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令》方如梦

7、第 7 章

　　皇甫大将军看着楚风。
　　将军府外，杨柳青青。
　　几年未见的将军，额上眼角平添许多皱纹，两鬓也略见斑白。
　　只有将军傲岸的身躯未变，永远挺立如松。
　　将军看着楚风，微微的笑了。
　　楚风看得懂将军眼中的欣慰。
　　楚风看着阔别已久的将军，忽然想到了方如梦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楚风，你这次见将军，恐怕是最后一次了。”
　　楚风不信。
　　所以他来见将军。
　　然而就在这微微的带着草香的风中，楚风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将军的命运属于帝国，属于历史，他无力改变。
　　或许贵妃也好，楚风也好，芷晴也好，都在将军的命运中起到过这样或者那样的作用，然而皇甫大将军的命运仍然属于帝国。
　　正像百年后的历史所载中，和皇甫大将军的名字连在一起的，是匈奴，是帝国，是皇帝，是宰相，其他人，究竟都不重要了

　　皇甫大将军看着沉默了的楚风，微微笑了：“十余年未见，你沉稳了不少，侠名播于天下，不知剑术长进如何？”
　　楚风看着大将军：“将军令出，天下无敌，我怎能与将军相比？”
　　将军笑了：“拔剑吧，我也想看看名震江湖的相思剑法到底如何？”
　　楚风沉吟：“将军，我此次前来，并非为了和将军比剑。如今奸臣当道，将军留在朝廷实在无益，不如和我一起归去，从此青山绿水，种田南山，闲时比剑听琴，不再问世事如何？”

　　有些话，明知说来无用，可是又怎能不说？或许，或许这一番话竟能劝动将军呢？
　　楚风看着将军。

　　将军不答，微微的眯起眼，看着微风中轻轻摇动的柳丝。
　　柳丝正是一片鹅黄嫩绿。
　　官场上的事情，如何说走就走呢？宰相的嫉妒对将军而言并无太大威胁，然而如果嫉妒是来自于帝国的皇帝，就算走到天涯海角，又能有什么用处？
　　更何况，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方是将军最好的归宿，方能对得住早已碧血归黄沙的千万将士们。
　　一将功成万骨枯。将军午夜梦回，常常是那沙场上低回的风声和将士们厮杀呐喊的声音，旌旗摇动，鼓声大造。这，便是归宿。

　　回过头，将军深深的看着楚风：“拔剑。”

　　相思剑法对将军令。
　　直到多年以后，江湖上仍然流传着当时的辉煌。
　　那细细缠绵的相思能否敌得过志在天下的万丈豪情？
　　相思如扣，儿女情长能否扣住英雄气短？
　　胜负却已不再重要。

　　芷晴看着楚风，潸然泪下：“我知道，我知道你无法劝的动他，天底下又有谁能劝的动他呢？”

　　后来，将军终于战死沙场。那一战血流成河，保得边疆二十年平安。
　　也只是二十年平安而已。
　　二十年后边疆大乱，帝国几乎亡国。
　　将军和帝国的繁荣，终于成了历史上不朽的神话。
　　至于皇帝和宰相在将军箭伤刀伤一起发作时强令将军出征的命令也不再重要了，渐渐被人们所遗忘。

　　再后来，新任宰相翻出宰相的棺材鞭尸三千成为历史上的笑话。
　　正如贵妃自请三尺白绫为当弟弟的新宰相和整个家族赎罪成为历史上的悲哀一样。

　　千古流传的，是一首豪气干云的将军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