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星座鉴男记》婆罗树下的冥想者

11、射手座里的“要面男”（一）

　　居然有人会痴迷上我们酒吧里最恐怖的一种鸡尾酒。

　　据陈明亮说这种鸡尾酒太不吉利，反正自打他来“星座酒吧”当侍应，就没见过有人点过它。

　　我说：“怎么个不吉利法？”

　　陈明亮挠头说：“这个嘛，我也不清楚，我也是听客人说的，反正他们说只要喝了它，必定引祸上身。”

　　我说：“耸人听闻，我才不信。”

　　陈明亮把烟头往墙角垃圾桶的烟缸一丢：“爱信不信，问老板去。”

　　我嘴上虽硬，心里头却不争气。我怕钱广鑫今晚又来，又来倒也没什么，就怕来了又点那种陈明亮嘴里头的“最恐怖”的鸡尾酒。

　　我的那个同班兼同宿舍的好友钱广鑫，已经连续三天来我们酒吧点那种酒了。他每回来点单，一报出那种酒的酒名，就立刻引发懂行顾客的倒吸冷气的“咝咝”声，烫着了似的。然后，或眯眼，或瞪眼，或斜眼，一个一个，就跟打量动物园里某种恐怖动物似的。

　　今晚，他又来了。

　　他一落座，又点了它。

　　我说：“换种酒吧。”

　　他说：“为啥。”

　　我说：“为你好。”

　　“怎么着，有毒？”，他有点心不在焉，拇指一直划着手机屏。

　　我迟疑了一下：“据说不太吉利。”

　　他长长叹了口气，说：“没事，哥们百无禁忌。”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再劝就是自讨没趣。这时，门帘撩开了。一个莫西干发型、头发火红、打着银色耳钉的高个小伙子，痞里痞气的，往酒吧里，东瞅瞅，西看看。

　　“呦喂，哥们！胆子挺肥啊，连这酒也敢喝！”“莫西干”一只手插在满是破洞的天蓝色牛仔裤的前兜里，另一只手拿起钱广鑫面前的鸡尾酒酒瓶。整个身子一抖一抖的，里面像是装了发条，看起来又像在散架，反正一言难尽。

　　钱广鑫背靠椅背，一手端着高脚杯，一手划着手机屏，眼皮都没抬一下。

　　“莫西干”把酒瓶往桌上一掼：“呦喂，还挺diao。”

　　钱广鑫把手机朝裤兜里一揣，霍地站起，抄起酒瓶：“就diao了，怎么着。”

　　顾客们都齐刷刷望向这边。胆小一点的已站起身来，或往墙角，或往门口，挪动。

　　“莫西干”哈哈大笑，笑的躬身弯腰，眼泪都流出来了。他一边笑，一边从屁股兜里摸东西。

　　他掏出了一把匕首。

　　他一边继续嬉笑着，一边大拇指往刀柄上一按，闪着寒光的刀身“艘”地从刀柄处弹了出来。

　　顾客一片哗然，有些女人失声尖叫。刚撩开门帘的顾客，一看到“莫西干”手里头的那把匕首正明晃晃地朝他打招呼，撩着门帘的手就跟被匕首刺着了似的，拔腿就跑。只留下门帘剧烈的颤抖。

　　此刻，我盯着那把匕首，身体也僵直起来。酒吧里的空气仿佛也被门帘传染了，也跟着抖动起来。我明显感觉吸入鼻腔里的空气有些抖，有些卡。

　　老板把调酒器往柜台上轻轻一放，右手指关节敲了敲柜台，不怒自威地喊话：“哪儿撒野呢，滚蛋！”

　　“莫西干”的匕首转向了老板。人群又一片哗然。老板却不紧不慢走出柜台，两只手的大拇指分别挂在深蓝色牛仔裤的一侧裤兜，不慌不忙径直朝“莫西干”踱去。

　　“莫西干”这时瞄到了老板右手无名指上的黑色皮套，嬉笑的脸渐渐冻住了。匕首也缓缓垂了下去。他猛然惊醒似的，慌忙收起匕首，作揖鞠躬，退步溜了。活像一只逃跑的龙虾。

　　钱广鑫终究还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