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窗帘姐姐》亦不成泪

4、“讨厌”姐姐

　　小磊：自从姐姐的店开业，她就开始送我上学了。每次姐姐都回把我送到校门口，再看我进了教学楼才这回自己的商店里。我喜欢姐姐送我上学，我的同学看到都会问我：“那是你的亲姐姐吗？真漂亮！”每当那时候，我也很高兴。只是当正平哥哥来的时候，姐姐就会很晚才下班。奶奶让我下学后直接回家，不要总到姐姐的店里打扰她，可我总会悄悄到姐姐的店门前，看一会儿姐姐在里面忙来忙去。

　　一天我下学，看到一个陌生的姐姐到了姐姐的店里，她走之后姐姐的心情就变得很不好。我终于忍不住走进姐姐的店里，姐姐看到我下了一跳说：“小磊你怎么还不回家！”我说：“姐姐，刚才那个姐姐是谁？她是找你麻烦的吗？”姐姐听后“扑哧”笑了，说：“她是正平哥哥的同学，以后见了她，要叫她唐晏姐姐，不许没礼貌啊。”“什么？‘讨厌’姐姐？”妍心姐姐又笑了，说：“不是‘讨厌’，小磊以后不能这么说话啊。”

　　1.

　　根据正平的叙述，唐晏找到了妍心的小店。从小在大城市中长大的唐晏从来没有到过这样一个小镇，她徒步走在这个几乎没有路标的地方，只有靠问路来打听妍心的小店到底在什么位置。唐晏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来找妍心，她不知道自己的立场应该是什么——如果只是正平的同学，是不应该管这么多的，“不只是同学”，唐晏暗自想，不能只是同学。

　　妍心的小店与这个小镇镶嵌得恰如其分。唐晏找到了这个名叫“亦草”的店，在外面仔细地端详着。妍心果然如正平说的那么蕙质兰心，在这个店的面前，唐晏就第一次感到了从小自我感觉很优越的自己也有自惭形秽的时候。虽然这个店的主人只是一个高中才勉强毕业的人，但是唐晏可以嗅到，这个店透漏出的远远不是大学毕业生能比得上的灵气。

　　透过落地窗，唐晏看到了妍心，正在低头整理存货的妍心似乎连耳朵上都有汗珠。“难怪正平会这么心疼，这么瘦弱的女孩子做这么重的活儿，谁看了都不忍心啊。”唐晏想着，迈进了妍心的小店，高跟鞋的声音“咯噔”响了一下。

　　“哦，欢迎光临。”妍心扭头看着门口。小镇里所有的人妍心基本上都见过，但现在出现的是一张陌生的脸，让妍心有点诧异。

　　唐晏看着妍心的正面面孔，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想着把自己当作是一个普通的顾客算了，她说：“哦……那个……我随便看看。”

　　“您想买哪里的窗帘？客厅？卧室？”妍心显得很职业。

　　“噢，卧室吧。”

　　“那装潢是什么样子的？”妍心又问，因为这样才能向顾客推荐合适的式样。

　　“那个……我先自己看看吧。”

　　唐晏说着，又有个顾客进来了，进门就叫妍心：“妍心，我的美容院马上开张了，快给我选条好窗帘！”听说话，应该是很熟的人了。

　　“哦……好……”妍心看了唐晏，说：“对不起，您稍等一下，我先去看看她，她前天就已经和我预订了。”

　　唐晏慢慢走进妍心的小店，目光滑过妍心精心选过的一块块窗帘。她又看了看妍心，妍心正在跟那个顾客作介绍：“钰铭，你拿这块紫红色纱帘吧，底色配红色的绸子。好多美容院都是这样的，又有开业的喜气，又显得上档次，会吸引很多的回头客的。”钰铭点点头，妍心又说：“那你告诉我尺寸吧，我今天就给你赶出来，明天就可以取了。”

　　钰铭打量了一会儿妍心推荐给她的窗帘，又想了一会儿她的美容院，满意地走了。这时唐晏还在妍心的小店里，妍心送走了朋友钰铭，又快步走到唐晏身旁：“您看好了吗？您讲讲家里面的样子，我帮您推荐一些。”

　　“我再想想吧。”唐晏说完，转身走出了小店。走出店门的唐晏对于自己的行为也很奇怪，她觉得她是逃出来的，她忘记了她自己是为什么来的了，更准确地说，她本来就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现在更模糊了。她好像是为告诉妍心正平为了她多么的辛苦，让妍心今后好好的考虑正平的立场；她又好像只是为了来看看，正平愿意为其付出的女孩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唐晏若有所思地走出小镇，上了回学校的公交车……而妍心，只是以为自己接待了一个平常的顾客，继续在她靠窗的小桌旁坐着，欣赏着桌上仍旧绿着的小草，等待通常冷清的小店可以有下一个顾客。

　　晚上下了课，唐晏找到了正在收拾东西准备走的正平，说：“一会儿去哪儿？”

　　正平抬头看到唐晏站在自己正前方，说：“这么晚了，要回宿舍。”

　　“别骗人，你脸上写着呢：‘我不回宿舍’。”唐晏像是能看穿正平在想什么似的，“你要去哪儿，就这么不想告诉我？”

　　“你……”正平本来想说“你知道这个做什么”，可转念一想，告诉她也无妨，就说，“去Tim的酒吧。”

　　“我也去。”唐晏马上说。

　　“你去做什么，这么晚了。”

　　“怕什么！Tim现在也是我的朋友，看看他可以吧。”

　　正平的笔记书本特别的多，唐晏等正平收拾好东西，跟着他出了学校。唐晏并不是真想去酒吧，路上，她对正平说：“正平，我今天下午去你们家了。”

　　“我们家？”正平下了一跳，“你怎么会知道我家？”

　　“不是你家，是你家的那个小镇，我去了‘亦草’窗帘小店，”唐晏说，“见到你的女朋友了。”

　　“噢……你去那儿做什么？”正平听说是妍心的小店，松了口气，可是他马上又把放下的心悬了起来，想唐晏应该不会对妍心说什么不好的话吧，又问，“你跟她说什么了？”

　　“看把你紧张的，我是那种做坏事的人吗？”唐晏对正平的反应表现出些反感。

　　“哦，我不是这个意思，”正平说，“你没有必要去那里的……其实，妍心也不能算是我的女朋友，我们什么都没有表示过……只是……”

　　“算啦，别说了，连一句完整的话也不会说了，啧啧，谢正平……”唐晏有些笑话正平的样子，但这语气里可以听出来一些心酸，“我就是想告诉她，你为了她多么的努力。可是我看到她在那里忙，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她忙吗？她很忙吗？”正平听说妍心很忙，脑海里马上浮现出妍心很累的样子。

　　“也没有了……就是……谢正平，你要设身处地站在她的立场上想！忙，忙也要等一个月以后再去见她！”

　　“哦，知道了。”这时的正平，不知道为什么像个小孩子一样听话，而唐晏就是他的家长。

　　Tim这天没有演出，他像是故意等正平来似的，坐在正平常坐的那个位置。正平和唐晏来了之后，Tim请他们喝了饮料。Tim小声对唐晏说：“姐，你喜欢我哥吧？”唐晏没出声，只是笑，Tim大约明白了唐晏的笑是什么意思，又说：“没问题，包在弟弟身上了。我哥，出类拔萃的人才，就是在感情方面没经验，看不出周围的女孩子想些什么。”唐晏听到Tim自作聪明的结论之后又笑了：“是吗？”“怎么不是！正平哥现在还没女朋友吧，这点我最知道了。姐，放心吧！”

　　2

　　正平果然一个多月没有去妍心那里，妍心心里有些失落，但她想正平一定是在专心于自己的学业，没有工夫来，就又好受很多。只是这些日子，唐晏经常光顾妍心的小店，她去了三四次，依旧没有选中适合自己心意的窗帘——确实，她根本就不是为了买窗帘去妍心的小店的。后来唐晏在看到妍心在做重活的时候也会搭把手帮助妍心一下，久而久之，妍心也就没把唐晏当作挑剔的顾客，而当作好朋友看了。

　　唐晏常会在自己没有课的间隙去找妍心，致使妍心一直搞不清楚她究竟是做什么工作的。这天是唐晏第五次到“亦草”。上完早晨的课，直到晚上都没有课的唐晏到妍心那里去了。到了妍心那里，已经接近中午时分。

　　“好，我知道了……好……加宽三公分……2米70的那个高改成2米75……好，您明天来取吧。” 唐晏走进“亦草”的时候，妍心正在接电话，一边还拿笔在笔记本上记着。

　　“妍心，今天生意很好嘛！”看见妍心挂断电话，唐晏笑着说。

　　“是呀，”妍心果然很高兴，“最近顾客多了一点，都有点忙不过来了。”

　　“怎么不找个人帮你呢？”唐晏坐在自己常坐的那个沙发上。

　　“我喜欢自己一个人做，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再请人吧。”妍心坐在了唐晏的旁边，接着说：“生意也只是这两天好而已，忙两天就过去了。”

　　“你一直都是自己在打理这个小店吗？”唐晏的问题，似乎很随意，似乎又让人觉得她是在试探什么。妍心当然听不出来，她说：“多数时间是我自己，奶奶有时候会过来帮着打扫……还有邻居也会来帮忙。”

　　“奶奶过来帮忙啊……”唐晏像是若有所思的样子，又问：“没有男朋友吗？男朋友会不会过来帮你？”

　　“有……没有……呵呵。”对于这样的问题，妍心好像有点不好意思的脸红了。正平算是自己的男朋友吗？她从来没有向自己表示过什么，只是在自己困难的时候，正平默默地帮助她，给她一些同龄人瘦弱的依靠，但那毕竟也是依靠啊。“只有邻居家的朋友来帮我。”

　　唐晏当然知道这邻居就是正平，她也不知道要继续问些什么了。她把买来的盒饭往妍心的面前推了推，说：“饿了吧，我看时间不早了，就买了盒饭。是牛肉饭，喜欢吃吗？”唐晏果然是很有心的人，正平只是提到过一次两人去吃牛肉饭，她就记住了。

　　“你还买饭来了啊，谢谢你。原来我和我妈妈不想做饭的时候，总是叫牛肉饭吃的……”又说：“你请我吃饭，我只能请你喝饮料了。”说着走到冰箱那里，从里面拿出橙汁，倒了两杯。

　　两人一边吃着饭，妍心问唐晏：“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不用上班吗？”

　　“上班？”唐晏笑了，说：“我还没有上班呢，我在上大学。”

　　“上大学？那你不用上学吗？”

　　“今天恰好到晚上才有课，想看看你，就来了。”唐晏见妍心并没有问她在哪里上学，就补了一句：“我在医科大学上学，离得不远。”

　　“医科大学？就是×市的医科大学吗？”妍心听到唐晏说医科大学，心里一颤。

　　“附近哪有第二个医科大学呀。”唐晏的语气里有一点嗔怪的意味，又说：“全省不就一个嘛。”

　　“你学什么？”

　　“临床，今年大二了。”唐晏显得很自豪的样子，考到医科大学不容易，读临床更不容易了。唐晏就是要表现这一面。

　　“那……你认识谢正平吗？”妍心接着问，“他也在医科大学，也是大二，也学……”

　　“当然认识了，我们同班同学，我们专业谁不认识他呀！”唐晏没有等妍心说完，就马上打断她的话：“学习超棒还风度翩翩，谁不认识深得医大教授赏识的谢正平。他在大一的时候就很出名了。”

　　“哦，是吗？”妍心似乎很高兴，又似乎不是很高兴。听唐晏这么一说，妍心的心境变复杂了。“这是好事，不是吗？”妍心心里想，尽量让自己已经聚拢的眉尖舒缓下来。

　　“你也认识谢正平吗？”唐晏故意问。

　　“是，认识。他……是我的好朋友，我们住得很近。”

　　“是吗？只是好朋友吗？”唐晏露出那种小女孩之间开玩笑时坏坏的笑，说：“不会是男朋友吧？”

　　“哦，啊？不是，不是。”妍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忙着否认，这时唐晏又说话了：

　　“我知道不是，看把你紧张的。正平和我很要好呢，他说他没有女朋友，你当然不是了。”

　　“你真是……我哪有紧张……”

　　唐晏在“亦草”吃过饭，呆到下午3点左右才走：“走了啊，不用送！”

　　“哦，路上小心。”妍心笑着送她出去，又呆呆的目送她消失在街道的转角。妍心转头，看到小磊正在店门的另一面斜着头看她：“小磊呀……放学了……”说着推着小磊进了小店。又说：“小磊等一下姐姐，姐姐收拾收拾咱们就回家。”

　　“姐姐这么早就下班？”

　　“嗯，姐姐今天累了，早点回去。”

　　在小磊的家里，小磊坐在客厅的地上玩，妍心正在帮奶奶准备晚饭。

　　“妍心，最近忙吗？”奶奶问。

　　“还好。”

　　“忙的时候你就跟奶奶说，奶奶在家也是闲着，去帮帮你。”

　　“不用，奶奶。”妍心冲奶奶笑笑，说：“我的店里人不多，自己应付得过来。”

　　“好，奶奶自己看着办吧。”奶奶知道妍心是不想让自己去，不想麻烦自己。她断了顿，又问：“正平最近跟你联系过吗？”

　　“没有啊，”妍心心里抽搐了一下，正平可是一个月都没有他的信了，“怎么？”

　　“没有什么，就是今天上午正平的妈妈来过，跟我抱怨正平从开学到现在都没有一通电话回来。我还以为你们能有联系呢。正平这小子，是彻底不想回家了。”

　　“唔，”妍心也不知道说什么，“我也不知道。”

　　“有什么心事吗，脸色那么难看？”

　　“没有，可能昨天晚上没睡好吧。”

　　“是吗？”奶奶说，拍了拍妍心的后背：“有事情就说出来，还有，店里的事不要太累了，奶奶帮你。”

　　“好。”妍心抱歉的对奶奶笑了笑，手上还继续做自己的活儿。

　　做好晚饭，奶奶洗了手，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叫道：“小磊！吃饭了！长这么大了就知道玩，过来摆桌子！”

　　3

　　这天是一个月的第一个星期一，妍心的“亦草”关门进货的日子。妍心独自坐车去市里，先定好了货，又去拜访了爸爸的老朋友们。又快到夏季了，从爸爸朋友家里出来的妍心，正走在人行便道上欣赏着与自己小镇不一样的树木，青草，还有阳光。她没有着急回家，而是找了间路边的西餐厅，慢慢享受假日。亦草开业两年多了，妍心也不再是那个起初羞涩的小姑娘，外表看起来，妍心已经是一个很成熟的小生意人了，她的打扮也很是时尚。

　　付了钱，从西餐厅出来，妍心继续往自己家的方向走。不知不觉，她抬起头看了看路边的那幢大楼，好眼熟啊，好像是……哦，不错，医科大学。妍心似乎记得，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来这里了。在自己的店刚刚开张的那几个月里，妍心每进一次货，每到市里一次，都要赶紧办完事到正平这里来。现在呢？正平要毕业了，找了个借口从家里搬了出来，有收入又有正当理由的正平从大三开始就不受自己父母的支配了，虽然随着岁月的流逝，正平的家庭气氛缓和了很多。正平的房子应该就在附近，妍心想，正平曾经邀请过她，但她一次都没有去过。

　　自从那次唐晏从亦草出去后，就很少去那儿了。虽然有时候唐晏还会打一两个电话，或者发发短信同妍心简短地沟通一下算是问候过了。这样也好，妍心也只有这样才能安心做她的小买卖，“亦草”从为了打发时间变成了初具规模的窗帘店，让她不再满足于只要有个地方生活就好。

　　正站在医大前面发呆，妍心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她拿来一看，是唐晏。“她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做什么？”妍心无意看了一下周围，周围都是匆匆经过的学生。

　　“Hello!”唐晏说：“在哪儿呢？”

　　“哦，进货。”

　　“进货啊！怪不得给你店里打电话没有人接呢。今天来我们学校吗？”

　　妍心看了一眼医大的校门，说：“不去了。”

　　“别呀，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来吧。你好久没来了呢。”

　　妍心有点不习惯，上一次去找正平——是半年前了吧——却撞见唐晏和正平在一起。尽管他们两个人都说是为了学生会的工作才一起出来的，妍心还是有点不自在：“今天找我什么事？”

　　“哦，就是想叫你出来啊，我签工作了，想请你吃饭。”

　　“是吗？恭喜你啊。签到哪儿了？”

　　“就是正平他们医院，正平帮我的。你也知道，他们医院不太想要女生，好说歹说终于签下了，好不容易啊。”

　　“是啊，还是恭喜你。我今天真的没空，改天吧，我回去找你们的。”

　　“真的啊，好遗憾。既然你没空就改天吧。”

　　“你回头告诉正平，他妈妈想他了，让他别总在外面住着，有空也回家一下。他都一年没回了。”

　　“好，我会的，挂了啊，拜！”

　　挂了电话，妍心明媚的心情又黯淡了下来。她想到两年前，正平向她告白了，说自己需要她。两人的关系似乎是更近了一步，可是过去的两年中，两人的心却越来越远了。妍心越来越怀念10岁的正平、18岁的正平，那个捧着“亦草”暗暗咬牙的小男孩，那个面对大海会把自己的头从臂弯中拯救出来、劝自己不要哭泣的小男孩，那个陪自己蜷缩在墙角哭、陪自己度过第一个没有爸爸妈妈的漫漫长夜的小男孩……正平从家里搬走了，连同他的心，搬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自己很难得见上一面。妍心看了看自己的包，那是一个精致的白色皮包，精致地绣上了亦草的图案。当时自己并没有刻意去选这个图案，只是看着觉得有点淡淡的心动。

　　“正平，还记得我们的花吗？我们的花，和我们的约定。我们约好了，如果其中一个搬走，我们不住在一起了，我就可以拿这花去找你，你一定会立刻出现在我面前的。可是过了这些年，你连同你的心一起搬走了。正平，现在我拿了‘正平和妍心的花’，我来找你，你的心还会马上出来见我吗？“

　　妍心想着，又不自觉地从皮包里拿出了电话，拨通了正平的号：

　　“喂……”

　　“妍心啊，什么事？”

　　“我出来进货了，刚刚办完事……”妍心刚想问“你有时间吗？出来一下。”却被正平打断了：

　　“我听唐晏说了，她说她刚给你打电话，你没有时间到我们学校来，没关系。我下个月回去，回去我去找你。今天我挺忙的，医院那边有些事情要办，你也知道，我下个月就要去工作了，还得准备一下答辩……”

　　“好了，你忙吧。我就是想告诉你这个，唐晏都替我说过了。你好好工作，我们回家见。”

　　“好，回家见了。”放了电话的正平长吁一口气，而电话这边的妍心，则痴痴地扣了手机盖，放进手提包里。她的眼泪忽的一下涌了上来，觉得好委屈。

　　妍心不太想在这里继续走下去了，她想尽快回家，于是向车站走去。正当要到车站的时候，后面突然冲出来一个人，抢过她的皮包就跑。

　　“啊！我的包！”妍心大叫一声，想去抓那个人，可是传着高跟鞋的她怎么也跑不起来。跑了两步，她的脚也扭了。“真是，什么事啊，大白天也有人抢劫！”妍心眼睛上的泪珠本来就还没干呢，又遇到这样的倒霉事。她挣扎着爬起来，却看见前面有一个年轻人左手擒着抢包贼、把那贼按在车站的广告牌上，右手拿着他的白色手提包。

　　“小姐，你还好吧。”年轻人冲她喊。

　　妍心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站在那里，斜眼看着他，大声地抽泣。

　　“别愣着啦。”年轻人摇了摇妍心的包，说：“报警啊，你不能让我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吧！”

　　在警局里，妍心和那个年轻人并排坐着，等待做笔录。妍心还在那儿闷闷不乐，而那个年轻人像是在等待电影入场一样，向四周乱看，偶尔还跟经过的警察打个招呼。

　　“小姐，放轻松点。包找回来了，别总拉长脸，高兴一点嘛。”

　　妍心瞅了他一眼，还是没说话。

　　“拜托，我帮你找回包的哎，我不用你说谢谢，给我个好脸看行不行？” 年轻人还想开玩笑：“怎么，失恋了？”

　　“哦，谢谢你啊。”妍心装着笑了一下，脸马上又变了，轻声说了一句：“要你管！”

　　“你！……”年轻人也有点生气了，正准备说什么，来了一个警察打断了他：

　　“小子，这么敬业！听说上头给你放一天假你也不闲着，还跑到这儿来。今天可是没有加班费啊。”说着，那个警察用力地打了一下年轻人的肩膀。

　　“哎呀！”年轻人叫了一声。

　　“怎么？又伤了？”警察的脸色突然变了，关切地问。

　　“没有，还是旧伤，今天扭了一下。”年轻人活动了一下胳膊，轻轻皱了下眉。

　　“别太拼命了。”那警察说。

　　警察走后，妍心对年轻人说：“你在这儿工作？你是警察？”

　　年轻人没说话，指了指头上“为人民服务”的公告栏。里面有一张很精神的制服照，就是妍心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妍心定睛看了看：“李向民”。

　　“这个李向民，是你？”

　　“是我，一心向着人民的人民警察！”年轻人突然站了起来，朝着妍心敬了一个标准的礼。

　　妍心被他的举动逗笑了，刚才那个走了警察突然转了回来：“哎，向民，没戴大沿帽可不能敬礼啊！”

　　“规矩早改了！你回去好好看看书吧！”向民重新坐回到长凳上。

　　妍心又转过头去看李向民的介绍：“出生日期，1983年，还很年轻嘛。”

　　“别因为年轻小看我，我可是立过功的，你看对面的表彰栏！”

　　果然，不说别的，去年破获的“12·16”特大抢劫杀人案的表彰里面，就有李向民的立功。妍心看着对面坐着的这个年轻人，怎么也想不到他就是那个帮自己追回被抢的手提包、还参与破获过大案的人民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