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繁星》陆晓秋

25、早点睡吧

　　千森看了眼消息没回。
　　于是他的手机就一直以接近稳定的频率亮屏再暗下。
　　再亮屏，再暗下。
　　最终实在是受不了消息堆积了，打开看刘莘瑶发疯。
　　-老哥！方道南真的是音痴吗！！［色］
　　-是的嘛？？？［色］［色］
　　-哥！！！你去哪了啊？？怎么不回我消息啊？？？
　　-快回我回我回我回我！！！［愤怒］
　　-吖！！！方道南真的是音痴！！！对吧对吧对吧？？
　　-我把校园墙那个视频听了好几遍的！！不会错！！！芜湖芜湖～
　　-你在哪呐？我去你们班找你你一直都不在啊。
　　-卧槽你跟音痴啊不方道南在外面一起吃饭啊？？！！
　　-呜呜呜呜呜呜呜你怎么不叫我啊千森！！！！！你太对不起我了吧！！当初还是我拉你进坑的哎！！！
　　-蒜了，作为你的亲友，你出去跟音痴吃饭就是我出去跟音痴吃饭。
　　-我跟你说啊，你回头不帮我要个全员签名我就不跟你说话了。［愤怒］
　　-啊卧槽老哥！！有人在微博上发了方道南唱歌的图片！！！还有一小段视频，还艾特了帽子官号！！！帅爆了我趣！！！快去看！！！
　　看到这里，千森忍不住回了一句，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很想炫耀什么，他开始打字。
　　-我知道啊，我看了现场，完整版，出国报厅我还听了清唱版和口哨版啊……
　　刘莘瑶显然是在边写作业边偷偷摸摸看的手机，估计这时候年级组老师正巡查到他们那边，没敢拿出来打字。隔了几分钟，她才发来消息。
　　-卧槽？？？！！啊我去我要气死了……
　　-不对啊？好哇，你逃课是吧。
　　千森把揉成皱巴巴一团的假条从口袋里拿出来，草率地整理了一下拍照发去。
　　-看清楚，你哥我是正经请假出来的。
　　不一会儿刘莘瑶又来了消息。
　　-卧槽卧槽帽子戏法官方账号转那条微博了，实锤了！方道南真的就是音痴！！！！！我直接尖叫了好吗！！！我跟你说你必须给我搞到全员签名不然我就不跟你说话再也不理你了！！［可怜］［可怜］
　　-算了，不知道你手机里有没有微博，我分享给你原微博吧，你直接进去看，评论也蛮精彩hhhh
　　-帽子终于被发现了呜呜呜谁懂！
　　千森点进去翻了翻，发现这个事情已经从校园墙炸到微博了，热度居然还在涨。
　　最热评论之一就是帽子戏法的回复，很短。
　　帽子戴好魔术开始：事到如今终于还是瞒不住了［狗头］
　　下面有路人回复：
　　-小哥哥唱歌好好听呀，入坑啦！
　　-这是什么歌啊？求歌名！
　　-这是附中的校服吧，是学霸啊，还这么多才多艺［点赞］
　　-刚刚去这个乐队的官博里看了看，好有意思啊，这歌做在我心坎儿上了。
　　也有帽子的粉丝们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帽子帽子！！！
　　-音痴好帅呀！
　　-为什么音痴唱抒情歌也如此动人［色］音痴你告诉我你还藏着什么朕不知道的惊喜？
　　-上次线下演出我去了！当时还好可惜音痴没到场呜呜呜呜圆满了圆满了呜呜呜(?;︵;`)
　　-求音源！！！！
　　-求音源加身份证号！！
　　还有一些从校园墙爬到微博来的附中同学，手机禁令并不能挡住他们看热闹的心。
　　-不是我说，我之前还不知道他唱歌这么好听，我就是单纯看着他的脸就觉得很快乐，这么帅的人居然在我身边，靠！
　　-是他！！！我们年级的英语学霸！！！
　　-他好牛啊他好牛啊他好牛啊！
　　往深了翻当然不可避免地可以看到一些负面的评论，说方道南不务正业，还抓着他在台上的打扮说他过分在意自己形象的，还有一些“替学校教育”的人说头发长了不合规定之类的。
　　看得出这些人就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鸡蛋里挑骨头，黑人黑得十分勉强。
　　不过这些言论早就被粉丝和附中同学给怼了。
　　千森用浏览器看得难受，索性下了个微博。他无聊刷了一会儿，随手刷新了一下，忽然发现帽子戏法几分钟前转发了这条微博，附上了几段话：
　　承认了，视频里这位附中的小哥哥是我们的主唱@musicrazy ，还请大家不要太打扰到我们成员，谢谢配合啦。
　　我们的活动核心永远是音乐［龇牙］［龇牙］forever and ever
　　另外，粉丝们经常问为什么musicrazy相对来说唱得比较少，在此解释说明，主要还是取决于歌的适配程度。musicrazy是个很优秀的曲作，很多与苏天菁适配的曲子或者部分基本上都是他来完成创作的，而musicrazy的嗓音很适合我们作品中记忆点比较深的部分，因此在很多作品中的演绎部分相对较少，今后我们会进行更多的尝试。我们与大家共同期待musicrazy之后更多样的演绎。
　　其次是学业问题，一般情况下对于我们来说，录音和制作需要时间，需要沟通交流，同时也需要具体地点，所以经过成员们的商讨后，尤其是在最近这一两年的作品里，musicrazy的工作可能会集中在主吉他手和创作方面，在线下演出中，可能会缺席，请大家谅解。
　　在此顺势提前宣传一下啦［可爱］《All at Sea》的正式音源将在12月31日在各平台正式上线，请大家多多支持，敬请期待。
　　看完这条，千森习惯性地点开评论翻看，发现了musicrazy的评论：“等我高考完吧！我们关系都很好，不要攻击我们漂亮美丽魅力四射的主唱了，作为搭档我真的哪天看多了这些话我会写首歌来骂人的［微笑］［狗头］”
　　下面一堆人祝音痴——好吧就是方道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学业进步心想事成之类的，“骂”他太懒了求多录几首歌的，还有表示理解的，淹没了那些“不平”的人。
　　苏天菁也评论了：“感谢音痴感谢音痴，你是帅气英俊潇洒人见人爱的主唱［色］不然还有好多人以为我压迫咱帽子的牛逼主唱［笑哭］音痴yyds！！！好好学习吧好好学习吧！少玩点手机听到没！”
　　看到苏天菁的最后一句，千森哑然失笑。
　　“笑什么？”方道南一直在以一种瞠目结舌的表情刷着微博，震惊好不容易过了，刚想问千森要不要收拾东西准备回学校，没想到一抬头发现这人嘴角就一直上扬着没下来过，刚刚还破功笑出了声。
　　“没。”千森给方道南和苏天菁的评论都点了个赞，抬起了头。
　　方道南挑挑眉：“你在看什么呢？”
　　“看你。”千森笑容未减，他是个慢性子，事实上，他现在才开始慢慢消化自己很喜欢的乐队的主唱就是自己同学而且似乎跟自己还挺熟的这件事，挺神奇的。
　　“啊？”方道南睁大了眼睛，“是吗，我是手机吗？”
　　千森忍不住笑了：“没有，在微博上看你。”
　　“哦。”方道南看着千森发呆。
　　“说实话，我之前也很疑惑，你也是主唱，为什么你的歌明显比天菁少一些，不过现在是明白了，”千森熄了手机屏幕，“学业所迫是真的，书背完了吗音痴大哥？”
　　“哎你什么毛病啊。”方道南合理怀疑自己被千森嘲讽了但是没有证据，“我学得很快的。”
　　“是，你真是个聪明的主唱。”千森补了句，“确实，不然怎么写了这么多好听的歌。”
　　“嗯哼，我可算是创作团队里的，而且有段时间写出来的本来就更加适合苏天菁——你能不能换个语气，听起来让人很想打你。你一直这么说话吗？真的没人来打你？”方道南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两人慢悠悠地往学校走去。
　　“你有没有觉得很……”方道南说到一半忽然卡壳了，有点词穷，不过千森很耐心地等着他，“神奇？”他终于蹦出了这两个字。
　　“嗯，我就说那个徽章你怎么会有，但是吧，”千森淡淡一笑，“我这人生活比较平淡，我是说运气方面，所以你也许就是乐队成员的想法冒了个头就消失了。”
　　说到这里，方道南瞥了一眼身旁的人，没说话。
　　千森收到了这一一言难尽的眼神，耸耸肩：“怎么了，我觉得上次是个意外吧，我怎么知道我没抽到，我旁边的人也都没抽到。”
　　“真不客气。”方道南在小商店买了跟小布丁叼着，清凉又甜蜜的感觉让他愉快地眯起了眼睛。
　　他们直接回到了寝室，拿出从老王那里领的卷子，找了几本书垫在床上便写起来。
　　两人都沉默着做题，偶尔起身接个水喝，过分安静的环境下效率翻倍，在晚自习下课铃响起前全部搞定了。
　　“啊，明天是不是要排练了。”千森盖上笔盖，活动了下手腕，往床上一躺，然后就不想动了，懒懒散散地说道。
　　方道南翻开柜子看了眼架着的小日历，点点头：“明天一直到比赛都要排练。”
　　“天。”千森更不想动了，大脑飞速打架纠结到底是现在坚强爬起来洗澡还是瘫一下等其他人晚自习回来再抢着洗。
　　“我去洗澡了。”不知道纠结了几分钟，方道南居然已经把东西准备好了，估计也是看着自己没有要动的意思，发通知一样丢下这句话，吱呀一声关上了浴室门。
　　正好，那就多躺一下吧……不是，怎么方道南这么有精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千森意识再次清晰一些的时候，发觉周围有点闹哄哄的，他这才发现元皓天和袁禹琛回来好一阵了，两人坐在小板凳上正在讨论物理老师留下的一道思考题。
　　他做了几秒思想斗争，还是决定先爬起来洗漱然后再继续睡。
　　“老千你起啦！快洗洗睡！”元皓天听到动静回头激动一声吼，差点没把千森吼回床上。
　　“干什么……”千森目光呆滞地看着元皓天。
　　“没什么，他刚刚把题目写出来了很激动，”袁禹琛从小板凳上起来，活动了下双腿，拿起杯子准备出去接水，“快熄灯了，就差你没洗了，快点哈，据说今天年级组来查。”
　　“好……帮我……接杯水，”千森刚刚睡得有点头晕，起来一直在打哈欠，“非常感谢。”
　　袁禹琛拍拍他的肩膀，顺便带走了他的杯子：“赶紧去洗，早点睡吧。”
　　千森那跟踩在云上一样飘忽不定的步伐，看得一旁洗衣服的方道南一愣一愣的：“哎，你没喝醉吧。”不至于啊，才一杯，之前喝也没看着他这么大的反应。
　　“没……”千森又打了个哈欠，把自己扔进了浴室，伸手关了三次才把门关上。
　　“他没事吗？”方道南晒完最后一件衣服，进屋问元皓天。
　　“啊，没事，”元皓天正在换他爸昨天送来的一套加绒床单被套，手上忙活着，嘴也不闲着，“他就是太累了吧，多睡一下能缓过来，他时不时就有点……怎么说，类似于嗜睡的感觉。”
　　“Oh my god，那我刚刚不应该让他那么躺着。”方道南皱了皱眉，“他平时也这么累吗？”
　　元皓天停下动作，思索了一下道：“如果每天的作业量是一般同学的一点五倍，以前还加上班长的工作——”
　　“啊？为什么？”方道南第一反应是千森那整天无所事事的样子，但忽然猛地意识到每次看到千森好像又正好都在写写算算什么的……
　　“你想想，他肯定要做我们这些作业对吧？”
　　“嗯。”
　　“他还有竞赛任务，要做题，虽然每次布置的不多，对吧？”
　　“嗯，应该都是难题吧。”
　　“对，他还有自己买的一套题。”
　　“啊。”
　　“可能我们重点班还好，其他班的人买的那么多教辅必刷题什么的，基本吃灰。”
　　“看出来了。”方道南原先的九班里面，很多人都是买了一堆书结果半个学期过去了还是在吃灰，放书箱的都是在最底层了。
　　“可他不一样，你去看看，他的每一本教辅都是做了的，而且基本上都是写完了的，改过的。”
　　“嗯……”
　　“他这人聪明得过分，效率又高，别看他平时懒懒散散的，逼自己每天坚持做这么多练习，你说他凭什么当不了单科王，凭什么做题这么快。”
　　元皓天说起千森的时候很认真，完全没有平常那种嬉皮笑脸的样子，带着欣赏和自豪。
　　的确，千森能让周围人和他一样闪闪发光。
　　“怎么说懒？”方道南对千森的第一印象也是那种不怎么搞学习，纯靠脑子考个好成绩的那种，不过慢慢接触下来，他发现千森其实挺勤快的，与其说他看着天天懒懒散散，倒不如说他在蓄力。
　　“懒得搞英语，宁愿天天倒数。有时候懒得听课，上课睡觉，就像刚刚那样不自觉就睡了，因为没有好好睡，醒来后跟刚才一样头晕。有时他纯纯就是不想听课，但也没浪费时间，搞别的一样搞得很有效果，我是真的服。”
　　“他好像很讨厌英语。”方道南眨眨眼睛。
　　“呃……我觉得他可能不是讨厌英语本身，他初中的英语老师很不好，让他很讨厌英语课，一直到现在都是不想上英语课，而已吧。”
　　“噢，那可真是……让人可惜。”
　　“他们英语老师脾气很古怪，卧槽我听了我都气。有一次上课，一个女生问同桌借笔，那老师就觉得她上课讲小话，卧槽我当时就想说难道以前没人上课借过笔吗。他讲课讲着讲着忽然把板擦扔了下来，那时候还是有很多粉尘的那种，唰地就扔下来了，问题是他还没扔准，扔到后面一排的千森桌上了，砸得一桌子都是粉笔灰，那个女生的背也沾了好多粉笔灰，那个老师连歉都没道，跟下命令一样喊老千把粉笔擦拿上来。老千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哪会拿上去，他直接把板擦扔了回去，而且他还扔准了，直接扔到了老师身上，还要那老师跟那个女生道歉。”
　　“确实……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方道南猜千森之后的英语课都不想上了。
　　“以前老千那肯定更加任性啊，就这之后老千再没听过英语课，那老师倒是没有让他出去上，估计也是怕老千又惹事，因为他成绩好年级组那几个老师又不会很严，反而会去说这个老师自己。而且初中英语好搞，他初三那年搞了一下，硬着头皮去英语办公室问别的英语老师知识点什么的，考得还算可以，而且他其他的成绩很好，又是体育特长，挺容易进了附中。但是进高中后可能是难度太大，我感觉他有点不想搞了。”
　　“喔……”
　　“哦对，还有一次，初三的时候，应该是当时那次作业都没做好，而且还有好多答案重复，老师觉得有一堆人的作业都是抄的，有些不应该能写出来的同学还能全对——卧槽我真的不理解了全对是不是真的那他妈的不是学生自己的事吗，我真的觉得老师只能教育——老千那段时间天天跑办公室找隔壁班英语老师问，那次作业他就错了一个空，老师也把他的作业挑出来了。那次上课，那老师抱着一堆作业进来，发下去几本之后，说剩下的是有问题的，然后一个个名字报，一本本的发。操，他直接往地上扔作业本，让同学一个个上去捡。”
　　方道南皱了皱眉。
　　“老千是蛮爱惜作业本练习册的，教材也是，那天下雨，地上还有点水，他的练习册背面全沾湿了。喊到他名字的时候，他直接没上去，就盯着老师，卧槽真的勇不是我说，要是我肯定怂得要死。然后他把那练习册扔了，反正那时候就要中考了，对他影响没那么大。”
　　“难怪，他看上去是有点厌世。”方道南摸着下巴思索着。
　　“嗐，我就是想让你帮帮他，他这学期好不容易又想开始搞英语了，叶老师很好，但是他好像跟不太上，毕竟他一年翻英语书的次数屈指可数。”
　　“嗯，那当然，他还自己找过我帮忙。”
　　“嚯，”元皓天睁大了眼睛，“这么牛，那真是可喜可贺。”
　　吱呀一声浴室门开了，千森看上去状态好多了，他凑到他们两个面前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谈论你的光辉事迹呢。”元皓天嘿嘿笑着。
　　“哦对，”千森往自己床走的脚步忽然一转，到了方道南面前，“我找刘莘瑶借了顶长假发，表演的时候你可以戴……”
　　“什么东西？”方道南突然就觉得自己是不是才是喝醉的那个。
　　元皓天看着方道南那一脸震惊的表情，觉得自己要笑死了，直到熄灯哨吹响了，唰的一下寝室的灯也灭了，他才憋住不出声。
　　“水好冷，我等了一下。”袁禹琛端着两个杯子姗姗来迟，“刚刚打听到，今天闻老师查我们这层。都累了，快躺床上别被抓了，不然老王又要请人喝茶了。”
　　只有千森一言不发地喝完了水，直接倒在了床上，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盖上被子，就一动不动了。
　　“安静！我看谁还在说话！”闻丰的声音伴着宿管急促的哨声从走廊尽头传来。
　　“还是随机查寝，熄灯吹哨还没上床的等着明天写检讨！”
　　“不允许打灯，把灯都关了！”
　　“手机一律没收！”
　　每次闻丰来巡视查寝的时候，都是一出惊悚片上线。
　　据说他曾经从门上方小窗看到透出疑似手机的灯光，一个引体向上抓着门框就从小窗里看到了一个上铺的在打游戏，直接开门收手机记名字一趟水搞完。
　　“兄弟们，明天有数学连堂英语连堂，救命我还是不能接受这个魔鬼课表，我怀念有九门文化课的时候。”元皓天冒着被抓的危险压着嗓子低声道，打着灯光看着课程表，把教材放入书包，看滚带爬地上了床。
　　“你别说话了，你他妈再说话闻丰就真的进来了。”袁禹琛用气声说道。
　　方道南把头蒙在被子里憋笑：“别说话了早点睡，good n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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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集体舞又要等下一章了，我怎么这么能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