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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根棒棒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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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以君有点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杵在那里。
唐奕宽又有点棒槌,一见着她就招手道:“哎君君,哥在这。”
唐以君:“……”
“我不是……”
焦安何也有点愣,否认的话说到一半,被堵了回去。
他和唐以君面面相觑,都从对方脸上看到点荒诞的味道来。
“哥,普通同学,别口无遮拦的。”唐以君走了过来,给唐以琳递了一盒小蛋糕,“姐,吃点东西填下肚子吧。”
顺路买的。
她姐这五六点的从西城赶过来,铁定没吃晚饭。
焦安何也适时解释道:“晋澜是我后妈女儿,我怕她做事不长脑子,牵连到家里。其余的……没有什么。”
唐以琳没立刻吃蛋糕,让助理拿回车里,对唐以君安抚道:“这里空气不好,君君你去外面等,或者直接回家,别管你这丢人现眼的哥。”
又狠狠剜了唐奕宽一眼,去和警方交涉去了。
唐奕宽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好在对面那群高中生伤得不重,监控也能证明是高中生们先动的手——
就是晋澜那一巴掌不太好解释。
唐奕宽没好气地说:“道歉什么?先让她来给我妹子道个歉!”
然后被唐以琳一巴掌拍了后脑勺。
屋里一群人交涉的时候,焦安何先被放了出来,和唐以君一同等在过道上。
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半,天色昏暗了下来。警局的灯有些年头了,是老旧的昏黄色。
焦安何能看到唐以君眼睫毛扑闪扑闪的,蝴蝶似的,末梢光影细碎。
这堂兄妹三个,眉眼都如出一辙。
但气质迥然不同。
唐奕宽是痞气的风流,唐以琳是有点英气的飒爽,而唐以君……太柔和了,像江南烟雨,雾气弥漫。
是不真切的温软。
唐以君先问道:“你怎么也在盛唐呀?刚好碰到我哥,被他牵扯进去的吗?”
“我去找晋澜的,很难在家看到她人。”焦安何有几分焦躁,掏出烟盒来摸根烟,“恰恰相反,你哥听到我和晋澜说话,被牵扯进来的。”
唐以君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啊,我哥他性格冲动惯了,给你们带来麻烦了。”
她脖子上还裹着前几天的羊毛围巾,不过换了个白色,整张脸陷在围巾里,有种软软的感觉。
焦安何到底还是没点燃那根烟,只是将烟蒂放在牙尖上咬了咬,就放了回去,说道:“我倒要谢谢你哥。”
从他母亲过世之后,他好久没这么解气过了。
“他不招人厌就阿弥陀佛了。哎对了,你也没吃饭吧?”唐以君从包里翻出另一盒蛋糕,“喏,芒果味的。”
焦安何瞥见包里还有一盒蛋糕,估计是留给唐奕宽的。
焦安何:“……”
感情是人手一份。
他本来不喜欢吃甜食,但不知怎么的接了过来,吃到一半就甜腻得发慌,心里陡然闪过一个念头。
不对啊,这丫头不知道他也在这。
那他是吃了她自个的那份。
侧头一看,果然唐以君眼巴巴地看着,眼神里有几分渴望。
焦安何被逗乐了。
他将小蛋糕三两口吃完,对唐以君道:“走,带你出去吃晚饭。”
唐以君犹豫:“……我还要等他们。”
“他们没个半小时交涉不完。”焦安何将塑料盒抛进过道尽头的垃圾桶,对唐以君招招手,“快点,带你吃好吃的。”
焦安何口里的好吃就是个煎饼果子。
不过加足了料,鸡蛋就放了俩。
唐以君斯斯文文地咬着,浓郁的香味足以诱人,就听到焦安何在旁边道:“没吃过外面的路边摊?”
“没有……”唐以君摇头,“不过挺好吃的。”
倏然她抬起了头。
只见混沌的天空下,城市上空飘起了雪,不算鹅毛大雪,但落在掌心仍旧有感觉。
“又下雪了。”她在派出所旁的小巷摊位前开心地说道,“在上海很少见到雪。”
焦安何见她跟个孩子似的在雪里转圈,心想:“被她家里保护地太好了,以后可怎么办?要是唐家不在了,她得被人欺负死。”
不过转念一想,这不关他的事,或许该是她未来丈夫或者男朋友烦心的。
这个时候焦安何从没想到,以后会和眼前这个女孩有更深更久的纠葛。
久到一辈子。
而他担心的事,统统都成了现实。
唐以琳是出了名的两面三刀,当面押着唐奕宽道了歉,态度还算得上和蔼可亲,但转眼第二天就将晋澜违反校规校纪的事迹给捅到附中,施压不小。
一周后,晋澜被开除。
这事没闹腾出多大的水花,仿佛石沉大海。
但焦安何因为这次事,接下来的一个月心情都出奇地好。
毕竟这是这三年来第一次,他爸把那女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她和晋澜也被迅速送出了北京。
他也从焦父嘴里,第一次听到唐以君的真名。
唐以君。
以君。
真挺好听的。
比“王小君”三个字好听不知道多少倍。
不过面对焦父心慌意乱想要登门道歉的样子,焦安何嘲讽道:“早做什么去了?以前晋澜仗势欺人,也没见你管过。”
“这次不一样!”焦父哆嗦着嘴道。
那是唐家,唐家啊!
他一想到“唐以琳”三个字,就眼前一黑。
焦安何“哦”了声,“她不是那种喜欢追究的人。”
事实上,要不是晋澜运气太过不好,刚好在盛唐酒吧碰到唐奕宽,唐以君还得被她明里暗里欺负一段时间。
焦父不安心,对儿子道:“你不是和唐家那个小女儿一班吗?你打听打听她家,帮爸搭个线?”他眼神陡然一亮:“说不定这是个机会,咱好好给唐家赔个礼,以后唐总也能在资金放贷上照顾下我们,焦家就指望这了。”
焦家做餐饮业的,对现金流需求不小,隔三差五要申请贷款解燃眉之急。
焦父是怕死了唐以琳会给他穿小鞋。
焦安何讥笑道:“不关我事。”然后上楼,啪地一下关闭房门。
也不知道是谁说他不配当焦家儿子的。
* * *
焦父惴惴不安,还是通过其他渠道赔礼道歉。
接到赔礼时,唐以琳早就忘了这档事。助理提醒她说:“就是小小姐那个班上同学,那个男生父亲,也是欺负她的那位女同学的继父。”
唐以琳摆手道:“寄回去。告诉焦平这件事到此为止了,别再来烦我。另外帮我安排下时间,周日空出来,我去看看君君。”
唐以琳不知道唐以君周日要补习,显然来的有些不是时候。
她工作之后就没来过星巴克这种咖啡店,一身高定地坐在唐以君身边,自带气场,格格不入。
周围的好几个女生窃窃私语,讨论她的着装,还有那块价值一栋房的钻石腕表。
唐以琳习惯了注目礼,习以为常,倒是唐以君哀叹了句:“姐啊……你也太发光体了吧,你这样我怎么学习啊。”
“在外面肯定有人打量呀。小君啊,我说你,不在家学,跑出来也不嫌麻烦?咖啡店里头还吵,最重要的是……”唐以琳打量着低头批改上次作业的齐非池,心说补习老师还挺清秀的,“这咖啡味道也太奇怪了吧?马桶水似的。”
唐以君:“……”
她默默放下了喝了几口的拿铁,哀怨地注视唐以琳。
唐以琳举手投降:“行行行,不说了,我去车里等你,学完了吱声。”
反正今天都空出来了,不算忙。
齐非池改完唐以君上次的作业,说道:“给你,做得比之前要好,题型和知识点感觉你掌握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几周可以训练一下你的思维逻辑和高阶解题思路。”
唐以君说了声好。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次齐非池早了半小时下课,唐以琳走过场问了句:“齐老师是吧?一块吃顿饭吗?”
“不用了,多谢。”齐非池会看人脸色,识趣地拒绝。
“晚上带你去华庭吃饭,那边最近来了会烧沪菜的大厨,你吃得惯。”唐以琳说道。
除去八宝鸭葡萄鱼这些常见的菜,文火慢炖的药粥味道上佳,唐以君多喝了几口,就听到她姐对服务员说:“这碗粥再来一份,打包走。”
等差不多吃完,唐以琳才用湿巾擦了擦嘴,不经意般问:“君君,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唐以君知道,重头戏来了——
“嗯还好啦,上海和北京的课业不一样的不算多,而且有老师帮忙补一补,挺容易跟上来。”
唐以琳道:“我不是问你学习,我是问别的方面。有人还欺负你么?京城有点小钱的人多,不长眼的东西也多。”
唐以君摇了摇头。
事实上,她总觉得堂姐过于雷厉风行了——比如晋澜这次,晋澜有错,但惩罚太过。
可这些结果都是家人对她善意的表达,她如鲠在喉,却不知如何拒绝。
“那就好。”唐以琳摸摸她脑袋,“我们又不是二十四小时看在你身边,你出了什么事不吭声,咱家里也不知道。别太软,该硬气时候要硬气点,有唐家在,你在这儿能横着走。出了事一定要和家里人说,嗯?”
唐以君听话地点点头:“嗯。”
唐家惯来护犊子,否则唐以琳也不会次次都气个半死,但还是替唐奕宽擦屁股。
想到唐奕宽,唐以琳从包里抽出张信用卡,拍到桌上:“喏,你拿去用吧。”
唐以君慌忙拒绝道:“姐我不缺钱。”
“哦这是唐奕宽那混账东西的。”唐以琳微笑,“我缴了他信用卡。密码是八个八,别心疼着,尽管用,反正你不花这钱,他迟早也要把钱拿去打水漂。”
唐以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