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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转行 ...

  •   谁都无可惘闻堂内怒气横生的春老爷,周身好似形成一股气场告诫他人严禁踏入。就连春夫人这等贤惠内人做刚做柔,中间的方桌仍旧拍得“四脚”颤悠,如是一名大侠,怕是当场演绎砍柴、喔,不,是废桌的内力.....
      “哪个丫鬟泡的茶,难喝死了!”气冲牛斗的泼了一地,刺耳的破碎声委实像春老爷“狮子”吼,下人抖三抖。一名头盘着两个包的丫头唯唯诺诺的收拾残存的碎片,嚅动颤栗的唇:
      “老、、老爷、、我给您再换、、换盏茶...。”
      “喝喝喝,老爷我喝饱了!竟然拿次货充数,我们春家是没钱还是吝啬?我、我——让你喝个够!”春老爷低头张望,见桌上另一盏茶,未动搁着冒烟。一把抢过,粗鲁的扣着丫鬟的下巴灌了下去。
      可怜的丫鬟被滚烫的茶水呛得喉口焦灼,溢满领子的湿印远不及她汗洽股栗的身形,犹似急风中的残叶。嘴里呜呜啊啊,只能发成破嗓的单音,一波轮着一波的烫水,反复被推入锅子里煎炒,陷于水深火热。躲在暗角的下人们畏畏缩缩盯着足尖,没人敢上前救下落难的“同僚”,狠心转过头,无言的用意念“传送”:再忍忍,杯子快见底了...。
      春夫人看情况屁股是坐不住了,瞧那嘶声力竭不成调儿的呼喊,泪水糊满了巴掌大的小脸,好歹丫鬟也是人养的,他们此般对待,上天有好生之德,必定降下灾难。猛得上前挥去春老爷手中的杯子制止一场暴行:
      “你乱咬人有个分寸,瞧你把娇滴滴的姑娘弄成什么样了!”春夫人小心的用丝巾轻擦丫鬟下颚的水渍。那为名翠儿的丫鬟泪掉得更凶了,唇与下巴又红又肿直到颈部,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她倚靠在春夫人的怀里,吃力的摇着头,痴肥的嘴唇一张一合宛若有重要的事向春夫人坦言。春夫人难免感到眼眶潮湿,任由相公的发泄让她心楚难安。可怜的眸子递给翠儿,哀叹女娃的嗓子要养上两天了。
      翠儿惶恐,赶紧挣出春夫人的怀抱三跪九叩,即使错不在她,罚也罚了,她不希望因小失大,被春府以受伤的名义送点银两打发。她上有老下有小,家里等着开灶,没了她,他们全家都得在大街上挨饿。她痛哭流涕,额头磕出道道血痕就为了每月的几个铜板咬紧牙关,打落的牙齿惟有往肚子里吞。作为下人,她遵行自己的命运,主人要她往东她不可往西。
      春夫人心里倍儿难受,逼人于绝路她妇道人家心软,她懂得翠儿眼里的绝望和希翼的指望。招人把翠儿架了出去,临走前春夫人软软的说道:
      “你放心的乖乖养病,这春府有我春夫人一天,少不了翠儿的伺候。”翠儿感激涕零,连连要向春夫人福身,两腿哆嗦着软趴趴,说是施礼倒像是蹲了两蹲,两手臂在他人的肩上撑着。最后撇了眼春老爷,翠儿自始至终施礼退堂,未有夹杂一丝怨恨,心中充斥着喜悦感,往后的着落是一辈子待在春府,服侍老爷夫人小姐姑爷。
      “爹,您气消了琢磨着给个定夺,柳千枝按在那一处并不是长计,瓷坊里人多嘴杂,不买账的师傅大有人在,竟是些长舌妄断东家看人的眼光。钱禄是个缺德的主,坏脑筋动到咱们的新货,摆明了投机取巧,抢春家的生意。”崔煊由方才冷着一张脸,甚是对刚才的施暴镜头无动于衷。
      三姑爷大名一提,春老爷立即跳起来,谴责柳千枝的总总不是,别人一瞄便偷画了去。钱家无良没品,照葫芦画瓢,居然上架打出个买一送一的优惠政策,即刻【玉春馆】少了大半买家,这笔帐算他记下了,咬牙切齿的握拳:
      “由于问题的源头出在柳千枝,简单的画风任谁画不出?就连三岁的娃也会用笔点出两字眼睛一只鼻子和嘴巴。得,来人把柳千枝给我叫来。”门外应声消失。
      巧在春老爷正气头上,柳千枝画人的功夫可是看惯了花街美人的一举一动记在脑中描绘,颇具灵气;则画惯花卉山水的师傅笔触较硬,营造恢宏大气;亦,摆摊绘制肖像的画师奉行静物的描摹。大相径庭的技法却被混为一谈,春老爷宛如一道圣旨,顷刻间判定柳千枝不如他人。

      内院里雀鸟枝附影从,透过柳暗花遮的雕栏窗棂,两颗头凑成一块,足足盯着瓶颈上簇拥的小花,层层叠叠,沾有水露衬得无名小花滋润娇艳。乍一看去犹如美人戴了顶花帽,灼灼其华。似街上黄毛蓝眼的异人,华服贴身,缀着可爱蝴蝶结与珍珠的蓬松裙摆,双肩拢成一个圆泡,腰如杨柳般盈盈不堪一握。走在大街上,支一把花边雪伞,优雅的走姿嘚嘚作响,春晓骇怪她们穿的是木鞋么?或者异人时兴的装扮在镂菱风靡一时,黑眼镜黄皮肤的贵妇纷纷效仿。有道是镂菱皇帝开港迎外国通商,兴隆我朝。洋装洋物比比皆是。
      春晓与柳千枝四目相对,欣然男女干活搭配不累。水是柳千枝盛了半瓶子,花是春晓在自家的花圃里采的,企图想把那颗桃枝拔出来,斟酌瓷瓶托不住它的重量,遂犹豫放弃。鼻尖闻着芳香,俩人凝视的眼波绞缠于空中,就差那么一丁点,不合适宜的敲门声分开吹拂在脸上的热气。春晓拨了拨眉前的刘海,起身开门。
      金梅与府里的另个丫鬟立在门前,神色凝重。那丫鬟只说了爹要见千枝,其他一概不论。春晓心口跳得快,不放心相公,启口问:
      “爹这老就爱吓唬人,常常招人聊磕,我和你一块儿去瞧瞧爹又在耍什么伎俩。”柳千枝轻笑,这姑娘怎离不开身呢。
      随了她的意。他们沿路跟着跨进正堂。春晓掠过众人的表情,忐忑不安昭然于心。春老爷开口便是:
      “我是让你叫柳千枝,没要你把三姑娘也唤来,耳朵长脓了么!”火药味十足,领路的丫鬟跪在堂中不敢则声。
      “爹,你老是找千枝,也不关心下女儿,偏心!”春晓嘟唇,壮胆朝春老爷撒娇。柳千枝躬身施礼,俨然感受到堂内紧张而压抑的氛围。
      “没你的事少掺和。回屋里去,我有话跟千枝说。”春老爷耐着性子。
      “有什么话不能当着面说?爹,你糊涂了你,我跟您姓,自家人,非外人道也。”春老爷磨牙,平时看不出她牙尖嘴利,护起短来到有点他那味儿,横竖女子应当相夫教子,男人事女人别多管。使个眼色,春夫人翻翻眼皮,一连惊叫:
      “我的姑奶奶哟,给你备的衣裳怎不穿呐?肚子甭管是大是小,掐到孩子可不好。”春晓一听孩子,背脊虚汗连连。娘亲一起身,她旋即向后退了一步。
      “娘,肚子还小,还小...。”春晓嗫嚅着轻如细蚊。
      “这里你爹招呼着,跟娘回屋换衣裳。”春夫人又踏前一步,春晓汗毛直竖,躲到柳千枝的背后:
      “相公,娘子我自身难保,先走一步!爹那脸像钉铁板似的,非好即坏,你定要挺住啊。”说完,拔腿跑人,省的春夫人捉着她的小辫子一看究竟,到时入馅,谁都吃不了好果子。
      “跑啥,你个死丫头怀孕乱跑,你想我孙子没命啊!”春夫人已然追了过去。柳千枝暗求老天别让丈母娘给逮着。
      常言道小人与女人难养也。方才的妇人是这一窝家的第二核心人物,她们偏闹个叽叽喳喳,男人共商大事女人插嘴既是丧德,他是一家之主说一不二,将大男子主义发挥到极致。
      “千枝,你明儿个不用去瓷坊了。”硬生生的打断柳千枝的思绪,数个问号从头顶冒了出来。
      “爹?难道是孩儿犯错了么?”柳千枝不明白自己的过错,怯生生询问。春老爷眉宇打结,嘿,天下没有不透的墙,如果连风声都无从掌握,岂是孤陋寡闻来形容,他一副呆滞模样更像是无知,罢了、罢了,春老爷简略的叙述:
      “新货出了点篓子,毕竟你画的太过简单,给别人剽窃了去大肆低价脱手。造成我们【玉春观】在名誉和利益上的受损。我不想追究谁的不是,反正楼里不卖外面买的便宜货。你先调往账房,和着你大姐夫学学。”语毕,柳千枝面如菜色,千算万算要他算账,还得算的准算的对,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何况今非昔比,春家做的是大生意,进出万把金银,交给他,未一天就要破财消灾咯。
      “爹,我,我不擅长算珠.....。”柳千枝坦诚相告。
      “你看看,崔煊,文人顶个屁用,这不会,那不会,空有墨汁,纸上谈兵头头是道。实践方能瞧出一个人的用处和本质。不会就细心求教,站在这里的不是木头人。要想荷包变得鼓鼓的,得想着法子从别人的口袋里攒取。镂菱重文轻武,则士、农、工、商,商字排尾,摆明看不起商人,啐,国库存着的大把银款,我们商人交的最多,贡献最大,朝纲法纪何时站在我们商人这边。”一串连珠带炮的驳斥为商者平反。柳千枝认为事分好坏,国有国法,此番话从商人的角度来看,他们形似受了委屈,但往往质的背面靠钱来疏通关系或者光有财气未有助国增砖添瓦,思想局限于你是地主,搜刮民脂民膏,兼自己被国家压榨,国以民为本,没有人民哪来的国家开垦富强,反思恶果循环,造成谁都是弱者的想法。柳千枝不发一语,智守中立。
      春老爷决定的事不容更改,胡子一颤,眼一瞪,到嘴边的话全数咽进肚子里。本欲与愚公约好教他做瓷的其他手艺,怕是泡汤了。
      不知何时,崔煊来到他的身边:“你随我去账房。”大姐夫做事认真,上头发了施令,他立马实行。乖乖尾随其后,除了哀悼自己的不幸,柳千枝稍许顾忌春老爷往后的日子频繁气血翻涌、内火旺盛...

      回到内院,春晓紧张兮兮的迎向柳千枝。灰鼻子耷脸知道相公受了委屈。讨好的抚顺柳千枝的胸口:
      “爹爹老了,你就顺他的意,较真你得不偿失。”
      柳千枝后怕坦言:“我无法胜任账房的事,爹偏偏让我来做,怎么办?”搓着手,煞有毛躁,忧心忡忡。
      “你啊,慢慢学,大事有大姐夫挺在前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努力得为咱俩争一口气,莫让人看低咯。”春晓捶捶他的胸口,倒也精瘦结实。梨涡笑的更甚了。
      “恩,争一口气不能被人看扁了。”柳千枝给自己打气:“晚膳后我找姐夫研究账本!”
      “又、又又晚膳后?”春晓睁大铜锣眼,几乎扳着指头:
      “昨天...前天...大前天......哎......。”无来由的惆怅,春晓仰天长啸。柳千枝已得到莫大的鼓励,见不得他人在面前唉声叹气,诚恳的问道:
      “怎么了?郁郁寡欢,什么事难着我们娘子了?”笑的反义是哭,还不是因为他...
      “如何能怀上孩子啊......。”期望的眸子里泛着水光,她揉着肚子,尽量做的可怜相。
      “怀孕啊......呃......。”柳千枝突的怔忡,这事得缓缓,他不想因为欺骗而毁了春晓,她是那么的天真烂漫,喜欢和爱的横定好难,自始至终他记着雨中与春月的对话。他曾经想过喜欢是爱的过渡,为什么抱在怀中却是另一回事,踌躇的一拖再拖。
      春晓因他神色异常,思忖半天,莫非他不想和她做亲密的事吗?略带哭音的抱着柳千枝:
      “你不喜欢我了吗?”柳千枝疼惜的搂抱,他怎不喜欢她呢?她的一举一动感染着他,她在她心中有种特别的存在。
      “你绝不后悔么?我是个不净的人...”浑厚的嗓音传给人一种安心。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是我选的,怎会介意你的从前。”春晓垂下目帘,窗外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那好......。”
      “什么?”春晓狐疑。
      “没什么。”仓猝的否定,双臂环紧。
      春晓粲齿,以为柳千枝在害羞。夫妻之礼有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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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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