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倌夫》圣罗雅

16、先甜

　　挺着“肚子”的春晓着实像个大腹便便、身怀六甲的少妇，支着腰，悠闲“阔”步的走在青石路上。眉眼弯弯，金梅一瞅便知小姐心情甚好。这阳光灿烂，宛如绽放已凋谢的娇艳春桃，一笑一颦皆为之倾倒。
　　自觉今日神清气爽，吐故纳新。炎炎六月怎会影响得了春晓的心境。假如能咬上一口通透多汁的荔枝，则糖舌蜜口美哉矣，即是立在卖荔枝的扁担前一日也欲罢不能，两眼放着金光，顿时双脚犹如生根。小贩喊得响亮，春晓抿唇舔舐，喜悦感无形在胸口膨胀。
　　转思这良药苦口颇为涩舌，配点甜嘴儿，由赞。遂找了借口买了半斤荔枝，解馋解苦。金梅挑眉，视线落在春晓嚅动的小嘴，那才是正解。
　　撑足了斤两，春晓迫不及待的丢下几颗碎银，跟着俩人的身影被过往行人遮叠。步伐渐快，直到黑匾绿字跃进眼帘。四脚双双迈了进去。好似隔离街市的喧嚣，宁静而又深沉。
　　偌大的草堂，人影稀疏，一名药童垫足于板凳上，摞起袖口，卖力的握着药碾子柄来回在长月形的凹盘中磨药。走近，细细的“喀哧”声诱导着主仆二人嗅着鼻间飘来的草药香，不同于堂中浮游的一色中药味，叫不上名却混为一体。稍显浓重，但非窒息。
　　药掌柜拨开布帘，身后仿佛粘着浓郁药材香，还未站定，已然闻到。两撇八字胡见客人上门，立马尾梢扯向两旁，眼角绷出数条纹路。春晓只觉他的笑容和蔼，并没染上势利，惺惺作态的神情。
　　启口刚要道之，余光中，轻纱隆袖擦肩而过，亦半个脚的距离方在黄莺出谷的嗓音中醒悟。倏然两道女声同时响起：
　　“老板，麻烦您给我配几副药...。”药掌柜眨巴着眼，两个挺漂亮的姑娘一块儿开了口，眼拙，另一个该称夫人了...到底先做谁的生意好呢？先来者先得，扁下唇，思忖一大早就面临一个选择性的难题。凡是求个公平，这不，济世救人的药掌柜把自己给难倒了。一旁的药童拿眼斜着药掌柜，暗道：师傅您老慢慢钻牛角尖吧！手下发出欢快的碾磨声。
　　春晓拉长着脸，明明是她先到，突然闯出个身着洋服的程咬金，奇怪她的发音与她如出一辙，顺溜且非怪异。仔细端详她的五官，精致光艳。头上罩着白帽衔接着荷叶边的曲线隐隐探出微卷的刘海，月眉下黑漆点眸，秀鼻挺立，绛唇映日，配合着红润透亮肌肤。不由赞叹此人绝对是美人。可印象中的异人多数为金发碧眼，这黑发黑瞳反而引得春晓胃里泛酸，吃味的向后倾身，睨着及地的蓬松裙摆幸灾乐祸。鄙夷她乃树大招风，多金不怕栽。没几天便是又搓又洗，褪色绊脚，走路没跌个狗吃屎算她走运。
　　“呃...这位姑娘我看你挺急。夫人，您稍等片刻，等她配完了药马上轮到您，行否？”药掌柜抖着八字胡，和气的蘸着墨准备提笔。春晓眼一横，肚儿一挺：
　　“你怎知我不急？凭什么我要让她？”一连两句问话，气焰高涨。春晓莫名为何要针对毫不相识的人，仅仅是一张脸皮生的比她风韵？！金梅跳出来帮着自家小姐辩驳：
　　“就是，凭什么让我家小姐排在后头。分明我们进来的早。”药掌柜战战兢兢的点头，但是......静默间突然有人惊叫：
　　“小姐，您、您别吓小楚啊，哪、哪不舒服？”一个矮小的姑娘穿着比她小姐还要精简的洋服托着主子的忖部，戏剧性的转变叫人讶异得措手不及。煞如白纸的肌肤与一身白色装束色同实异，悚意二字猛地钻进春晓的小脑瓜里。一惊一乍，无非是脚步轻移，举手掩口故作镇定：
　　“我看我们咋么地...恩？...”未等春晓说完，金梅神经质的颔首。俩人皆鸡毛蒜皮掉了一地，害人不浅的勾当，她们做不来，只当吃点亏做回好人。再议她家柳千枝才不是娇生惯养的姑娘。遂清清喉咙道：
　　“我们也是明事理的人，呐，我今天退一步请这姑娘先看。”春晓说得深明大义，底气略虚。药掌柜闻言利索，凑到另一边扶着病怏怏的姑娘进了内堂。
　　春晓寻了个位置抚裙坐下，不久里面出来一名端茶药童。春晓报以笑容，啜了一口递来的热茶稳稳心神。望闻问切因病的程度有所长短，担心府中的柳千枝，忙开口：
　　“等等，除了药掌柜这还有抓药的师傅吗？”药童扭头回答：
　　“不巧，店里尚有一名外出采药的郎中，未到巳时，下不了山。小姐若急，我可帮你催催师傅。”春晓摇头，她不愿再目睹谁又晕倒在跟前，估摸离开草堂另寻他处的可能性大大提升：
　　“不了，谢过小师傅的心意，莫打搅药掌柜救人，你就说我先走了。”春晓恰好前脚起身，药掌柜后脚从内堂跨了出来，迎面客客气气道：
　　“夫人久等了，来，告诉我你想配何药？”春晓犹豫，这么快？半信半疑的目光移向布料相隔的内堂，恍如透过它能瞧出个究竟来。
　　半扶半倚的洋服姑娘缓缓撩开布料，观脸色大有成效，两抹红代替了适才的苍白。药掌柜勒令一旁磨完药的药童抓几幅中药和药丸给任小姐带回去。春晓猜疑，足足盯着那名依偎在她人身上的任小姐奇迹般的“复活”而咂舌，缩着脖子，春晓压低嗓门：
　　“药掌柜有一手啊，短短时间就把人给治好咯，您给她吃了什么药？”八字胡一扯，药掌柜神秘兮兮的趴着桌案：
　　“嘿嘿......商业机密，祖传秘方。要想知道，等您得了和她一样的病！”金梅怒闻，柳眉一竖：
　　“怎么说话呢！竟然咒我们家小姐患病，我金梅第一个不饶你！”手插腰间，挺起胸膛。
　　“哟、哟、对不住，我口不择言。”药掌柜作势掌嘴，春晓逗得扑哧一笑：
　　“药掌柜是妙手回春，我若借使成了那样子，药掌柜必然救得了我。既然是祖传秘方，可否卖点那药有备家中所需。”药掌柜抖着胡梢，挥动手腕：
　　“夫人您岂止是折我寿辰拆我医德的牌匾啊。药的功效取决于一个医者对每个药材的认知，它并非是补品，对症下药则为良药，乱食者，即刻成为毒药。万万不能乱试。”春晓冷不丁颤动背脊：
　　“高，药掌柜的见地是一针见血呐！我想要点止泻药和退热药。您担待着帮我配好的药材，别省银子啊。”春晓调皮的捶着桌案，心情愉悦。药掌柜转身熟练的用纸托着从木屉箱里拿出几味药材，分量准、足，活像个秤杆子。
　　本应携着两三只药包、荔枝直接回府，半路上，金梅“啊”的一声，唤醒春晓几欲忘记的亲娘令！垂头丧气不免眯起眼睛射向金梅的后脑——多事。

　　RP爆发下，俺分了下章哟...呼呼...下面一章等明天就能看见了喔，俺顺便休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