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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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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微饮下那毒酒之后,浑身一阵抽筋剥骨的疼痛之后,整个人身子忽的轻了起来,渐渐魂魄抽离了身体,她低头往下看着,自己的尸体显得极是狼狈,满身血污,衣衫破碎,而景安正在帮她收殓。
她灵魂飘忽着,寻到了黄泉之路,奈何桥边孟婆正一个个地排着队给鬼魂舀汤。她没了多少神识,只知道跟在那些鬼魂的后面。
正要排到她的时候,那碗孟婆汤到底是没有喝成,一个鬼差直接将她给拽了过来,“对,你,就是你,你阳寿未尽,还不能投胎,赶紧跟我回去吧。”
白微只觉得眼前一切景象忽的消失不见,四周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只听得了一个女声哭噎着道:“白微,求你代我活下去吧,离开他嫁给别人,我实在不能接受,这条命,就当我还你的。”
白微不懂,这人到底是在说什么,还她的?又是谁欠了她的命?只是待那声音消失,她也没了意识,彻底昏了过去。
再睁开眼的时候,她却被眼前的事物愣住了,一睁眼只见头顶是一顶倩碧色撒花帐子,她正躺在黄花梨雕鸾凤的拔步床上,再朝旁边看去,只见屋子里的摆设和物件极是眼熟,直到看见趴在桌边睡觉的一人身影时,白微才大惊起来……这里竟是听风苑!
她不是喝了毒酒死了吗?怎么会回到这里来?她躺在这里,那公主呢?她猛然坐了起来,后背忽的又生了冷汗出来。
趴在桌边休息的,正是南阳的贴身婢女喜儿,此番被她的动静惊醒,转头见她坐了起来,顿时欣喜若狂,忙冲了过来,“公主,你可算是醒了!这可真是太好了,奴婢这就去喊大夫过来。”
一阵风的功夫,喜儿就跑了出去,而白微还久久回不过神来,她刚才是叫自己“公主”?
顾不上太多,白微看了眼身上穿着的绫罗绸缎,和一双完全不属于自己的娇嫩的双手,她鞋子也等不及穿,慌忙去照了镜子。
虽说镜中人面模糊,但她还是能看得出来,镜中的人并不是原来的自己的模样,反而与那位只见过一次的南阳公主别无二致。
她愣愣地坐在那儿,恍惚间,昏迷中出现的那个声音忽的又进入了脑中……所以说,她之所以没有死,是因为南阳公主的缘故。她这是借了南阳公主的身子,借尸还魂了一次?
以前她陪着萧老夫人去寺庙上过几次香,但从不信因果轮回之说,可是眼下亲身经历,却是不得不说了。
坐了一阵,她只觉得身子沉得厉害,想来是因为之前中了毒的缘故,她只好又回了床上静卧着。但自己身上发生了这样一件离奇的事情,她怎么也无法安眠,思绪乱作一团,混混沌沌。
直到喜儿领了大夫过来,白微才回过神来,尤记起南阳那悲伤至极的声音,她渐渐接受了这个结果,不管怎么说,自己能重生,多亏了她帮了自己,自己也该完成她的遗愿,好好地替她活下去,才是眼下要紧的。
白微没有说话,任由大夫给自己诊脉,从小就贴身伺候南阳的喜儿,此刻也没有发觉什么异常来,只关切地等着大夫的回答。
这大夫经常来给王府中的人看病,是以白微也识得他,只听着大夫道:“回禀公主,您身上的毒如今已经清得差不多了,只是这往后一段时间内,还得好好休养,方能痊愈,待草民为您开一副药方。”
白微心道:既然公主身上的毒已经清得差不多,又怎么会要死去?她心存疑虑,便问道:“敢问,我先前身上中的是何毒?”
“先前公主所中,据草民所知,乃是孔雀胆之毒,好在解药来得及时,公主吉人天相,得已活下。”
解药?孔雀胆她听说过,是剧毒之物,但只要能有碧玉草的汁液加上雪莲,便能解毒……
那大夫留了药方,人便走了,喜儿拿了方子差人去抓药,等再回到房间的时候,就见公主躺在床上,双目看向虚无,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她上前几步,轻声问道:“公主,您饿了吗?奴婢去给您做些吃的来?”因着之前那点心的事情,喜儿现在对她的吃食方面不高马虎。
但是白微对此并不着急,将她叫住,“先别急着走,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在公主……在我中毒之后,发生了哪些事情?投毒的凶手呢,可曾找到。”
喜儿起先有些支支吾吾的,但是在看到公主的神情时,便不敢有所隐瞒,“公主,那毒说是王府的那位白管家下的,她人已经被处死了,至于那解药,是……是赵公子留下来的。”
白微并未注意到喜儿后面的那句话,只听得了白管家下毒,并已被处死……原来她真的已死了。
可她尽管做了这么多年的管家,并不代表就要忍气吞声,就算是死了,也不该背负着这样莫须有的罪名,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给公主报仇,她都该将真正的凶手给揪出来……只是,她从来没有想到,萧云琛,竟不信自己。
见她一直垂着头,喜儿怕她心里难受,便不好再提这样的糟心事了,转而笑着道:“公主,先前你昏迷不醒的时候,王爷可是来看你好几回了,几乎是日日守着,刚才翠屏已经去禀告王爷了,估摸着待会就会过来。”
白微一愣,心下不由得生出无限抗拒出来,眉头皱得紧紧的,“待会若是爷……王爷来了的话,就说我不舒服,不便见人,让他回去吧。”
她果然不大乐意的,喜儿忙劝道:“公主,您莫不是还在念着赵公子吗?可您如今是静安王妃了,万不能有这些心思。”
赵公子?白微并不识得此人,但就喜儿而言,这南阳公主莫不是在成亲之前,就已有意中人了?不管是什么情况,她如今都不该再提什么赵公子了,沉声道:“你莫要胡说,我是真的身子不适,不便见人。”
喜儿只觉她是在自欺欺人,但也只能照她的吩咐去做。
白微又躺在了床上歇息,兴许是刚才思虑太多,身子本就大病之中,很快就睡着了过去。在昏睡之间,隐约听见了外面人说话声音。
“王爷还是请回吧,公主刚醒来,身子不适,方才已经睡下了。”
男子低沉声音响起,“既然公主睡下,那我就不打扰了,”随后便是离开的脚步声音。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白微脑子里浑浊一片,南阳公主的声音一直萦绕在耳边,叫她睡得也不甚安稳,到最后,还是被翠屏给叫醒的。
“公主,公主?您该起来吃药了。”
白微睁开眼,才发觉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了,她竟是睡了一下午,声音也有些沙哑,“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翠屏一边扶着她起来,一边道:“现下已经是申时了,这药您该按时吃下,身子才能早些好。”翠屏原也是南阳的婢女,性子跳脱,但如今她也不敢在公主面前造次,收敛了些性子。
旁边也备了一些果脯蜜饯,白微是吃得了苦的人,便看也未看,一口将药汁吞下。倒是叫翠屏看得皱起了眉,将蜜饯递了过去,“公主,这药苦得很,您吃些蜜饯压一压。”
白微正摇头之际,那边喜儿就走了进来,俯身道:“回禀公主,外面萧老夫人求见?您看?”
白微之所以不见萧云琛,不过是心有芥蒂,但萧老夫人从前一直对自己很好,她点了点头,“快请老夫人进来吧。”
只见老夫人穿得比平常更为素淡,神情也是怏怏的,看着像是勉强打起了几分精神过来的,而白微目光一转,看到了她旁边的玲珑,对方眼眶通红,心中黯然,她与玲珑自小交好,她们必然是得知了自己的噩耗。
萧老夫人一进门,便要给她行礼,“老身前来拜见公主。”
见她要弯身,白微忙道:“老夫人莫要如此,您是长辈,又是……我婆婆,不必行此大礼。喜儿,快请老夫人坐。”
按理说,萧老夫人也是公主的婆婆,但她却推辞起来,“公主在嫁入王府当天,就遇到此等事情,是老身的错处,还望公主能够恕罪。”
要知道,南阳可是圣上的爱女,那一日事情发生之后,圣上知晓,可是叫萧云琛挨了几十板子,好在看重他,公主又得救及时,没有其他的损失。
说起来,白微也很是好奇,究竟是谁在大婚当日对公主下此毒手。她只好道:“我没有怪你们,说到底,还是小人的手段阴险,不知道……王府有没有找出下毒的凶手来?”
翠屏站在一旁,此刻不忿起来,“公主,这还用问吗?凶手就是他们王府的管家,一个女子,竟然有这般心机。”
她还要再说些别的,喜儿忙去拉住她,好让她别说出离谱的话来。
萧老夫人听了这话,忙解释道:“还请公主明鉴,王府管家是府中家生子,原打算安排好了婚礼事宜,便要回老家去的,她必然不会做这种糊涂事的。”
见萧老夫人愿意相信自己,白微眼角一热,忍不住流出泪来,她忙偷偷拭去,“老夫人所说不无道理,再说我与那白管家无冤无仇,她没有动机,又怎会是凶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