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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死生 ...

  •   既同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醒来时屋里阳光灿然,木梁木窗木门,不是在鬼界时的小竹屋了。屋外传来咔嚓咔嚓的声响,他起身出去一看,盛途正挽着袖子在一个小棚子旁劈柴,棚子里已经堆了好些劈好的木柴。
      见他出来,盛途咧嘴一笑:“骨头,怎么不多睡会儿?身子还好吗?昨晚折腾了半夜,累着了吧?”

      “昨晚?”既同心想,盛途如何知道昨晚自己被袭击的事,不过眼前这一幕已经足够怪异了,他也不愿深想,便道,“我没事,这里……”
      他打量四周,发现屋子各处挂了些红绸,自己身上也穿着红色的里衣。

      盛途把木柴收拾好了,擦了擦汗,拉着他到小院里木桌旁坐下,道:“早饭温在锅里了,我去拿。”
      清粥小菜被端上桌,很简单的食物,但粥煮得恰到好处,稻米的香气扑鼻而来,小菜色泽鲜亮,看起来爽脆可口。

      既同仍没什么心思吃饭,只是不住观察着他们所在的小院子。
      盛途见他不吃,自己端了碗盛了一勺喂到他嘴边,讨好似的道:“好歹吃点东西。你别生我的气,昨日是我们大喜的日子,我一时高兴,下手就没轻没重的。你要是不爽快,打我都行。”
      既同一惊,随即想到上次盛途说要和他成亲,没想到果真成了么?

      他推开盛途的手,问:“这房子是……”
      盛途无奈地把碗放下,道:“我知道,你觉得我们攒了这么久的钱,只买下这一进小院,不值当。可我太想和你能有个栖身之地了。地方虽然小,但也足够我们生活了。听邻居张婶说,这附近要建一座学舍,以后会有很多学生来上学,我们这些房子说不定会涨价。到时候我们再存些钱,把这间卖了,换个宽敞些的地方。你快些吃点东西,今日你就在家休息,等你吃完了,我还要出门做工,昨日掌柜的说给我涨月钱的,我可不能迟了。”

      既同痴痴地望着他,一时无法消化这些话。再次伸手去触摸盛途的脸,依旧是温暖的,阳光也是温暖的,空气中还有花香,仔细听的话,外面有河水的潺潺声。一切都太过真实,他开始怀疑昨晚的一切才是梦。
      盛途捉住他的手亲了一口,哄道:“快吃饭好不好,我下午回来给你带陈记的糖酥饼,他们家新进了一批好芝麻。”

      既同轻轻笑了,扭过头去没让盛途看见自己眼里的泪光。
      吃进嘴里的食物味道也是如此真实,这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他想,如果这是一场梦,他宁可永远不醒来。
      盛途果然收拾好碗筷就出了门,既同忐忑地坐在靠近门口的地方等着。他害怕盛途不会再回来,或是这场梦境会突然消失。

      但日头西沉,紫色的晚霞浮在小院上空时,盛途推门进来了,见既同坐在门口,高兴道:“骨头,你在等我吗?”
      既同怔怔点头。
      盛途走上来吻了吻他:“我也好生想你,一刻也不想和你分开。我老是想着你,差点打碎了掌柜的一个天青瓷碗,幸好没叫他发现,否则涨月钱的事就黄了。”他絮絮说着自己今日一天的经历,手上打开提回来的纸包,把一个糖酥饼塞到既同手里,“快尝尝,刚出炉的,还热乎着。”

      既同放在嘴里咬了一口,表皮酥脆,新芝麻的香气扑进鼻腔,饼里的蜜馅化在嘴里,果然很好吃。
      “怎么样?”盛途期待地看着他。
      既同把饼咽了下去,笑着道:“太甜了。”
      “是吗?难道老陈着急,放了太多馅?”盛途就着既同的手咬了一口饼,奇怪道,“正好啊。你就喜欢这个甜度的,可是身体不舒服,想吃些清淡的?”

      既同摇头:“不,很好吃。”
      盛途嘴角沾了一点饼屑,既同伸手替他拂去,最后忍不住在那总是向上勾起,带着点儿浅淡笑意的嘴角轻轻一吻,低声道:“我好想你。”
      “唉,”盛途叹道,“你又勾我,本想让你歇一歇的。”
      既同好奇:“歇什么?我一点也不累。”
      盛途一滞:“当真?”
      “嗯,我骗你做什么。”
      “那……我今晚还能做吗?”
      盛途要什么,既同怎会不应,便道:“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盛途高兴地把他抱了起来,道:“这可是你说的。”

      进了屋子躺在床上,盛途去解他衣带,他觉得奇怪,却并未阻拦。可那之后,盛途的动作越来越奇怪,既同觉得身体里有一种陌生的感觉,想要推开盛途,但脑子里闪过盛途白天说的话,登时恍然。
      他们已经成亲了,这本是成了亲的人会做的事。

      他往日虽未经人事,但大略也知道这种事的。

      见他一味纵着自己,盛途的动作便愈加放肆起来。吻他时不再是温柔的轻吻,而是令他几乎窒息,头脑都发昏的深吻。
      明明是初春的天气,夜风吹进来时还带着几分凉意,既同却只感到燥热,有一股冲动在体内呼啸奔腾,越是抑制越是不安分。他被折磨得难以承受,最后所幸放开了去。

      那是春意降临,万物始发的感觉。一场雨的浸润后,深埋在土壤中的种子迫不及待冲破黑暗,去触及那意味着生机的阳光。当温暖的光芒洒遍全身时,它们便肆意地舒展着枝叶,从中汲取让自己一点点膨胀的东西。
      而在阳光遍洒的另一个地方,冰雪消融,清澈的水流淌过狭窄的河道时,以千钧之势倾泻而下,奔向那呼唤着、吸引着它们的广袤大海。

      春景醉人,难怪总是让人流连难返。

      热意退去,既同被盛途拢在怀里。尽管身体很疲惫,他却不愿睡去。他喜欢这样的感觉,和盛途亲密无间地相拥,沉醉于其中时忘记周遭的一切,只感受到盛途。
      “骨头,”盛途轻轻唤他,“这样真好,是不是?我希望永远和你如此,不要分开。”
      “我也想,”他抱紧了盛途,喃喃道,“我也想。”

      再次醒来时,既同感觉到晃眼的阳光,心下松了口气,手往旁边伸去,带着初醒的睡意喊道:“归远?”
      无人应他,屋外很安静,他手也捞了个空。
      睁开眼睛,是熟悉的青帐和竹屋,梦醒了。

      身体残留的异样感觉提醒着他那场幻梦的逝去。若是从未赋予过他这一场美梦便也罢了,偏偏给了他这梦,再无情地击碎,摧人的肝肠。
      既同在床上呆坐半晌,院子外有人的脚步声靠近又远离,是送饭的族人。

      他怀念梦里的清粥小菜,怀念盛途给他买的糖酥饼,对族人送来的鲜美的食物只觉食之无味,便留在了院门口,去屋后的热泉里沐浴。
      在梦里时,盛途抱着他一起躺在浴桶里,手上轻轻揉着他的耳垂,或是缠绕他的一缕发丝,勾起他心底的一阵痒意,偏巧嘴上还正经地说些邻里的闲话,或是怎么向掌柜和店主学些生意经后自己想法子开店。
      然而这里只有坚硬的山石和空寂无人的林子。

      他被热水泡得心里烦躁,没一会儿便回竹屋去。路过放剑的屋子时,听见里面一声东西坠落的声响,忙推门去看,却见架子歪了,剑柄处滑落下来,斜挂在架子上,剑身与剑鞘分开了一条缝隙,那缝隙之中似乎闪过一点红光。

      既同正要伸手去扶,忽听一个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喝了一声:“骨头!”
      他浑身一颤,猛地扭头去看,屋子是空的,只有风吹动门扇击打在竹壁上的声音。
      再去看那剑时,剑鞘已然合上了。既同决意不再动它,而是等族人来送中饭时问道:“不知可否转告族长,请他前来一见。”
      族人点点头去了,约摸一个时辰后,一个老人独自沿着山道上来,推门进了院子。

      既同要站起来迎他,老人往下按了按手,自己走到桌边坐了,道:“冷姑娘说你心绪不佳,加上有伤在身,我就没有急着来见你。既然你主动相邀,想是有什么要问的。”
      既同道:“您放我一人在此,又将剑另置一屋,屋中还设有法阵,为什么?可是那剑有什么不妥?”

      虞知凡微微一笑:“和你母亲一样,洞察力非同寻常。”他随即换上严肃的表情,“那把剑,属于凌霄仙君,名叫逢魔。”
      “原来如此。”既同虽曾猜测那是寂云魔君的剑,但若属于凌霄仙君,倒也不意外。

      虞知凡继续道:“人人都道百年前,仙魔两君一场生死之战,魔君的阴谋被粉碎,仙君以身殉道,虽致中原灵脉枯竭,但至少还了人间安宁。但很少有人知道,这两位曾是挚友。所以魔君也有一把佩剑,名唤遇仙,只因两人初识时,一人修的仙道,一人修的魔道。”
      既同想起此前梦中所见,没想到那竟是真的。

      “那一战之后,两把剑落在伥海,由我的族人们看守着。但是后来,两把剑都失窃了。遇仙不知落入谁手,但因为遇仙剑在那场大战中已经碎裂,所以我不怎么担心。唯一担心的是逢魔剑入世会引来动荡,四处打听它的下落。转眼二十年过去,中原安然无恙。未曾想,这剑竟在你的手里。”虞知凡叹了口气,“看你如今的处境,也不知它在你手里是幸还是不幸。”
      既同有些窘迫:“偷走逢魔的,好像是家师。”
      “哈哈,不用歉疚,”虞知凡摆摆手,“或许这两把剑再次入世,也是天道使然,要让它们的新主人,重赋中原一个新局面吧。”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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