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倌夫》圣罗雅

33、排解

　　春晓可曾后悔？一颗心仿如吃了秤砣般荡到了谷底。虽已放手，则是万般无奈。既然柳千枝不爱她，何苦倒贴了过去有辱自尊。茬苒夜深，她觉得自己好凄凉，拉开门栓，箭一般的窜到大街上。无影无音唯独两旁的屋檐下，悬挂着昏暗的灯光给予她一丝光明。春晓跪坐在冰凉的青石板上，瞩目前方，渐渐的被无止境的黑暗笼罩在其中显得愈发的渺小。
　　斗转星移，春晓拖起疲乏的身体回到屋中，黑沉沉的，脸上有两行泪痕。她爬上床面朝着墙壁侧卧，头则埋进毯子里，眼角再次沾湿了玉枕。

　　金梅左右动着脑袋瓜，天未亮便睁开眼对着门帘，静默中好似坐以待毙，像是在等待管家或是其他人。粗毛毯里的两只手冰凉冰凉，只有臀倒是火辣辣的疼。她担心小姐昨夜是否走的顺利，兀自沉浸于自己的幻想。
　　一只手撩开布帘，金梅能感受胸口中的猛烈涨缩。当两名侍女也注意到金梅的古怪不禁止住欢笑，关切的移到榻边：
　　“金梅姐，怎么不多睡会。”清晰的红血丝布满眼睛，金梅唯恐自己听错了话，张口询问：
　　“昨晚有发生什么事么？”两姑娘一听，乍然喷笑：
　　“你怎与小罗哥一个样儿，动不动疑神疑鬼。昨啊，他说自己捉贼，在府里寻了半天不见贼影，今天啊他邪乎的说是鬼，被春老爷骂得狗血淋头，小罗哥指着你家小姐说是人证呢！”小姐被点了名，金梅险些为小姐捏把汗。
　　“那、那、那后来呐？”金梅结结巴巴的问。一名侍女一脸不在乎的说：
　　“没有后来，三小姐不过说是感觉，哪真有鬼。就算有，大白天的早回了地府去咯。”照她们的话，金梅一顿，难不成小姐没走！震惊后的呆然，一名侍女忍不住推推她：
　　“嘿嘿，金梅姐是不是怕牛鬼蛇神来索魂啊？哎哟，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改明伤好了，求个神拜个佛，洗洗柚子浴除除晦气。”两姑娘有意话指，金梅又是被贬、又是屁股开花，倒霉透顶了，莫传染给她们，先鼓动金梅早做打算。
　　金梅不闻俩人的闲话，爬起身想见春晓。两名侍女按着她：“伤未好，你这是去哪呀？”
　　“我...我要见小姐！”一姑娘拍上她的屁股，金梅吃痛的趴回床头：
　　“急啥，金梅姐是三小姐眼前的红人，三小姐定是个顾念主仆的好主子，指不定病好了要你去伺候，你好生待着。”金梅哑口无言，两丫头趁她煎熬疼痛，把她的鞋与衣裳拿到外面去，说是沾了血迹，时间久了不好洗。
　　金梅唉声叹气俯的伏在床上呻吟，两丫头真毒。

　　春晓大刺刺的出现在膳堂。用完早膳，目光掠过春月惊骇的眸子投向春夫人，从容的流露出温婉笑容：
　　“娘，我今天陪你去买药食，可好？”春夫人闻言欣喜：
　　“呵，转性放聪明哩，窝在家中憋坏了，看准娘亲外出散财特来分羹对吧！”春夫人的宠溺体现在自己的话语里，而春晓害羞的扬起嘴角微微点头。一旁的春月本欲说些什么，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谁知春晓偏脸问她：
　　“二姐，你呢？”春月一愣，好似之前的争执不曾发生过，但还是能探看出她眼中的冷意，遂摇头婉拒：
　　“我还有事做，娘，你们玩的开心。”起身即走。背后传来三妹的奚落：
　　“二姐耀如春华，邀她的公子哥多了去，说不定已踩上两只船，娘，我们就等着喝二姐的喜酒吧。”一番话尤为扎耳，春夫人清楚的看见，春月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略施薄怒：
　　“别乱说，你二姐对你好着呢！”春晓掩嘴咯咯的笑，春月甩袖忿然离去。她没有回屋带着香玲直接出府。
　　春晓与春夫人稍作休息出了门。此间，春晓心情俱佳，扳回一城的胜利感使她有种冲破牢笼的喜悦，并且看什么都对眼。春夫人阔手一出，女儿想要什么就买什么，春夫人的贴身侍女揣着好几个袋子跟在她们的后头。
　　春夫人进药房买了些鹿茸当归搭配着枸杞给春老爷补身。春晓也没冷落了自己，捏起一个两指粗的须参与店老板攀谈，其间问了如何切片如何熬治。春夫人趁着店家正在包裹药材，凑近春晓灿然道：
　　“好大只，给谁补呢？”春晓脑中好像事先拟好了文稿，顺嘴溜出：
　　“我！”春夫人咂舌：“你就不怕补的虚火过旺，鼻血穷流？”春晓耸耸眉，无动于衷的从袖口里摸出金锭：
　　“给我切成一半装盒。”春夫人摇摇头，到时鼻血横流可别说她没提醒喔。
　　出了药店，春夫人四周张望想着去哪续逛，而春晓在楼梯口垂头，躲避着路人的视线。可想而知，不同方位射来的冷光叫她无从遁形，忍耐着一路观摩和窥觑。
　　走着走着，碰巧遇见某大宅的正门在修葺。几名工人爬得高高的，躬着身子在上面添瓦，春晓直视前方，一不留神踩在地上的瓦片向后仰，春夫人走在前头根本就不知后面发生了什么事，一阵惊呼，转过头发现春晓落在一名公子的怀里，迟迟的惊叫换来春晓通红着脸推开公子的怀抱。
　　“娘，你乱叫个什么劲！”春夫人捂上嘴，悻悻的跑过去：
　　“谢公子救了小女一命！老妇再次言谢。”春晓不爽，不就摔倒么，还救得一命，她又没让那公子来救，多此一举。她装模作样的撸撸刘海，默不作声。对方浅笑出声，唤得春晓直起脖子去瞧那敢嘲笑她的人。
　　“连碧！”春晓吃惊的叫出他的名字。春夫人不打紧，看来是熟人，暗暗扯动春晓的衣袖：
　　“原来是小女的友人呐。”连碧收起笑容，恭敬施礼：
　　“春伯母，真对不住，请到连某的府上喝杯热茶，好让连某赔个不是。”春夫人甚觉这位公子有礼大度，明明是春晓不小心踩碎了瓦片，而他却把过失拦在自己的身上，这种人最讨丈母娘喜欢了。春晓岂止看出她娘诡异的笑容，更是不满那瓦片存心散在四周，好巧的踩在脚底，归结错误，她绝对不说抱歉二字！春夫人顶顶她，春晓干瞪着连碧，嚣张的眸子告诉他——不关她事。
　　春晓不上道，春夫人一派笑靥如花蒙混充场：“对了，既然认识，你们年轻人就说说话，我去另一街买点东西直接回府。”春晓连忙喊娘，老妇人闪的贼快，几尺远的距离与她挥别。
　　连碧吊尽收眼底，母女俩真逗人。他吊起嘴角，春晓转头嘟唇：“笑话看够了，小女子这就告辞！”福福身走人，岂知连碧捉着她的肩，摊着手掌指向连府。春晓眼皮一跳，吱唔着：
　　“能不能不喝茶？”连碧莞尔。

　　俩人来到一处花园踏秋。春晓瞥眼偷瞧连碧，方才的不愿脱口而至，不知是为了避嫌还是想起自己有夫之妇。周围的景色不再是青葱，鲜红的色彩印染在眸间，瑟瑟的枫叶随着风一浪浪的颤动。
　　连碧起了个头：“看来你不高兴遇见我。”
　　春晓牛头不对马嘴的回应：“你住那？”连碧马上回她的话，虽然春晓这小妮子直接无视了第一句。
　　“恩，连家人口众多，多我少我皆一个样，索性买了块地，做大规模的整修。”春晓边听边颔首，硬又断了话题。
　　连碧突然间把话题扭转到七夕：“听说七夕是你的生辰，今日没有准备，容我以花带礼，请春姑娘接收。”春晓扭头，竟见他把摘来的野花递送到她的跟前，表情看不出一点轻慢，叫人突生笑意。
　　春晓扯动腮帮。未语。连碧捻花自发的插进她的发鬓。春晓懵在原地，热气直冲脑门，一个箭步超过他然后停下，手指轻轻的抚摸花瓣。
　　何时跟上她的连碧在她耳边碎念：“美人就应该配花.....。”春晓当下想拔下花朵，脸涨成了猪肝色：
　　“你、你...修得无理！”无理？春晓语无伦次，连碧摸不清头脑，用花赞美人...不适宜么？还是说春晓和他周围的女人不同？连碧思索着自己的措辞。
　　“春姑娘.....！”一声低吼喝断他的后话：“不要叫我姑娘。”连碧撇撇唇，在她身边转了一圈，兴致玩味：
　　“我忘了，应该唤你为少夫人......不过...你的肚......。”春晓就像踩着尾巴的猫，猛得抬起凶恶的眸子，拔下花在手中捏成一团扔在他的脚边。
　　“我...我失态了，先走一步。”春晓仓惶的抬脚，他的话简直让她再次承受路人的鄙视，怒羞的脸在被连碧扳过身的瞬间变得苍白。
　　“对不起，是我勾起你不好的回忆。街上人人风传你与那名柳公子...如今见到你，以为你并无所谓...可能是我自作聪明了。”春晓的头越垂越低，整个京城通晓了春府的丑事，作为当事人她能够光明正大的走在街上，已是勇气可嘉了。连碧安慰似的的环住她的肩，春晓思绪混乱，抵住他的胸口向后跳去。
　　“连...连二公子，你......。”连碧规矩的垂下手臂，未有上前：
　　“事已至此，少夫人应该向前看，别人怎么看你是别人的事，你则是你！”春晓全身一震，他是在安慰她吗？
　　“我则是我......。”口中默念。连碧铮铮有声：
　　“你则是你！他们不懂才会看错你，我相信你的人格。”春晓抿唇，别人的支持恍如在身体里融进了一股力，摒弃消沉，多了份坚毅。
　　“只有经受过责难，人才会成长。你是个好姑娘，身世容貌集聚于一身，你大可放宽心去选你自己的所爱，我连某不会说漂亮话来应付你，作为友人，我希望你抖擞精神。做个坚强，洒脱的人。”一番真诚说进了心坎里。敢爱敢恨不是春晓一贯的作风么。她抬起头与连碧对视，这个男人迫力十足，尖利的眸光叫人振奋，而他的心说不定比谁都来的心口不一，气势是无法掩盖一个人的气质。独断独行的字眼特适合眼前张扬的男人。
　　他虽冷，却可在重要时刻一语道破，笼络人心。亦得意时才会展露出自己不同的内在，此刻注视着他邪邪的笑容，春晓不由得收起心神，同样两个人让人琢磨不定，但是所做所为，柳千枝更为纯粹，并非有意为那负心人说好话，只是第一感觉罢了。
　　摇晃脑中的攀比，春晓应该感谢开导她的连碧，旋即毫不吝啬的称赞：“你是我遇到过最有魅惑人的男人。”连碧倏然表情严肃，脸越放越大的靠近，春晓维持的笑容走形扭曲，险些骂道。
　　连碧噗嗤一笑：“你以为我会对你作什？”春晓瞪着那张欠扁的俊脸，鼻子哼出不屑的长音，宛如连不愉快也一同哼出了体外。

　　摸下巴摸下巴，没胡渣没胡渣....看文不回霸王我，绝对是不厚道的！
品德从小要学起......感觉米人理我，我也要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