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的罪名》末路之徒

19、Act 18

　　萨缪尔的力量在短短几分钟内恢复为封印前的水平，强悍的气场引起尘埃的翻涌，元素精灵也开始躁动不安。元素精灵原本是世间最稳重的生物，他们不会轻易现形，更不会让别人察觉出他们的存在；而现在，四大元素精灵逐渐失去平日里的沉稳，四种力量混合成杂乱无章的乐曲。萨缪尔似乎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却露出一丝艺术家般的挑剔。——不，还不够，这个世界不够混乱。
　　只要再混乱一些，人们的心就会被恐惧与无措捏紧，然后陷入永无止境的黑暗之中，相互残杀，直到留下最后一个，不，说不定连最后一个都会自杀。这样一来，这个世界的平衡便被彻底打破了。被打破的平衡只能说明一件事：毁灭。
　　萨缪尔满意这个于计划，他等不及看到死亡和破灭。死之天使，正如他的称号一般残忍，手持长枪，边走边散布死亡。除了神的威灵，还有谁可以阻止他？
　　“请您……住手吧。”
　　萨缪尔微微一震，下意识地看向怀中的蜥蜴，银发少女的眸子里溢满恳求和悲伤。
　　“你在求我？”像是遇到了好笑的事情，萨缪尔放肆地大笑起来，那张绝美的脸庞显得愈发妖艳。“我亲爱的黑色女王，你竟然为了人类求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有多么狼狈，有多么不堪！”他最终恼怒地大吼，把蜥蜴摔在地上。
　　蜥蜴忍住疼痛，单膝跪在他的面前，垂首低眉：“请您住手，陛下，这个世界已经因为我们的干涉而开始出现裂缝和失衡，您的计划会毁灭这个无辜的世界。”
　　“我从来就不是天使，你也一样，我们都是恶魔，注定要下地狱的，当初那天使的光环早就被染黑了，我的蜥蜴。别犯傻了，即使救了这个世界，人类也不会向你感恩戴德。你何时变得如此愚蠢，连摆在眼前的事实也看不透彻。”萨缪尔蹲下身子，捏住她的下颔，眯着眼睛研究了几秒，恍然大悟般露出一个不可捉摸的笑容：“原来是被人类迷惑了心智啊，蜥蜴。那个飞段很重要吗，比『龙狱』还重要？”深吸一口气，他加大手上的力道：“比葵蜀，不，比我还要重要吗？”
　　“请您莫要妄加猜测。”蜥蜴的眼神不安地躲过对方的探寻。
　　“那么，为什么一再庇护他，从十几年前与他相伴开始，即使当初抛下了他，也在暗中保他安全；现在，更是可以为了他与我对峙。蜥蜴，你爱他吗？”
　　爱？蜥蜴失神地看着萨缪尔，她不懂得爱情，于飞段，更多的恐怕是像像喜欢弟弟那样的情感。她在乎他，这无可否认，像十几年前一样，总是惦记着他。
　　——所以，小段，你绝对不会受到伤害的。
　　在心底温柔地作出承诺，蜥蜴的紫色眸子中多出了坚定的情愫：
　　“陛下，恕臣无礼。”

　　有时候，飞段总是在想自己的生命中到底少了些什么，从遇见那个银发少女开始，心底就开始有大片的空缺，却总也补不了。

　　“你做出决策了？”鵺寒小心翼翼地观察蜥蜴的表情，但是始终找不出淡然以外的情感。
　　对方无言地点头。
　　鵺寒惋惜地闭上眼。
　　“你知道么，鵺寒，这也许会成为我最后悔的决策，可是至少现在，我不会后悔，因为小段是安全的，他一定会好好活着的。他也许无法再看见我、再感受我的存在，可是我可以一直看着他，就像那个时候一直陪伴着他一样，看着他成长，从一个小孩子到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飞段就是飞段，未曾改变，永远是那个我喜欢的飞段。”
　　飞段，谢谢你。
　　再见，不见。

　　“哎，我这是怎么了……”清醒过来的飞段揉揉后脑勺，环顾四周。刚才突然发生的震动像一场奇袭，好在大家都活着。
　　迪达拉、蝎子、鼬、鬼鲛……飞段一个个数过去，九个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数目明明是正确的，却总觉得少了什么人。
　　啊，到底是怎么了呢……
　　他明明记得自己跑出去追某个人，现在怎么在这里？还有，他要追回来的那个人是谁呢？
　　记性一下子变得很差劲了，飞段想破脑袋也没回忆起来。
　　深有同感的『晓』的另几人，尤其是角都和鼬。
　　他们不知道，也永远不会知道，窗外的树枝上，银发少女的笑颜一如既往的美好。
　　（太好了，小段，你没事呢。要好好活下去，一定……）
　　一瞬而逝的亮丽银色划过飞段的眼角，追去的时候，遗留在树下的不过是几缕银色发丝。
　　心脏莫名地抽痛，遗失了谁的笑容，留下的痛苦渐渐将我的世界淹没。

　　萨缪尔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庭院里的花丛。他和蜥蜴定了一个承诺：消除『龙狱』遗留在这个世界一切记忆，而她，终究回到他的身边，他也不必毁灭那个世界。
　　他知道，一直都是知道的，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她有多么悲伤和不舍。
　　轻叹一声，耳畔，蜥蜴轻声吟唱的歌谣让他失神：
　　“There is sign for the heaven
　　A sign for the God
　　My Red Dragon has no heart
　　Seven head and seven horns
　　Seven diadems are like shining stars
　　Thy sky I know is breaking down
　　From piece to piece till it’s all gone”

　　（呐，飞段，你能听见的吧。）

　　（是啊——蜥蜴。）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