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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回到17岁的第四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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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红的底汤此刻正咕噜咕噜翻滚，氤氲的热气升腾而上，周围的温度升高了不少，人声嚷嚷。
靠窗的卡座里，顾知洲胳膊肘撑在光滑的桌面上，支着下巴，抽了张纸递给泪眼汪汪的姜迟懿。
“你行了啊，让人看到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了。”对面的服务员已经看他好几眼了，一脸这人怎么这么混蛋的表情，顾知洲很是无奈，不明白她伤心个什么劲儿：“不就是瘦了点吗？再让他吃回去不就行了？”
周围人来人往，姜迟懿也不敢大声，只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厉声控诉：“不就是瘦、了、点、吗？！这叫什么话？顾知洲你就是这样身为人父的？你的良心都不会痛吗？！”
姜迟懿看着斜对座已经瘦脱相了的顾新明，心一阵阵的揪疼。老二顾新明是个搞科研的，因为工作特殊，常年待在实验室里见不着太阳的，皮肤冷白，有些病态。前额的发有些遮眼，脸颊两侧的颧骨突出，看上去几乎没有多少肉，脸色很差。
“我当初就说了，不让他去搞科研，你还帮他通气，现在看到儿子这个模样，你满意了？”姜迟懿吸了吸鼻子，眼里满是心疼。
如今顾新明已经四十二了，但因为工作特殊，不能长时间待在家里，给他相了几个姑娘都不满意，至今仍是单身。以致于姜迟懿的要求一降再降，现在只要他不单着就行，是男是女都无所谓了。
顾知洲被气笑了，张嘴就要反驳，可对上姜迟懿那双泪眼的一刹那，又硬气不起来，女人心可真特么海底针。但心中还有些郁结，顾知洲有些烦躁，抓了抓头发，拿起桌面上的烟盒出去了。
夜色深沉，前些日子下过的一场大雨把空中的浮尘颗粒都冲刷干净，黑幕上点缀着繁星点点，朦胧的月色轻笼着这所城市。
火锅店的招牌亮着，顾知洲倚靠在门边的柱子上，色彩斑斓的LED灯在眼底浮浮沉沉，指尖一点猩红。
回想起姜迟懿的指责，说不生气是假的。看到儿子形销骨立的模样，他也心疼。可心疼又能怎么样？掉下去的肉难道能立马长回来？
夜风微凉，指节间的香烟很快燃到烟屁股，顾知洲低头看了眼，将烦闷的情绪抽离出来，把烟蒂按灭扔进了垃圾桶里。
刚要转身回去，却被人拦了下来。
一蹙眉，垂眸看向对面的人。不断闪烁的霓虹灯映在他的脸上，半明半昧。
顾知洲眯起眼睛看了他一眼：“有什么事吗？”
少年的站姿有些散漫，声音更是带着几分慵懒的调，身姿挺拔，看得洛凌忍不住狠狠在心中鼓掌！太他妈及时了啊！呜呜呜……果然烧香拜佛还是有用的！
洛凌急不可耐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递给顾知洲，笑吟吟地开口：“我看你外形条件十分不错，不知道有没有意愿进娱乐圈？”
顾知洲低头看了一眼，长安影视，洛凌。他隐隐有些印象，老胥他儿子的那个公司？
顾知洲这些年不怎么跟圈子里的人打交道，老老实实待在大儿子家里当他贫穷却事儿多的爷爷，也不确定长安影视的法人有没有换人。
“抱歉，没有这个意愿。”顾知洲把指尖的名片一旋，递了回去。娱乐圈水深，他这个糟老头子不打算去掺和一脚。
听到他拒绝，洛凌脸上也没有露出遗憾的神色，看了眼白色的名片，笑着道：“别那么快拒绝嘛，你可以考虑一下。徐木你知道吧？”
谁？顾知洲茫然。
“你该不会是连徐木都不知道吧？”洛凌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就前些天刚拿了金曲奖的那个徐木！”
顾知洲根本就不刷微博不看娱乐新闻，朋友圈转发的都是养生和财经报告一类的，哪里知道徐木是谁。
姜迟懿还在里面，顾知洲担心姜迟懿要是思儿心切，直接跑到顾新明面前，那就难收场了。
眼见着顾知洲要把名片扔进垃圾桶里，洛凌“哎”了一声，连忙伸手阻拦，“年轻人别这么急躁，回家好好想想。依你的外形条件想要……”
顾知洲听着不耐，目光冷厉一扫，洛凌的声音便戛然而止，“想请我，让胥光解儿子自己过来。”
胥光解的儿子，胥志安，长安影视的老总。
洛凌的脑海里闪过胥志安的百度词条，心中霎时涌起了波涛。少年方才凛冽的眼神再度浮现，洛凌忍不住吞了口口水，感觉自己的心跳加快。明明是一个少年，眼神却凌厉得他这个成年人都害怕。
这样的孩子，不是普通人家能养的出来的。更别说，他还敢直呼他们老总老爹的名字，背景估计比胥家还要身深厚……
越想洛凌越心悸，强行切断脑子里的思绪，转身钻进了停靠在路边的黑色SUV中。
车中人见他脸色不好，便知道没结果，开口劝道：“我看你就是太心急了，虽说打着素人的旗号，但不可能全部从普通人里挑，倒不如过几天去看看各公司的练习生，有没有好苗子。”
洛凌摇头，他这款节目的最大亮点便是流量搭配素人，两人一组。话都已经放出去了，若是播出时被吃瓜网友发现了不是素人，口碑就全没了。
旁边的人见他这样，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什么了，发动车子汇入了车流中。
顾知洲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当他回去时，已然见不到她的身影。斜眼看去，姜迟懿坐在顾言楚和顾泽霖中间，笑得跟花似的。
顾知洲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然后迈步走向了姜迟懿所在的方向。
姜迟懿一颗心全挂在了顾新明的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顾知洲。直到上衣的衣角被拽了拽，看到顾言楚对她挤眉弄眼，她才反应过来。
顾新明顺着姜迟懿的视线看过去，微愣了下，这少年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但哪里熟悉，又说不上来。
姜迟懿之前骗顾新明说她是楚楚的同学，生怕顾知洲说岔了，急忙开口：“哥！你等我一会！我再和同学聊一会！”
除却顾新明这个不在状态内的人，所有人都：！！！
奶奶（妈）到底知道她在说什么吗？！
顾知洲：？？？哥？！
这死老太婆简直就是在挑战他的心跳极限。哥哥？那他俩是在搞不伦恋吗？要死。
“妹、妹，”顾知洲皮笑肉不笑，把那两个字咬得极重，看着她，说：“那你快点哦，哥、哥我在座位上等你！”
声音阴恻恻的，听得顾言楚和顾泽霖两人不由坐直了身子，目送着顾知洲离开。
对面的顾水云也是一脸“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到底在干什么”的神游模样。唯有顾新明没有听出来，也没有怀疑两个人的关系，只是疑惑：“我看你哥哥跟你长得不太像。”
没有血缘关系，当然长得不像啊！顾言楚在心中怒吼，但面上依然保持微笑。
姜迟懿扭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从小就有人说我俩长得不像，他比较像爷爷。”
方才顾知洲的语气不对，姜迟懿也怕顾知洲生起气来闹得不好看，再把他俩的事儿给兜出去了，便起身离开。
“我先跟哥哥回去了，你们继续吃。楚楚，开学见哦～”姜迟懿最后也不忘自己的人设，挥挥手离开。
顾言楚没想到奶奶这么能折腾，心想还是别了吧。她吃不消。
虽说顾新明在市区里有自己的住处，但因长时间没有住人，也无人去打扫，早已落了一层厚厚的灰，根本无法住人，只能暂时住在顾水云家中的客房。
俩变年轻的只能在附近寻了个酒店。
夜色深沉，顾知洲办好入住手续之后，在前台接待小姐的异样眼神中，走向了斜靠在大厅沙发里小憩的姜迟懿。
孤男寡女，一间房，会发生什么，用脚指头都能想的出来。现在的孩子都这么早熟了吗？至今还单身的前台感觉自己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不过，这男的帅女的靓，的确挺般配的。
到边上时，姜迟懿已经睡着了，身上还搭着他的外套。因为姿势的原因，脸上印出两道睡痕，红红的。
自从两人变年轻之后，顾知洲还从未近距离看过姜迟懿，这是头一次。
他半弯下腰，替姜迟懿把滑到脸颊上的头发捋至而后，看着她吹弹可破的皮肤，忍不住屈起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子。
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
姜迟懿睡眠浅，察觉到异样，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视线里撞进顾知洲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呼吸滞了一下，状作无意地移开视线，手掌撑在沙发上坐直了身子，“办好了？”
年轻时的顾知洲，真的让人无法不动心。
顾知洲没发现她的异样，替她把滑下来的外套拉上去，而后直起身嗯了一声，转身往电梯的方向走去，温声道：“上去吧。”
姜迟懿在原地愣了片刻，鼻尖还缭绕着他清冽的气息，眼底划过一抹局促，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抿着唇跟了上去。
顾知洲订的是豪华双人房，整体偏欧式风格，和顾家老宅挺像的，处处透着轻奢。
姜迟懿练了一天的舞，晚上吃饭时还不觉得疲惫，卸下了心事之后，疲倦感如潮水般将她吞没，此刻全身泡在温热的水中，意识一点点地抽离脑海。
外面，顾知洲身形单薄地站在巨型的落地窗前，城市的夜景一览无余，玻璃上倒影着他挺拔的身姿。
彼时，洗完澡后正在和好朋友一起开黑的顾泽霖收到了一条来自爷爷的消息。
【顾：明天带你二叔把头剃了，看的心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