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线》白羊座张文君

3、、可疑的空棺

　　堂堂雇佣兵，铮铮铁骨，岂会被一具破棺材吓住。

　　钱涛火速调整心态，死人而已，又不是没见过，何况还是一具空棺。

　　这具棺木这么旧，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偷来的，尸体被扔了或烧了，国家近几年把葬礼搞成了垃圾处理业务，动不动火烧，也不排除是在地下多年的尸体被重新拉出来火葬。

　　这年头，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是这群鼓励火葬的专家干不出来的。

　　钱涛猛然间醒转，棺材出现在自己家，那黑白照片上的人不就是宿主的家人，他抬头一看，照片中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女子，从照片的角度来看，她形容憔悴，脸上布满皱纹，右唇角有一颗大大的黑痣，痣上还有一撮毛。

　　这就是宿主的妈妈？

　　从年龄看，有这个可能。

　　钱涛是粗略看过宿主的模样的，绝对不像这个女人，如果她真是宿主母亲，那——他爹得多好看——这娘们得多有钱啊。

　　但有钱谁会住这里？

　　还有一点可以说明。

　　母亲过世，灵堂前居然没人，如果是拉到火葬场火葬，钱涛怎会若无其事地去参加考试，而他的邻居兼同学怎会一无所知。

　　这一切都透露出不寻常。

　　钱涛的注意力再次回到这具腐朽的空棺，灵堂的灯一直都亮着，但遗像前的两根粗壮的白蜡烛早就干枯几天了。

　　是忘了关，还是，这屋里还有人？

　　任怨说他父亲在上夜班，而这具空棺出现得肯定不是一两天，宿主肯定是知情的。

　　他努力在记忆中思索，完全没有钱涛的记忆。

　　不算这具身体，燧明国还是燧明国，怎么有点像另一种形式的人格分裂。

　　用这具身体来生活也不是不行，可他真的还不能拿自己当宿主来看，这要是钱涛的爹在，该叫爹还是大兄弟，心理还是有些芥蒂。

　　不管了，钱涛打量着宿主的家，更震惊了。这地方根本不像近期有人住过的样子，墙壁、窗户还有为数不多的破烂木头家具，全蒙了好几厘米的灰尘，从厚度分析，起码也有两三年。就算是再邋遢的人，也不会选择在这种环境下居住吧。

　　他一路到了厨房，太简陋了，没有煤气罐，倒是有一个锈迹斑斑的单灶，灶芯都氧化了，不可能使用，地上有一瓶新加坡金龙鱼，只剩残渣，被遗弃在厨柜下方。

　　除了一堆已经不能用的厨具，还有许多个瓶瓶罐罐，估计是放调料的，这些瓶罐太熟了，都是穷人吃罐头剩下的，最多的就是李字牌。

　　厨房里充斥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霉味。

　　钱涛逃离这里，又参观了其它房间，让他得出一个结论，这里已经很久没人住了，毕竟，要睡觉不能没有被子和床吧，可这些屋子早就被搬得空空荡荡。

　　空屋，空棺……

　　这哪里是民居，说是鬼屋亦不为过。

　　钱家真的穷到要睡鬼屋的地步？

　　爸爸常年不在家，没准备睡觉的地方正常，宿主回家总要吃饭睡觉吧。

　　钱涛再次打量着房梁上的蜘蛛网，有只壁虎还在漫步。

　　正常人，谁住这？

　　“涛子，涛子。”外面传来任怨的呼喊声。

　　钱涛一惊，真傻，抓任怨来问一问不就什么都清楚了。于是，他小跑着出了门，门都塌了，任怨却根本不在门口。

　　钱涛出门，发现任怨正对着隔壁屋喊自己，这才意识到，妈的，走错屋子了。

　　“任子，我在这。”

　　任怨不可思议地看着钱涛从隔壁出来，而他也不能说出大摇大摆地说出实情。

　　“没事你跑空房子里干嘛？”

　　钱涛也是好奇心泛滥，假装漠不关心，很随意的样子。

　　“你说这家人去哪儿了？”

　　任怨看他的表情更震惊了，钱涛也知道自己说错话，却不知道具体情况。

　　“人家都走了，你还想继续欺负啊，得了。”

　　钱涛心里一咯噔，合着宿主和这家还有关系。

　　“他们姓什么来着？”

　　任怨的小表情太丰富了，一米七九的个头，全班比他高的也就剩下钱涛，可他胖啊，谁都知道他家穷，可他愣是长膘到二百斤，有人猜测他是就着调和油勾兑着电饭锅才吃这么胖的。

　　你不厚道。

　　傻子都看明白了。

　　钱涛越发感慨，敢情这位宿主也不是善茬，还会欺负人。

　　“姓陆，”任怨胖胖的、憨憨的，像国宝，“你还真把人家忘了？她叫陆达芬，从小和我们一起长大，不过，来得比我和小凤晚两年，我们可都是同学，小学初中都是，四年多前一家子都搬走了。”

　　“知道原因吗？”钱涛忍不住问道。

　　任怨努力去回忆，虽然搞不清楚钱涛为何突然这么关心陆达芬，不重要，作为整个城中村闻名的熊孩子、包打听，几乎就没有他不了解的事。

　　“好像是她妈妈患病，去外地治疗去了。”

　　“再也没回来过？”钱涛把“再也”二字加重语气问道。

　　任怨拍着胸脯保证，“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再说，他们还回来干嘛，房子早就不能住了。”

　　钱涛琢磨着，还是不要吓唬他，随便问问吧。

　　“这几天附近有没发现可疑的人？”

　　任怨直摇头，“偷菜的倒是来过几个。”

　　钱涛可不会傻到认为偷菜的贼和空棺有任何联系，辛辛苦苦偷到菜，弄一口棺材到其中一户人家，然后——拿棺材腌菜？

　　重生归来，钱涛可不愿意过无趣的日子，况且，在枪林弹雨中度过了一世，再让他平平淡淡地生活，太强人所难了。在生与死之间徘徊，每天被命运的手掐住脖子，是他曾经的生活，这一世，他仍不愿意苟活。

　　虽然只是一具普普通通的棺材，并不会带给人血脉膨胀、热血沸腾的感觉，但聊胜于无。

　　钱涛咧嘴一笑，还有些恶趣味。

　　“任子，我告诉你个秘密，你能不告诉别人吗？”

　　任怨拍了一下右胸，打了个嗝。

　　“我你还不放心？”

　　钱涛心里说，我信你个鬼，你个小胖墩子坏得很。要不是初来乍到，需要你搞情报，谁稀罕搭理你。

　　他四周望了望，用眼神示意他进门。

　　任怨心里还有一些抵触情绪，一个空了几年的屋子，是个人都会本能地害怕。

　　“磨磨唧唧，娘们一样，”钱涛继续刺激他，“就当玩大冒险游戏，咋样？有种没有？”

　　任怨机械性地点头，不停地安慰自己，现在是大晴天，鬼肯定还没上班。

　　钱涛见任怨魂不守舍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这年头，男生咋都这么怂，放到前世，他老子早就黄金脚伺候。

　　实在受不了任怨的磨叽，钱涛一个转身，然后一个黄金左脚，大喝一声“进去吧你”，任怨一个趔趄，摔了个大马趴。

　　等他起身，就看到了眼前棺盖打开的棺材。

　　“啊，哇，啊……，”任怨大呼小叫着要跑，被钱涛拦住去路，二百斤的体重愣是没有还手之力，“涛子，我跟你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