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有你》未曾少扬

3、爱你入骨

　　程果把买好的东西放在放在餐桌上。
　　“阿姨……”这两个字一直在她的脑袋回想，她真的那么老了。她走到浴室，照着镜子：过时的打扮，肥胖的身材，干燥粗糙的皮肤开始长斑，红肿的眼睛挂着黑眼圈，干裂的嘴唇，真的好丑，镜子里的是谁？再看看自己的手，哟嘿的指甲，邹巴巴的手。是因为我丑吗？
　　她是因为谁，因为谁才会变成今天这样子，他怎么能在我这个时候抛弃我。程果要质问他。她拿出手机，她要问清楚，是因为这样吗？是这样吗？电话还是没有接，一次次的被按掉，着急的在客厅踱来踱去，她的每一根神经都绷紧，眼泪唰唰的往下坠，嘴一直蠕动的咬着。接电话！接电话！程果一分钟也等不了，她要马上听到这个答案。
　　电话那头终于接起来了。程然：“喂。”了一声。程果停下了脚步声，呆呆地站在那里，安静下来了。
　　明明心里一大捆火药已经准备炸了，可听到程然的声音，那根导火索就像受了潮。程果用着最温柔的声音：“不要挂电话好吗？这是最后一次，我问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
　　电话那头的程然：“什么，你问。”
　　“你是因为我现在又老又丑，才会不想要我吗？”程果哽咽。
　　电话那头叹气：“不是。”
　　“那你为什么不要我？”程果痛苦的抓着脑袋。
　　电话那头没有回答。程果忍受不了：“你说啊，你说话，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程然！是不是！到底是不是！……”程果声音越来越大，连续吼叫着，尖叫着。
　　程然：“不是！不是！我没有！不是！”
　　程果：“你是，你是你就是！”她痛苦的嚎着。
　　电话那头的程然被他逼得喘不过气。：“是，你说是就是！”
　　“是……？是……？是……？”程果不可置信的一个字一个字地问着，好像要把它吃掉咬碎嚼烂。她的手掐紧了手机，眼泪不停的往外冒，全身发抖，血液剧烈的涌动，她开始疯狂的吼叫着：“程然，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当初你是怎么追我，怎么求我的，怎么保证的，你说你会爱我，你会永远对我好，我跟了你五年，五年！刚生了孩子你就不要我，”程果歇斯底里的哭着，：“程然……程然……。”电话那头还是沉默。像是为了逼他说话，程果开始刺激他：“你嫌弃我丑嫌弃我老，我当初是因为谁，因为谁才会变成今天这样子的，当初要分手，是你，是你求我复合的，你和我保证，你骗我和你结婚，骗我和你生孩子然后抛弃我……”
　　“是你要离婚的！程果，是你逼着我和你离婚的！”程然痛苦的叫着，他也在哭。
　　程果呆滞着，听到程然的哭声，她心软，心疼了。她的语气软了下来：“对不起，我后悔了，我当天就后悔了，我打你电话打不通，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这次可以吗？以前都是我任性，我道歉，我给你跪下来，我向你父母认错。我只想跟你在一起，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不要我好吗？求求你了，我不能没有你，我真的爱你啊……程然，你真的好狠，好狠心你的心……。”程果语无伦次地哀求着。
　　“不可能了程果，不可能了。”说完他挂了电话。
　　程果还是不信，她再打过去，打了挂了，打了挂了，直到对方关机。
　　这样竭斯底里的对话，程果不知道打了几次，总是在一个人的时候才敢放肆她的情绪，她回忆他们的感情，挽回他，祈求他，认错，道歉，发现对方无动于衷，最后用着最难听的话激怒对方。仿佛这样才能让对方和她一样痛苦；她像一个疯女人一样咆哮着哀嚎着，看起来那么痛苦，仿佛下一刻会结束自己的生命……
　　程果摔坐在地板，手臂抱住膝盖，头埋进大腿，竭斯底里的哭着叫着，每一次呼吸都痛：“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顾程然……程然……。”她无力地重复念叨着这几个字。
　　她是一个被妈妈抛弃的孩子。
　　没有妈妈会抛弃自己的孩子，程果知道顾程然不会抛弃她。所以她肆无忌惮的伤害妈妈，她知道，不论她做了什么，妈妈都不会抛弃她，她自信，她骄傲，她放肆；终于有一天，妈妈生气了，不要她了。她害怕了，知错了，恳求妈妈哀求妈妈，求求你，不要抛弃我，我什么都可以改，永远会乖乖的，永远听你的话。她哭喊着追着妈妈的车，但是妈妈还是没有回头，她永远失去了妈妈，失去了家，变成孤儿。
　　当你心中满是荒凉，人间似是绝望刑场。程果哭得累了，她躺在地板上睡着了。
　　程然，你可知，我爱你，深入骨髓，连心彻骨。
　　程果就这么躺着昏睡了一个晚上。直到被手机震醒，她按了接听键。
　　“果，你去哪里了，你把妹妹抱哪里去了。”是程果妈妈。
　　“我抱回去给他妈妈了，我不回去了，这几个月带妹妹你辛苦了，我会挣好钱还给你们的。”程果平淡的说着。
　　“你心怎么那么狠，她是你十月怀她生的啊，你给我抱回来，我和你爸再怎么样也能养她。”程母在电话那头着急的哭了起来。程果的心也跟着揪着。
　　“你养不起她，我就要让他们家记得我。”程果说着哭着说着，“这些年你们真的白养我了，爸妈，我对不起你们，我不回去了，我在外面，等我挣了钱还给你们，你们不用担心，不要给我打电话，让我休息下。”说着挂断了电话，关机。
　　她走到阳台上，发呆，站了很久。脑袋放空，眼睛盯着一棵树一直看。然后静静地走到浴室去洗漱，她花了很久的时间刷牙，洗脸，洗头，洗澡，周围好安静，她疲惫，从头到尾每一根骨头都在痛。她又搬了个椅子坐在阳台上晒太阳……一坐就是半天，不会饿也不会渴。
　　接下来的一整个月程果是这样渡过的，睡到中午，在阳台一坐就是半天，她不敢晚上睡觉，就在客厅看一整晚的电视，再进屋睡；饿了就随便应付下，她刷牙哭，洗澡哭，吃饭哭，喝水哭，她不敢看镜子里她的鬼样；她像个丧尸，像个怨妇，像具空壳，折磨着自己的身体，这样才能减少一丝的痛苦，一个月下来她已经瘦了20斤。
　　这一天，下着大雨，雨水拍打着卧室的窗户，程果提前醒来。她起来伸手去关窗，忽然一阵风吹到她的脸上，有雨水的味道，好新鲜。程果一下子清醒了，她穿上衣服走到客厅的阳台。
　　外面有朦胧的雾气，外面的树还是枯的，几片叶子在摇晃，钻红色的地板被雨水打湿，那么鲜红；淅淅沥沥的雨声，她用力的呼吸了空气，好新鲜，好凉爽，她的嘴角微微扯了一下，真好啊！
　　她拿出手机拍照，看看了看照片，并不满意。她顺手滑下一张照片，一个婴儿正在睡觉，好像做了什么美梦一样，微开着嘴在笑；程果看的入迷，手指滑过一张又一张，脸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心中开满了花。她看了很久，想到什么，两行眼泪滴在手机屏幕上。好想她，好想抱抱，她亲亲她，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她又给程然打电话了，还是没接，就这么恨她吗？她接着打，电话接通了。程果问：“妹妹呢。”
　　程然强压着耐心：“我妈在照顾。”
　　程果 ：“吃奶粉吗，还是吃粥。”
　　程然沉默，程果又问：“我很想她，可以拍照照片给我吗？”
　　程然：“我不在身边，没有照片。”
　　程果：“哦……，你……去哪儿了。”
　　“不用你管，程果，够了，真的够了，我们已经没关系了，你到底明不明白！”程然不耐烦的说着。
　　程果：“我没有想管你，只是想看看孩子，我真的想她。”眼泪在他面前滑落，“你就拍个照片吧，我知道你在身边。”
　　程然：“我说了我不在身边，你要照片你自己去拍，我不会帮你拍的，我们已经没关系了，你放过我吧，放过我们彼此吧！”说完挂断了电话。
　　程果默默的放下了手机，安静的坐在椅子上。这个男人已经被他逼得不成样了，她这是什么坏女人啊。
　　程果：“对不起。”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程果突然想到了什么，像是找到救命的稻草，眼睛放光，突然提起劲，开始打扫卫生。一个月没洗的碗筷，衣服，垃圾散发着霉味程果是打扫小能手都被她一扫而净，然后出门去。
　　她去买东西了。
　　这里的物价贵得吓人，随便买点东西都去了几百块，再看看卡里的钱，走前找家里要的5万块，只剩下不到两万块，她得先想办法养活自己。
　　程果把孩子的照片洗出来，放在卧室，客厅，她的救命稻草是孩子。
　　程果想了下自己能做的事情，两年没工作的她已经27岁了，现在想在这个城市生存下来是难上加难。
　　程果一直很聪明，什么不懂的就看网上，网上什么都有。她想起来大学之前一直想做电商，或许可以从这方面着手。她打开了人才网看了几家招聘要求，去知乎看了几个网友回答的问题，参考了几个回答：可以先买几本书来看看熟悉下，然后再去培训机构下。
　　程果去买了一台笔记本，买了好几本相关的书本，再报名了一个简单的培训班。
　　3个月后，程果已经慢慢熟悉了运营，通过培训机构介绍，她在一家做家具的工厂做了半年的运营，工厂老板拿了个店给她试运营，程果日夜不敢懈怠，好像是为了给程果一丝的希望，成绩异常的好，帮老板赚了钱。
　　程果不愿周旋于人际关系之间的应酬，和老板商量减少工资在家里办公，每周到工厂一天，平时工作交流通过微信交流。工厂老板人不错，看中了程果的能力，就答应了她。
　　就这样，程果在A市算是站稳了自己的脚跟。
　　你以为的若无其事，其实只是在拼命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