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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泪 ...

  •   四周是见惯了的长林丰草,山间狭路,奇鸟莺啼。春晓一路顺着行径前行,心里正纳闷香铃来到这荒郊野外是做什?林中小虫甚多,春晓躲避着飞舞的黑点,两旁的树木干云蔽日,叠合着黑影为路人铺设了一条凉爽之地。
      春晓顾着周遭的景色,尽头总是白花花的一片。眯着眼,时不时自言自语道:
      “到底跑到哪去了......。”
      走了会,春晓抬头估摸天时,目光掠过高枝片叶,突然发现有一处青烟屡屡,猜测那里住了人。顿时心中窃喜,准备去问路。她小跑几步仰头瞅着青烟方位,不久寻到一户农家。
      屋顶上烟囱吐出炊烟,春晓轻轻的唤叨:“有人么?”见无人应,她推开竹门又重复了口中的话,却还是无人相迎。春晓心中打鼓,不是有意擅闯别人的农宅,只是想寻找屋主问个话罢了。
      见一门敞开,春晓高兴的走到窗棂下即听见里面的对话声,这声音好熟...偷偷的猫腰靠着墙根蹲着,露出两只眼往里瞧,诧异的发现香铃的身影,右手边则是她意想不到的人儿坐在椅子上同对临人谈笑风声。
      春晓立刻扳过身,背靠在墙上透着丝丝凉意,而胸脯正一起一伏,不知是激动还是惊讶。是的,她看见了柳千枝,他此时对着另一名端坐在椅子上的女子温柔笑语。尽管那女子背朝着她,但香玲的出现必然与他们息息相关,不用想便知女子的身份是她二姐春月。
      春晓思忖着露面的时机,伴随着耳边传来屋中的笑声使她行色匆匆,碍于心中的芥蒂,春晓暗骂自己像个乌龟僵着四肢。回忆柳千枝出使盐州前的日子,深邃的眼眸映照着她,不掺和其他杂质,相信柳千枝的心里肯定有着她。侧过身,春晓为自己打气,刚提脚,屋中飘来一句话:
      “三姑爷,听小姐叙述,大前天你遽然同意私奔的计划,虽然表情反之忧虑,让人觉得前后矛盾,你可真想清楚了吗?”四周的空气一凝,仿佛断了生气,静默笼罩在头顶。春晓也是一懵,缩回脚竖起耳朵静听,亦能听见自己心脏的声音。
      天,这是她认识的柳千枝么?他竟然要带着自己私奔!真叫人跌破眼睛,大概耳朵一并失聪了去,脑中回荡起私奔二字。足以对柳千枝大为改观,不亏是自己看中的男人。感奋之余,贴着墙边的耳朵乍然灵敏了起来。
      柳千枝轻咳数声,脸上泛起不好意思的红潮:“我想的很清楚,春晓对我的好是这辈子修来的福分,我应该好生待她。假使我回不了春府,始终解决不了她与春老爷之间的不快,就算解决了,想必这事传得沸沸扬扬,叫她如何再嫁人,我不放心...也不甘心......。”
      香玲奸笑:“嘿嘿,我是不知道三小姐如何对你好,瞧你肉麻兮兮的说着不甘心,我呀,疙瘩掉了满地。”春月粲齿,拍着香玲的手臂:
      “竟知道笑话别人,站着不累么?坐下,我告诉你啊,他为了得到我们爹的认同跪了三日才娶得我们家的春晓,痴情的叫人羡慕呐。”香玲乐淘淘的笑出了声。柳千枝窘着一张脸更为红润,其中略显羞赫。
      “其实不然,回想那时我觉得自己甚为可笑。”柳千枝一语勾起俩人的疑惑,这种用情之深为何要用可笑来带过。
      “此话怎讲?”春月做了个请字,方翘起的嘴角收起一抿。
      “半年前,我曾是男娼馆里的一名小倌,这是我无法漂白的过去,说出来只会庸人自扰,让你们看不起...可也是铁铮铮的事实,我不想欺骗你们。”柳千枝垂目,沉静的诉说起自己不堪的身世。
      活在谎言里的柳千枝并不好受,当他被春老爷辱骂中伤,心里头宛若撕成两半,披着再美的衣裳,里面却是一经糜烂的身心。那时春晓的出现,仿佛是佛祖化身救赎于水深火热之中,叫他不知不觉间被吸引。
      春月看见他眼角流露出的一抹痛,不免心酸和同情,伸手覆在他的手背给予慰藉。
      门外春晓心中一凛,暗暗叫嚣着:我没有看不起你。一点儿也没......想要安慰他,脚定在墙边不动分毫,她想聆听柳千枝的心里话,过早的出现无非是打断柳千枝,遂退回去挨着墙用余光去打量柳千枝。眸光触及俩人亲密的动作,春晓一滞,恨不得拨开他们的手去质问。
      柳千枝苦笑的摇摇头:“事实上我一直在辜负春晓,害怕着春晓.....。”说到一半,春晓已经没有支撑自己的力气,柳千枝竟然说他不爱她,害怕她,为什么?
      同样,香玲喊出春晓的心声:“为什么害怕三姑娘,她会吃人么?”柳千枝一愣,香玲都已半大不小了,怎问出的话如此可爱。
      “不是。当时我根本就没有爱上她的念头,在我眼里春晓是我的恩人,她的无私让我感到沉重。她帮我赎身,还给我回乡的盘缠,自始至终我处于一种被动,脑中则一直想着如何还她的情欠她的债。我带着银两去了家乡的临州讨生活,一无长处的我不仅做什么亏什么并且盘缠不到半年便用尽,索性偷偷回了京城,在赌坊偶遇了春晓,我不禁想在地里挖个坑把自己的狼狈藏起来。春晓未看不起我,反而更加的关心我的衣食住行,我怀着恩情答应她爹娘的逼婚,没有后悔在春府前跪了三日,我心想自己是喜欢她的吧...当日二姐对我说的话,我发现自己是如此的轻率......。”落寞的音调久久不得释怀。香玲纠起眉毛:
      “你......是为了报恩吗?”她稍停顿,像是在思量后话。随后她十指相击:
      “怪不得你与三小姐没有圆房,她要假借肚子!”柳千枝一愣,马上挥手。春月严厉的呵斥:“香玲!”
      此时一个人影抱头鼠窜,当她听见柳千枝说着根本不爱她时,突然什么都说了通了,心虚的逃开了,她不想再听下去,原来一切都是空想。她不敢引起动静,颓败的退离现场,拉开竹编矮门,身后的女声响起:
      “姑娘,你找谁啊。”春晓脸色苍白的扭过头:“我...我迷路了...”农妇奇怪的盯着她的脸,关切的问:
      “姑娘,你脸色不怎么好,进来喝点热茶吧!”春晓惊慌的一时结巴,我了半天,她一步一个后退,最后逃也似的离开了,农妇叫了半天也不见远去的人回头。
      柳千枝听见门外的喊声,走了出去隔着篱笆询问:“大娘你喊谁呢?”农妇略微凝重的回答:
      “一个姑娘好像迷路了,说来奇怪,我未指路她便没命的跑,她脸色看起来挺难看的,希望她半路别晕了。”柳千枝狐疑的注视前路,发现农妇口中的姑娘早没了影。
      农妇不一会展颜,原来她看见春月走了出来,娇滴滴的美人胚子:
      “春小姐,要不要老妇给你添点热茶啊。”春月报以笑容:
      “大娘,您忙您的我们不渴。对了,刚才是......?”农妇掩嘴,这姑娘又美又懂事,说不定和这位柳公子是一对,急忙说:
      “哎呀,别跟我客气。柳公子快进屋与春小姐聊聊,大娘炒点青菜,不嫌弃一会吃...哎,一时口快,小姐吃不惯粗人的东西,我多嘴了,嘿嘿。”春月展颜,握着农妇的手:
      “大娘哪的话,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我并不挑剔。”农妇憨憨一笑,想不到城里的小姐彬彬有礼,不嫌弃农家的粗粮。
      其实啊,物已类聚,人以群分,春月从小就是个温文尔雅的性子。
      柳千枝颔首,俩人回了屋。香玲一边给自己倒了茶一饮而尽一边招呼他们坐下继续前者的话题。春月心中忧喜参半,迫不及待的说出自己分析的事:
      “虽然你待春晓为恩人,渐渐你也有所回应春晓了吧。否则你怎会同意私奔,忽略那些后顾之忧带着春晓离开,你骗不了我的眼睛,你是存有私心!”柳千枝眼睛一亮,适才的忧伤是前话,而后话才要真正意义上的开始。
      “正如二姐的话所说,春晓为我做的太多太多。反观,她的无私是因为爱我才会留下我。放下沉重的包袱,我感觉自己被人宠爱着,说起来,我比春晓的年龄大,此番论述倒像是我在撒娇。呵呵,可能我在不自觉的享受她的包容和爱吧。”香玲托腮,嘴里喃喃:“爱...爱...。”眸光朝自家的小姐瞥去,这就是所谓的日久生情,不过小姐爱的比较无力呢,虽然那个男人同住屋檐下,不得不避嫌呐。好在柳千枝的话提醒了她:
      “三姑爷,我与金梅提了明日子时带三小姐去后院,到时你与马夫静候在门外,包袱什么的可得整理好,莫要忘记了拿,出了城门别回头。小姐已经买通守夜的兵卒,保管你们走得安全。”
      柳千枝旋即跪在地上:“我不知该怎么谢好,受千枝三拜。”额头“咚咚”磕着地,春月与香玲即刻扶起他,自家人,莫谈客气。

      好似老天开了个玩笑,春晓犹如从天界掉入地府,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回到城镇,错过了柳千枝今生今世的告白。沮丧中带着震惊与绝望。她做了那么多,求的是什么,自己像个傻瓜一样围着他转,换来的又是什么?跪祠堂、挨家法、遭嫌弃,种种的不平等她忍气吞声,自嘲的苦笑,爹爹的打犹在记忆里浮出,那会她为何要顶撞爹爹,认个错是不是可以得到谅解?
      疯子似的跑回了春府,一路上撞到路人,怒骂中她不闻不问,她想回家,她好恨,她恨柳千枝的欺骗,她更恨自己像个跳梁小丑,躲起来就没有人知道了,所以她“一定”要回家,一定。
      在下人的惊呼中,她穿过石廊,狼狈万状的寻找着春老爷的影子,扯着路经的下人迫胁,最后在前厅找到了人,跨进去,众人显然被她的气势慑伏。
      春老爷竖起眉宇:“你——。”怎么出来的,见春晓一股脑的跪在地上,大理石的闷哼叫人不由得弹起眼皮,那有多疼呐。
      跪在地上的春晓挺直腰杆平视高堂,但一句话也不肯说,就这么面无表情的跪着。春老爷眯起眸子,顿了顿出口:
      “谁放你出来的,我就不问了,既然你有悔过之心,我只能说太晚了,你跪下去也是无用。”春晓没有接话,直愣愣的僵着原处。春老爷端祥着她的面无起色,起初看不出究竟,心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后来也就释怀了,既然她要跪,就任她跪吧。
      日落于黄昏转为黑蓝色的天际。堂中的花灯被下人点上蜡烛,用撑杆吊挂在木梁上的弯钩中,骤然一片亮了起来。一名侍女在春晓耳边传话:
      “三小姐,老夫人让您回膳堂完膳。”语落,侍女小心的搀扶起春晓,乖乖任由她扶着进了膳堂,此间也不挣扎。
      堂中春老爷举目视月,春夫人一副焦急样。当春晓痞腿跨进门槛,春月与崔煊皆是一滞。春夫人连呼:“开饭,开饭。”
      春月盯着春晓,而她始终低头嚼饭,眼中好像无动于衷。遂夹了块红烧肉放进春晓的碗里,哪知春晓直接把肉夹出来扔在地上,春老爷怒言:“不像话!”春夫人拍拍春老爷的背脊安抚,执筷子夹了块鱼肚肉放进春晓的碗里,春晓默默的夹起肉在嘴里细嚼慢咽,倒也相安无事。
      春月不知何时惹了春晓,只好吃着自己碗里的,余光偷瞄着春晓的反应,待逮着时机问话。
      “我吃饱了。”春晓放下筷子,细若蚊声的说道。春月趁此环上她的肩:
      “怎么不吃点。”春晓耸肩挣脱她的束缚,眼中透露出厌烦的情绪,起身将要离开,春月又迎了上去,背着身赶忙把一张纸条塞进她手里。
      “近来我没来去你,所以闹变扭了,是不是?春晓...莫气...。”春月耐着性子握住那只塞上纸条的手。她知道春晓正在反抗,而纸条随时随地会暴露明晚的事。春月使出吃奶的力气,推着她边扭头道:
      “春晓害羞了,我们到外面去。”春晓推不过她,不情愿的跨出门槛。直到春月放松警惕,春晓重重的推了把她,头也不回的离开,春月怔忡,这还是第一次见春晓反抗她,仿似当成了仇人一般。
      春夏回屋卷开纸条,上面写着:更夫一打,子夜后院等候。春晓恨恨得撕碎任它落在地上,随后合衣趟在床上。
      晨日,春晓醒来便过来问金梅的去处,一名下人回报,昨日她被管家刑了家法正趟在床上不起。春晓忧心忡忡,不像昨日一般的木讷。踏进下人房,里面的人一个不剩,唯独金梅趴在床上,闭着眼眉头不展。
      春晓坐在榻边抚摸着头发:“金梅,你受苦了。”金梅昨日被仗打二十板,屁股遍体鳞伤,疼得一夜无眠,浅眠的她此时感到一只温柔的手在抚顺她的头发。
      睁开眼她看见小姐泫然欲泣的样子,顿时胸口升起一股酸楚:
      “小姐......。”暗哑的嗓音在昨日的痛呼中喊破,扯着生疼,可不说话瞅着小姐,心中更疼。
      “如果我不偷跑,你就不会遭罪!全怪我!全怪我!”金梅揉着春晓的手背,眼眶一阵红:
      “小姐,金梅是您的人,为您受罪不算什么,别哭,你一哭我也想哭了......”主仆俩带着哭腔怪罪自己的不是。似乎心连着心,谁都不委屈谁。金梅眼角沾着泪珠,噙出一抹浅笑:
      “今夜子时,小姐要一个人去后院,到时会有人接应出城。金梅落了一身病痛无法跟随小姐,小姐要好生照顾自己。”金梅明显感到春晓一颤,以为春晓是念得主仆之情对她不舍,忙安抚道:
      “放心,其实我骗小姐的,过一日我便与你会合。小姐的不舍金梅了然,金梅此生伺候您一辈子。”调皮的眨眨眼,金梅想起香玲的誓言,她的一生何尝不是为一个人而活。春晓,她青梅竹马的主子,她一生伺候的人,金梅无福,说谎骗您是希望您幸福,她留着一口气为小姐收场,她可是铁了心的......春晓忧伤的眸子划过她的脸,金梅咬住自己摇摆不定的心。
      “别说了,好好休息。”春晓站起身。想必这是最后次目送小姐了吧,金梅执着的仰起下巴,看着自家小姐抖落布帘,阻隔了她的视线。

      夜幕降临,春晓躲在屋中行完晚膳,原因是不想见到春月。走不走她早已打定了主意。费神的趟在芙蓉椅上,春晓不禁叹息自己的愚蠢。别人是为了报恩才对她好的,而她误以为是爱...真是可笑,比看大戏还要精彩。确确实实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嘴角怎么也扯不出最佳弧度。她摇头如鼓,伤神的凝望美人瓶。幽幽的亮光中,她闭上眼安稳的睡了。
      更夫敲响一记锣,春晓猛然惊醒,随着响板“哒哒”两声。春晓静下心,扫着四周,蛙鸣与虫鸣在周围合奏。春晓耐着性子等着一更敲完,寂寥的干坐在屋中。
      过了半柱香,春晓偷偷打开门来到马厩。此时里边有两匹马站立着一动不动。春晓轻手轻脚的抬起木栓,耳朵贴进门,真真切切的听见门外有匹马,一下无一下的打了个响鼻。春晓蹑手蹑脚的走出马厩倏然出现在巡夜的家丁面前。
      “三小姐,大半夜还不睡啊?”春晓疑神疑鬼的凑到他的耳边:
      “我听见后院有些动静,我怀疑小毛贼偷进我们府里,一时害怕没敢进去探察。”巡夜的家丁一惊,捏紧手中的纸灯,另一手拔出腰际的长刀:
      “我去瞧瞧,三小姐你别乱跑。”春晓白着一张脸乖巧的点头。那名家丁举着纸灯在前方探路,眼神早已换上了机警与敏锐。
      觉察马厩旁的门栓没了,他啐了一口:“他妈的,真进了毛贼了!”说完卯足劲拉开门,门外的马夫手一抖差点挥着鞭子落跑。
      家丁猜测马车停在这的企图,遂上前喝道:“你们把车停在这做什?不知这里是春府的后院么。”马夫堆起笑:
      “你说啥?大声点!”家丁又啐了一口:“我说,大爷你是不是停错地了,这是春府的后院!”马夫装傻充愣:
      “原来是春府后院啊!坏了!我肯定把话听错了!谢小哥提醒!”刚要挥动马鞭,家丁挥着银光喊:
      “你说的哪家的公子!”马夫啊了半天,回道:“你问我家公子啊,塘西口院呐!”家丁嘿嘿一笑,那不是一处花院么,原来是叫仆人接他家公子回去,想不到跑错了门,看来那公子还能在院里玩些时候。
      “走吧,走吧!”家丁换上笑容目送着马车,之后关上门落栓。春晓从暗处蹦了出来,家丁吓得落了手中的武器,大叫:
      “三姑娘,你、你吓死我了!”说完赶紧从地上拾起长刀,脸上罩着青色。春晓压低嗓子又说:
      “我蹲在原地黑乎乎的,总觉得有什么人闯入,你再去瞧瞧!”家丁吞着口水,点点头,暗叹今晚上别真出了毛贼咯。
      纸灯渐行渐远,春晓嘘口气靠在木门上。后悔么?她不知,心中几乎填满的虚无,暗暗在星空下默念:

      千枝...今次放手,我春晓再也不想见到你这薄情寡义之人......

      城内有一辆马车在巷子里七拐八拐。马夫撩开幕帘:
      “公子,我们现在去哪?”黑暗中,一双白净的双手覆在脸上,疲累的搓了搓:
      “去城外。”马夫放下幕帘,里面又恢复了静悄悄的黑暗。
      “春晓...你为何不跟我走?”柳千枝扣着底座的凉席,言语中有着无人能读懂的惆怅,然,两行清泪无声的滴落在黑夜里.....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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