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风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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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醒来，席卷整个甘凉的暴风雨不出意料果然没有停下，甚至越来越大，不过往日相对干燥的空气变得湿润起来了，倒是有些舒服。
清晨起来裕尔掀开沙帐，赤脚下床走到床边，不知怎的最近他总是做着同一个梦。
梦中就像现在一样下着暴雨，不窜出来的一群黑人人，满眼的刀光剑影，不知是谁的血喷溅而出，将整个画面染得满目猩红。
“樾儿！逃——”
他分不清楚这仅仅是一个梦，还是自己遗失的记忆。
但是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却是如此鲜明，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不可以告诉别人。
裕尔套上衣服，准备下楼洗漱。
闵继依旧是全客栈起得最早的一个，今天下雨柳大爷的馄饨摊今天并不开门。
早上的早膳是闵继做的，本来早膳就吃的清淡，花费不了多长时间，等到裕尔下楼的时候，闵继早就做完饭开始练刀了。
“阿继哥，今天早上吃什么？”裕尔端着漱口水从里面走了出来。
“面，腌菜，包子。”闵继挥刀的手并不停，一边回答问题一边继续练刀。
“唉！有包子吗什么馅的。”
“板栗肉糜的，洗洗去叫他们吧，顺便去给‘暮冬’送点热水去，西域客人冒雨回来了，需要沐浴。”闵继不忘了吩咐裕尔办正事。
“嗯，知道了，我这就去。”
小孩说完话就跑远了。
其实他们客栈有个不大啊不小的热汤，裕尔与不知道是从哪引得水到这里的，不得不说温泉的存在让沐浴变得极为便捷。
可惜的是送到客房的水并不能从温泉里直接去，只能自己去烧水。作为一个客栈，春风楼的热水并不缺。
呼哧呼哧搞了两桶滚水，飞快的跑上楼，客栈里的人还没起也不怕撞上什么人。
帕斯舒尔和苏尔曼两个人也不知道是怎么赶回来的，两个人淋得像两只落汤鸡一样。
“客人水来了，赶快洗洗吧，小心伤风，我一会把饭给你们端上来，就不用你们受累了。”
帕斯舒尔谢过了裕尔，自己亲自接过水拿进去了。
裕尔走上三楼，本想叫醒叶先生和老板的，结果在叶晚秋门前敲了好一会的门也没人应，裕尔自己也不怎么干擅自进入先生的房间，只得先去叫醒迟暮。
轻手轻脚的走到迟暮的房间门口，结果就听到房间里传来底底的说话声。
“·······你忘了，当年宣政·····反叛，柳家·······”叶晚秋的声音出奇的从迟暮的房里穿了出来
裕尔虽然感到惊奇却并没有深究，抬手敲了敲门。
砰——砰——砰——
房里的交谈声瞬间停止，裕尔模模糊糊的并没有听清说的是什么。
“老板，先生，阿继哥让我叫你们，饭好了快来吃饭吧。”
小孩乖乖巧巧的叫着两个大家长去吃饭。
裕尔话音刚落就听见房间里回了话：
“知道了，马上就去了，你先下去吧。”
叶晚秋身着一身单衣，披着一件外衣就出来了。
“唉，那我走了。”裕尔完成任务就下去了。
与楼上众人依旧沉浸在梦想的余韵里一片寂静不同，楼下可谓是热闹极了。
青墨和赵磊早就下来正在吃饭，程煜拿着一个天青色的茶盏喝着茶，脸上还有些许的萎靡，一看就是没有睡醒。
“程公子一早上就喝这么浓的茶，会得胃疾的。”裕尔偏见茶盏里的颜色，禁不住去劝告。
“没事，我不经常这样喝，今天要去述职难免事多，喝点浓茶可以醒醒神。”
程煜挥挥手不甚在意的回答，脸上的颓靡之色肉眼可见，看样子那些事情大概并不是他想做的。
“这么忙呀，那你怎么还不吃饭呀。”裕尔已经迫不及待的走向饭桌了。
“嗯，喝完茶我就去吃，唉我想吃鸡蛋羹，现在还可以做吗。”
程煜放下手中的茶盏，向裕尔询问，程煜一大早起来没什么胃口，喝完茶之后感觉自己更没什么胃口了。
不知怎的就是想吃点滑嫩水润的炖蛋，不过看早餐已经做好了，挺不好意思的询问。
“你想吃炖蛋啊，可以呀，简单的很，我去跟阿继哥说一下正好多做几份，不碍事的。”
裕尔拉开凳子就向后厨走去，根本没有看见后面的程煜挽留的双手。
程煜无奈的看着小孩跑远了，青墨捂着嘴偷偷的笑。
“公子，小鱼饵怪好玩的，这家客栈可比府里住着舒服多了。”
“嗯。”赵磊也出声应和。
“确实这里的有趣极了，虽然地方没有国公府大，但是五脏俱全住着也很舒心，饭也是好吃的紧。吃完之后找个书局帮我买点书回来，顺便去跟石头看看有没有可以用的药材。驿站的东西想个办法拿回来，别放到钟淼那里，他那里可不算安全，不出意外咱以后在凉州就会住在这里了。”
大厅里也没有别人，程煜也不避讳，直接将想法全部告诉青墨石头两人了。
“可以吗，这里虽然不好找，布置也很精巧，但还是属于正常客店的吧。”青墨很是疑惑，仅仅只待了一晚除了和裕尔接触的时间长点之外，和其他人没有直接接触，一时间无法分辨。
“很安全，除了账房先生都是高手。”
赵磊昨天遇见裕尔的时候就知道，这家客栈不是普通的地方，毕竟没有一家普通的客栈跑堂的活计都是身负上乘武功的一流高手。
裕尔年纪不大已经是一流高手中的翘楚了，怎么想知道客栈不简单，等到了客栈赵磊的猜测全都实现了。
账房先生没有武功，气度却是常人不可及。侍女也不是一般人，功力深厚连自己都没办法看出深浅，轻功更是出色。至于其他人，赵磊不知道如何评价，老板深不可测，而厨子让自己想起一个人，一个搅起江湖腥风血雨的人。
不过听风楼里的内线传回来的消息说，那个人早些年就被他自己的师兄暗算至死了，连他当年那支握刀的手被自己的未婚妻亲手伤了，即使侥幸未死也废了。
如果真是那人，看情况可不像是握不住刀的样子。
这家客栈着实不简单，他家公子和青墨住在这里，至少他死了也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危。
“哗，这我到没有看出来，不过这摆设布置，这间小楼的结构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做的出来的。”
程煜听到赵磊的话还是有些惊讶的，他见识过裕尔的轻功知道裕尔身手很好，但是没有想到全客栈都是卧虎藏龙之辈，不过细想一下也不出所料。
“不过那个账房先生看样子可不简单，不过这样正好，更加安全了。”程煜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回了两人的话。
话音刚落，叶晚秋和迟暮相继从楼上下来了。
“叶先生，迟老板，早上好。”程煜客气的向两人见礼。
\"程公子也早。“
“早”
三人寒暄一会，便各自入席了。
青墨和赵磊也已经吃完了饭，向两人问候之后就结伴离去，去准备一应物件了。
一时间大厅里就只剩迟暮三个人了，三人相对无言，换成旁人早就感到尴尬不适了。
可是叶晚秋他们可都不是一般人，一个比一个坐的坐得住，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自在。
外面的雨声不停，风更是格外的大，客栈的大多门窗都没有开启，却也有几扇透气的窗户一直没关。
忽的一阵冷风袭来，正正好好全吹到叶晚秋那里去了，本就体弱的叶晚秋被冷风一激顿时打了一个寒颤。
叶晚秋正想着起身去关一下窗户，就见迟暮随手一挥。
砰——
一声闷响，窗户应声关上了。
还未等叶晚秋反应过来，一件厚实的外袍迎面而来，将叶晚秋从头到尾罩得严严实实。
“病猫一个，还不裹得严实点，学人家名人雅士穿的飘逸好看，也要有像我一样的资本。”
迟暮也是个能人，明明是关心的话结果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是让人十分气愤。更别说叶晚秋了，他本身就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瞬间就暴跳如雷了。
“是呀，您的资本可不是我等可以比较的，你那可是‘拳上能站人，肩上能跑马’，健壮的像熊一样，呵呵。”
实话说这真的是诽谤，迟暮虽然健硕但却不是那种肌肉虬结的样子，应该说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修长健硕，真真切切蜂腰猿臂、俊美无俦。
叶晚秋嘴上不饶人，却也不妨碍他扯着迟暮的外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两人整天的斗嘴，客栈众人早见怪不怪了，可程煜确实第一次见，感觉分外惊奇。
两个人都是仪表堂堂气势不凡，结果却像两个稚童一样极其幼稚的吵嘴。
看的他是目瞪口呆，他家里人都是自持身份从没有见过像肆意吵嘴过，感觉甚是有趣。
看着两人唧唧咋咋的吵闹，甚至连睡觉打呼磨牙打把势都数落出来了，实在是憋不住了，一时不查竟然笑出来声来。
叶晚秋和迟暮两人听到笑声突然想起屋里面还有第三个人，这下子丢脸丢到外面去了。
就连程煜也是惊奇了一阵，要知道他的养气功夫可是很好的，好久没有这样失礼了，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该道歉。
迟暮坐在自己的专座上，顺势往后一倒，已在靠背上好不自在，仿佛刚刚格外幼稚的人不是自己。
叶晚秋整理了一下自己微微有些凌乱的衣摆，看看了看程煜开口道：
“让程公子见笑了，看公子钟灵毓秀仪表堂堂，不知道公子在哪高就。”
“惭愧，该是在下道歉才是，在下是盛京人士，原来只在府衙里做一小官，因行事过于孟浪得罪了上司，无法才依靠祖荫庇护来凉州谋生，在下才疏学浅，只得在休屠县衙做个主簿县丞。”
程煜说的甚是谦虚，一番话说下来是滴水不漏，虽然并没有将事情和盘托出，却也未曾欺瞒。
迟暮看着叶晚秋和程煜打机锋，低头抿茶，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老狐狸对小狐狸，这一场戏也是好看。
“程公子此言差矣，某观公子谈吐举止文雅规范，行事有度，可不像是什么平庸之人，何苦这样自贬。某在公子这个年龄，可没有这样的气度，每天就想着逗猫遛狗的，煞是招人烦，公子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七品县官可谓是年轻有为啊。“
叶晚秋毫不吝啬的对着程煜就是一阵夸赞，迟暮看着两人打机锋心想：文人果然都是脸皮厚的这种肉麻的夸赞张口就来。
程煜毕竟还年轻，即使才高八斗心思缜密，一时间也没法心安自得的说自己是年少有为。
“那里先生过誉了。”只能谦虚应和。
“哎呀，先生一大早就这么精神啊 ，看看您把人家问得委实窘迫，您有这力气还不如拉着老板去帮帮端饭，杵在这像两个石塑似的。”
洪小红正好下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数落叶晚秋和迟暮两尊大佛，顺便为程煜解了围。
叶晚秋看着洪小红一脸嫌弃，不过倒也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了。
迟暮也知道自家客栈的伙计大多脾气一个比一个差，就连看着好说话的裕尔也是个倔脾气，心气上来几匹马都拉不回来，虽然被怼了却也没接话。
洪小红拿着水壶，挨边将几人面前的茶盏给满上了，四个人喝着茶等着饭，多了一个洪小红之后气氛变得相对融洽起来。
“等急了吗，开饭了拉！”
裕尔从后面跑了出来，手上端着两个托盘，头上还顶着一个大的托盘，淋漓的热气从他身上冒出。
裕尔此时此刻整个人都充斥着一股鸡汤，葱油的香气。
洪小红和程煜见状赶紧上前帮忙，叶晚秋这个笨手笨脚的稍稍远离，以免碍事。
迟暮依旧像个大神似的，一动不动就等着吃了。
“老板，这是你要的葱油面，先生你吃鸡茸面放了参片枸杞可补了最近换季你多吃点，小红姐你的阳春面，程公子你要的炖蛋配上牛腩面正好吃上，您今天要去述职多吃点才有力气。”
裕尔一一将手中的面碗分给众人，这些人一个比一个挑嘴，五湖四海哪里都有真是难为闵继了，幸亏他手艺好否者这些饿死鬼能把桌子都掀翻了。
“小鱼饵，你偏心我也想吃蛋羹”
迟暮看着程煜面前白嫩嫩颤巍巍的滑嫩蛋羹，有些吃味，自家孩子竟然偏心外人。
“没，都有。我一趟拿不了，一会就给你们拿回来，蛋羹里面只有一点盐和高汤，要什么配料吗我一起拿来。”
裕尔手脚麻利的摆着各种配菜，一边收拾空的托盘，准备再去后厨将剩下的东西都端回来。
“哎哎，裕尔，姐姐我要一碟剁椒。”
“给我拿点酱油吧，我喜欢吃蛋羹配酱油。“
叶晚秋也跟风提要求。
“嗯，我就要个蛋羹，不需要别的配料，给我烫壶酒吧。“
迟暮这个大酒鬼，一大早就感觉自己肚子里的酒虫翻滚，就想来口酒。
“驳回，没酒喝面汤吧。”
裕尔也不听旁的要求了，拿着托盘就跑了。
迟暮没想到，自家老实孩子也开始怼自己了，心情感觉十分复杂，更何况还有叶晚秋洪小红这两个混世魔王在旁边看戏。
“哈哈，吃瘪了吧，面汤好原汤化原食多喝洗洗脑子，哈哈哈哈。”
叶晚秋边笑边捶桌子，笑的不能自已，洪小红和程煜矜持点一个掩面，一个低头，还算给迟暮留了点面子。
不一会裕尔和闵继相继而来，拿着剩余的饭菜 ，尤其是裕尔右手中端着的那个冒着热气的大海碗甚是惊人。
哐——的一声，迟暮看着眼前比自己的脸盘都大的海碗，眼皮嘴角禁不住一阵抽搐，虽然不是面汤那么凄惨，但是这么一大碗鸡汤也是够自己受的。
早饭众人都吃的很好，除了迟暮，在众人的逼迫下迟暮将那一大碗鸡汤喝了个一干二净。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迟暮感觉自己浑身燥热鼻血都要流下来了，也不知道闵继在里面放了多少补药。
吃罢饭迟暮和叶晚秋说是有事要去做结伴出门了，洪小红要去脂粉铺里取东西，顷刻间就没人了。
程煜本想自己一个人去县衙述职，结果刚刚踏出门就想起一个很大的问题，他不认路。
只得灰溜溜的回去，去客栈寻求帮助。
“公子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说要去县衙吗。”
裕尔碗筷还没收拾完就见到已经出去的程煜又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程煜有些不好意思，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说，虽然客栈生意萧条，但是也难以离人，本来今天客栈人手就不够，现在自己又怎么好意思烦劳裕尔。
“公子\"
程煜纠结的时间太长了，裕尔非常疑惑，忍不住出声询问。
程煜也顾不得纠结了。
“程某，不识路·····”
“唉，没事，今天看情况也没什么生意，我陪着您去吧，正好今天天气不好，我跟着还能帮您搭把手，程公子你等等我，我去跟阿继哥说一声。\"
裕尔拿着空碗托盘，跑到后厨交代清楚后就出来。
裕尔手里还有拿了两把乌布油伞，看着就比程煜手里的结实宽大。
裕尔将手中的伞递给程煜，自己走在前面给程煜引路，程煜紧跟其后。
两人的身影朝着县衙走去，愈行愈远，程煜不知道幸亏今天叫了裕尔随行，否者自己差点回不来。
作者有话说第8章 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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