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十、秀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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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本之事后，又经多方努力，提调尚宫终于松口，使得长今能赶在御膳竞赛前回到宫中。连生最是兴奋，对着最高尚宫又是撒娇又是献殷勤，一番软磨硬蹭，得以第一时间告假出宫，去多栽轩将这个好消息告知长今。见长今归来，大伙儿都挺高兴的。一向持重有礼的韩尚宫差点没喜极而泣，忙掩面避回厨房间。连生、阿昌还有一些小宫女围着长今问东问西，甚是佩服她能在短短几个月内成功种出百本——对从不事耕作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个奇迹。今英远远看着这幅众星捧月的画面，突然很怀念曾经那个心地善良却爱闯祸的小女孩。她淡淡地冲着长今点头示意便转身而去，任旁人指责她的无情与冷漠。
如今这“无情冷漠”之人正竭力劝老人搬去与自己同住，便于照顾。可老人喜爱一人的清静日子，只道不用。
“您真是太固执了！”今英不由提高声音责备道。
老人呵呵笑道：“真的没事，你常来看看就好，我身子还硬朗着呢！若是有饺子，我能吃上三大碗。”
“饺子没有，汤泡饭要吗？”
老人带几分讨好的意味道：“我就说今天怎么特别没精神，原来是没吃妮子亲手做的早饭。”他接过今英带来的瓦罐，捧在手上还是温热的。见他吃得开心，今英却被“饺子”勾起了思绪……
当年的御膳竞赛如期而至，共分两场，首先必须根据所给的提示猜出一道料理的名称，接着便按答题正确的顺序挑选食材煮出料理来。郑尚宫宣布完毕，示意闵尚宫将一旁的挂轴打开。试题展现在众人面前，一时轻呼声四起，随即一声锣鼓压下所有喧嚣，竞赛开始了。
“原以为会考如何做好一道膳食，大家都没料到会是食物典故的题目。”今英看着老人满足放下碗筷，不由微笑起来，能做出令他人喜爱的食物真是一件幸福的事。
“不过一定没难住你。”老人抚了抚肚子，脱口而出。
“其实也是平时教过的，并不难。姑姑帮我复习时还特意强调过，要注意这方面的内容。”
今英看一眼试题，心中早有了底，在他人还在冥思苦想时便开始磨墨挥毫，第一个走出了试场。她半垂着头站在门口，不时有人答完走了出来，令路出来了，连生出来了，阿昌也出来了……惟不见长今的影子。今英不由回想自己自己交于长今的笔记以及书籍的内容，里面有没有提及这个有关三国东吴的典故。一时竟比坐在试场还要紧张三分，耳边还充斥着连生与阿昌的担忧及令路的刻薄，又添了几分烦躁。她只怕长今陪着连生复习，根本没空翻看自己送去的书。忐忑不安中，第一场考试结束了，长今终是没答上来。
“这也不能怪她的，韩尚宫娘娘教授我们如何做一道料理之前都会先讲讲其中典故，一般听过一遍便能铭记心中。可惜那个时候，长今在多栽轩，错过了。”今英叹道，脑中一时清明，只怕当时郑尚宫对崔氏一族便有防范，命题之类大事只与韩尚宫商议。老人闭着眼，轻轻嗯了一声，也不知是赞同还是梦呓。
“头否头，衣否衣，人否人”借用诸葛孔明以馒头代人头祭祀江中神怪的故事，竞赛所需做的就是由普通的馒头衍生出的饺子。饺子倒不算很难的料理，只因高丽粮食产量不高，面粉尤为珍贵，平常练习的机会不多。选材，切块，腌制，炖煮，调味……面粉无味，至关重要的便是陷料与肉汤的处理。今英一进入训育场，全身心地投入其中，不仅仅是为了崔尚宫与崔判述口中的家族荣誉，她更是为了证明只要凭实力亦可争得上游，不需要什么阴谋诡计。
当今英用选好的牛胸肉开始烹调汤汁之时，或远或近的目光与议论充斥着四周，是那么的熟悉。自她入宫之时便是同伴之中的佼佼者，众人总是理所当然地认定她应该是第一名，这种期望既是动力，又是压力。
“就是她吗？”
“哼，又不是她的实力，是她家祖传的秘方。第一名肯定是内定好的。”
“就是，不公平。崔尚宫娘娘家每次都在竞赛中得第一名，还不是……”
此类的叽叽喳喳不绝于耳，今英权作未闻，手中不停。曾经这些会让年幼的自己觉得如芒在背，现在不会了。什么秘方？什么内定？什么不公平？当别的孩子还在爹娘怀中撒娇时，今英已经学着自己磨刀；当别的宫女还觉得内人考试尚遥远时，今英已经为这一天酿下了烧酒……她自认为没什么天赋，多年的努力方成就了傲视他人的才能。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老人嘀咕一声。
今英陪着叹息，其实自己并没有那么自信坚强，从过去到现在都没学会。只是被推到了一个地位，便仿佛一条失去水庇护的鱼，无从选择，唯有拼命跳跃挣扎，盼能掉入另一处水坑，苟延残喘。在宫殿之内，要么足够坚强有力，形成自己丰满的羽翼；要么彻底软弱妥协，变成他人的依附，不然便会活得很辛苦。而今英不够坚强，长今不够妥协，只有象连生那般的才能活下去，且活得很好。
“不过这次竞赛，也将长今推至众人面前。”今英道，“许多人第一次意识到，她也是如此出色。”
御膳厨房的竞赛结束，今英被定为魁首。而长今不知为何丢失了面粉，险些因保管不利食材而除名。今英来不及为自己高兴，且为长今担忧起来。太后突然凤驾，品尝起众人的成果，盛赞了今英为饺子不致快速冷却而创的饺中饺，却对长今的菘菜饺子倍加推崇。两人皆出类拔萃，渐渐能独当一面，却不似儿时的无猜忌。眼神交错间，多了些沉甸甸的东西。
“君子无暇，怀璧其罪。才华有时却是会催命的。”老人的话引得今英一阵心潮澎湃，却不愿细想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十、秀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