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为后》赵撄宁

19、赐婚

　　萧旭被前德妃现真和道人给气得够呛，他本想看在郭氏一门世代忠烈的面子上，就好好地将她养在宫中就是了，谁知道这个蠢货还能折腾这么一出出来？

　　中书舍人谢应侍立于一旁，思量再三，还是提醒萧旭道：“圣人，真和道人名分已定，那大皇子呢？”

　　不提大皇子还好，一提大皇子，萧旭更是火大了，他就不明白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子，心下对真和道人的不满之情愈演愈烈，当娘的平日里都是怎么管教儿子的？生生给养出了个废物来，仿佛撤去封号，黜为庶人已经不能平息他的怒火了。

　　萧旭阖了阖眼，再睁开眼时，神色已然一片平静：“封大皇子为祁国郡公。”

　　谢应自去拟旨，全福捧着拂尘安安静静地做背景板，在场的大家都心知肚明，皇长子这回算是彻底废了。

　　一道道旨意接连颁下，恰似石子砸向水面，惊起了满池的涟漪。

　　椒房殿里的姜姝执了新得的缀珍珠流苏赤金步摇逗新茶，一旁的郑妍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点心，长宁殿里那位弄了这么一场大戏出来，想来这宫中怕是没有人有心思用午膳了。

　　“娘娘，小厨房备了鸡丝豆腐脑，可要用一点？”秦树自外间行来，知晓姜姝没有传膳，温声提议道。

　　“鸡丝豆腐脑？”郑妍来了兴趣。

　　“端上来吧，再配一点小菜，莫要让昭仪在我这里饿了肚子。”姜姝笑睨着郑妍，语含玩笑之意。

　　秦树会意地转身去小厨房安排膳食，他本是有事要禀告姜姝的，不过郑妍在旁边，事情本身也不打紧，缓一缓也可以。

　　待得郑妍在椒房殿用过午膳，起了困意要回景和殿午休，秦树才又回到内室。

　　“娘娘，京都府府尹那边已经知道您的意思了。”

　　姜姝点了下头，“千秋殿和锦华楼，你多费些心思，”转而又换了个话题，“今日当值的中书舍人是谁？”

　　“谢应，娘娘的表兄。”

　　这就对了，明明萧旭一开始只是发作了真和道人，大皇子就算不定爵位，以皇子的身份前往白云观亦无不可，之后却突发圣旨，这要么是萧旭自己恍然间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儿子名分未定，要么就是身边有人提醒。

　　“我记得阿应表哥下个月就要成亲了，定的是顾家的小娘子。”谢应与姜姝的亲缘关系不算近，姜姝的母亲谢氏出自嫡支，谢应乃旁系子弟，但因谢应在谢氏这一代颇为出众，姜老太傅还在京中时对其也多有提点。

　　“正是。”

　　“到时候须得备份厚礼送去，可也要记得提醒我给未来的阿嫂送份添妆礼。”顾氏的处境与姜氏差不多，族中子弟大多退居祖籍，不论是想要还谢应这份情，还是因为物伤其类同病相怜的心绪，姜姝都有心要给未来的表嫂做做面子。

　　“娘娘放心，奴婢理好礼单之后再呈上来让娘娘过目。”

　　“对了，晋阳长公主最近可有什么动静？”萧晓上次在行宫找过姜姝一次后就再未得见，也不曾听闻齐国公府要送女儿进宫伴驾，姜姝想了想，还是问了句。

　　“晋阳长公主在公主府内办过两场赏花宴，看着像是在替齐国公府的小娘子相看人家。”

　　“齐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呢？”父母长嫂尚在，哪里轮得到萧晓来操这份心？若这还是先帝一朝，萧晓风光无限，让萧晓代为出面倒是正常，可萧晓失势已久，齐国公一家怎么也不会这么缺心眼儿啊。

　　提及齐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秦树面色不由一滞，姜姝有些疑惑地看着秦树。

　　“奴婢本不该如此妄言，可外间盛传，齐国公府的小娘子为了能伴驾御前将齐国公夫人气病了，世子夫人还被连累得小产。”秦树的声音压得很低。

　　姜姝眉心一跳，心道萧晓还真是摊上了一个不得了的小姑子。

　　“罢了，他人家事，我要小憩一会儿，不论何事，只要与建章殿、千秋殿、昭仁殿无关，都不要叫醒我。”

　　“是，娘娘。”

　　萧旭心气不顺，御前议政的大臣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不愿做那个首先去点破帝王脾气的人。

　　郑相捏了捏手里的笏板，像是闲话家常一般开了口：“晋阳长公主前些天一连办了两场赏花宴，也不知那花有多好看。”

　　“哪儿是赏花啊，齐国公府的小娘子到了该相看人家的年纪了。”谢相接了话，试图让建章殿里的气氛好一点。

　　“说到儿女婚事，晋王可还没成婚呢。”许相跟着一起将话题彻底带歪。

　　大胤开国之初，设左右宰相各一，而后多设一宰相，三相并列。

　　提及晋王萧晗，萧旭倒是将长宁殿里那对母子的事给抛到了一边去，只是心里仍然很不痛快，抱着不能只有自己一个人不痛快的想法，萧旭看向了坐在席上的三位宰相，“各位家里可有适龄的小娘子堪为晋王妃？”

　　三位宰相一同哑言，这要是先帝发问，他们或许还要提一提自家的小娘子，可萧旭发问，他们倒是不大愿意让家中的女孩同晋王扯上什么关系。

　　眼看着宰相们都愣了，萧旭的心情不由好上些许，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既然齐国公之女到了适婚之龄，晋王也需要一个王妃，倒不若让他们亲上加亲。”

　　“圣人若当真这样想，倒是可以跟齐国公和晋王商议此事。”许相倒觉得萧旭言之有理，在满朝文武都知道萧旭不喜萧晗的情况下，想给萧晗寻一个出身不错的王妃并不容易，但本就与萧晗绑在一起的齐国公府就不一样了。

　　“来人，传齐国公和晋王入宫。”萧旭当即行动。

　　三相互相看看，心下各有计较，面上却皆是平静。

　　齐国公和晋王无故被召，二人一头雾水，行礼之后尚未发问，就听萧旭道：“朕想做个媒，二位意下如何？”

　　萧晗愣了下，打量着萧旭的神色，看不出真假，只好低眉顺眼，“能得圣人做媒，是新人之福。”

　　谢相垂着眼，他是姜姝母亲的堂兄，虽也说过姜姝与萧晗并不般配，萧晗之母不堪为姜氏女的婆母这样的话，但他曾在先帝一朝为皇子师，与萧晗有过师徒缘分，今朝见萧晗活得像是隐形人，不免也有些唏嘘。

　　“朕听闻卿之幼女已至适婚年纪，又思及晋王尚无王妃，卿次子奉主颇为尽心，想来卿女亦足可为王妃。”萧旭看向齐国公，眼里带笑。

　　齐国公可不敢跟萧旭说什么“家中幼女心有所属，愿伴驾御前”这样的话，他家小女儿那个性子，进了宫下场只怕比刚刚被废的德妃还不如，人家还有郭氏做倚仗，他家小女儿若是做了妃嫔，一个不小心说不定还要连累家里，自然是顺着萧旭的话应了：“圣人有意玉成好事，臣不胜感激，只不知晋王意下如何？”

　　萧晗深吸了口气，嘴唇翕合，拢在袖中的手攥紧了又松开，终还是躬身行礼：“臣全凭圣人做主。”

　　“既如此，那朕现在就让礼部去准备。”萧旭朗声一笑，因长宁殿母子惹出来的烦闷散了不少。

　　“谢应，拟旨。”

　　“臣这就拟旨。”

　　椒房殿里，早在萧旭宣萧晗和齐国公觐见时，姜姝就被莲蕊给唤醒了，姜姝正坐在窗边的美人榻上摆棋局，又听莲蕊禀告说赐婚的旨意已经下了。

　　姜姝执棋的手一顿，旋即唇角一扬，扯出点笑意来，“按例，备份礼吧。”

　　“是，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