舍沙：“你还是先关心一下你自己吧，这里就跟杀人现场似的，而你就跟那啥，原谅我用个羞耻的形容词，破布娃娃一样……”
维吉尔：“……没事，我有愈合咒和魔药。”
舍沙：“……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你的伤口里有斯巴达留下的魔力，只能靠你自己慢慢把魔力吸收了才能完全愈合。”
维吉尔不想说话。也不想跟但丁说话。把人赶出去后维吉尔喝了两瓶补血的魔药，继续休息。
几天后伤口开始愈合，稍微碰一碰都难受，维吉尔睡不着，白天精神萎靡。有一天晚上但丁悄悄溜进他房间，让维吉尔趴在他身上睡。
这让维吉尔想起斯巴达。
他们的皮肤贴在一起，倒让维吉尔觉得舒适。
“你下次再抛下我，我就生气了。”但丁冷不丁道。他轻轻揽着他哥的腰，防止他滑下去。
然后他发现维吉尔已经睡着了，也不知道听到没有。但丁沮丧地闭上眼睛。
一个月后，伊娃和但丁终于意识到斯巴达失踪了。
他再也没有回来。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