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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四十八、一气寻根底 两心弄巧拙 ...

  •   诗曰:云鬟碧落千姿生,雾岭云开落日情。借寄梅花香满袖,何来玉磬泣残红。
      上回书说到:张自航一看云瑶拦住了自己,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想道:“糟糕!被云瑶发现了!这可什么都让云瑶瞧见了,她又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肯定会告诉云舒和袁天心,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了朱师祖来蓬山的事情,我又怎么解释得清楚?他们对云生还留着三分情面,对我可不会那么客气,最轻也是立刻驱逐我出蓬山,那可怎么办?!”正心惊胆战之际,就见云瑶抓了自己手掌,伸指写道:“你错怪朱老爷子了。不是他们绑架的我。朱老爷子是按着天刚师伯的吩咐来蓬山的,他有事找你,你好好听他说!”张自航大吃一惊,不知道云瑶为什么忽然帮朱孤越说起话来?一时又想道:“云瑶是凝碧馆袁天心的弟子,既然她已经知道豳风帮的人来到蓬山,那是不是袁天心早就知道了?云舒是不是也已经知道了?”
      云瑶眼见张自航脸上一阵阵惊疑不定,不觉好笑,正要再写下去,忽听身后云舒叫道:“瑶儿!原来你在这里!”云瑶眉头一皱,做了个鬼脸、吐吐舌头,转头笑道:“师姐!你也来啦!”说着,撇开张自航,上前拉住了云舒双手,摇晃起来。朱孤越借机拉了张自航去。
      云舒道:“瑶儿,可算找到你了。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身上的毒解了没?你在笼纱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怎么去了秋爽斋地洞?是不是有人绑架了你?现在你还有事没有?师父、师伯,还有各位同门到处找你,可费了不少心力,到时候你可要记得好好谢谢大家啊。”云瑶嘻嘻笑道:“好了!好了!师姐,你别担心我啦,我都好啦,没事啦!我就先谢谢你喽!”云舒摇头道:“你我还客气什么?快点说吧。师伯、师父都在等着你回话呢,可不是玩儿的。”
      云瑶叹了口气,道:“还有什么?不就是云生这个……云生在笼纱塔打晕了我?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过来就已经和云和在秋爽斋外面了。”云舒眉头一皱,道:“这么简单?你在笼纱塔怎么遇到的云生?”云瑶道:“那时候么?我听到塔里有动静,就上塔去看,想不到就遇到了云生,他一下子就把我打晕啦。”云舒奇道:“你遇到云生,他就出手打你?”云瑶道:“是啊!”云舒道:“云珊说你当时惊叫了,你为什么叫?”云瑶挠了挠头,道:“我叫了么……哦,是叫了一声,当时没想到塔里有人。那天一早,我和云珊打开笼纱塔塔门,然后一直守在塔下,没想到云生会在塔里。我吓了一跳,可能就叫了一声吧。”
      云舒点了点头,觉得云瑶所说倒也合情合理,她之所以会叫了一声,接下来却没有和敌人打斗随即失踪,原因就是意外遇到了云生这个熟人。再思索原先所有感觉不合理之处,突然之间又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云生先打昏云瑶,却赶上云珊上楼,无处可躲,于是顺手丢了云瑶的迷药,慌乱之际,也不知道能不能奏效,又带着云瑶跳出了笼纱塔。五宛一开始没有声息,是因为云瑶所遇的是云生,而不是敌人,等到云生下手之时,五宛才察觉不对。或许正是因为五宛的存在,才逼得云生不得不跳塔逃走。试想如果五宛吠叫报警,云珊很有可能不会上塔,而是逃出塔去呼叫求救,到那时,云生怎么才能既不被认出、又可以脱身而去?
      云舒想到这里,便不再询问云瑶,觉得虽然云瑶所言合理,但另外几件事情却突然变得极其无理起来——作为蓬山大师兄,云生大可以大摇大摆地走进笼纱塔去,再大摇大摆地走出笼纱塔来。云生甚至可以直接安排凝碧馆弟子暂时不再值守笼纱塔。为什么他要昼伏夜出,机关算尽地潜伏在笼纱塔里?而且云生又有什么必要破坏笼纱塔?有什么理由盗走藏书?
      云瑶看云舒低头不语,道:“师姐!你怎么了?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吗?”云舒摇了摇头,忽然眼前灵光一现,道:“瑶儿,你仔细想想,当时塔里除了大师兄,还有谁在?!”云瑶吓了一跳,连连摇头,道:“还有人在?我……我……我不知道啊!也许有,也许没有吧!”
      云舒点了点头,道:“不知道也没什么,我相信你,不会骗我,更不会骗师父、师伯。”云瑶脸上泛起一阵红潮,叫道:“师姐——”云舒叹了口气,道:“瑶儿,你受苦了。我只是在想,大师兄有什么理由,非要那样潜入笼纱塔,最后又毁塔盗书?那些书大师兄应该早就都读过了啊!倒背如流不敢说,他就是闭着眼睛也能写下来。塔里的痕迹,完全像是陌生人闯入蓬山作案。难道是大师兄故意伪造线索,引我们误入歧途?唉!不明白!你确定看到的真是大师兄,不是人伪装易容成的么?”云瑶一呆,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不是的,一定是云生没错。五宛可是白虎神兽,就算敌人易容我看不出来,它可不会看错。”
      云舒叹了口气,道:“那说得也是。”云瑶道:“师姐,我再想起来什么,一定第一个告诉你。你别灰心。我这里没有线索,也不要紧吧。反正罪魁祸首云生已经被你捉了啊!云生这个家伙一直看我不顺眼,说我给云鹤、云秋他们牵线搭桥,拆散你们俩。其实哪有这事啊!师姐,你说是不是?!”云舒见云瑶又把话头往自己身上扯,摇了摇头,转过身去。
      这时张自航已经满面春风地站在了云舒身后,云舒不愿和张自航相对,拉了拉他衣袖,对云瑶道:“瑶儿,我这就去看看大师兄,你也别到处跑了,赶紧回凝碧馆去,别让师父着急找你!”云瑶嘻嘻笑道:“知道!知道啦!我要完账就回去!嘻嘻!”笑着,往月明楼跑去。
      云舒一笑,驾起玉莲花瓣,和张自航一路飞升,直上倚天峰绝顶而去。原来那院幽阁所在的虺隤岭是仅次于倚天峰绝顶摘星崖的第二高处,四壁如削、寸草不生,就是御剑飞上也是困难重重,而且最绝妙处是从虺隤岭上望去,方圆二三十里一览无余,绝难有人潜伏至岭上而不被发现。而院幽阁虽然有二层小阁楼建在咫尺见方的峰顶庭院里,其实却是一座建构精绝的地牢,层层牢房深入山体,囚禁了千年来被擒的妖魔鬼怪,令其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云舒和张自航来到院幽阁中,只见院里红梅盛放,一只独角麻雀在花树枝头纵来跳去,见了云舒,笑着口吐人言,道:“小舒儿今儿个怎么来了?是来和我玩儿的么?稀客啊稀客。欢迎啊欢迎。”云舒知道这“独角雀”是院幽阁的镇狱神兽,自己小时候常和它在这红梅从中追逐嬉戏玩儿的,那时袁天心常唱起歌儿,在一旁看着,想来一晃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当下云舒急忙行礼,将来意说了。独角雀振了振翅,院幽阁阁门随即打开。独角雀叫道:“千年之前,丹丘老头儿骗我来这里守狱,说是只要到时候梅子熟了,就换人替我,带我去云游四海。哪里想得到这垄头梅是昆仑仙种,四千年一开花、四千年一结果、再四千年梅子才得成熟?从五百年前起,我就布下了一座独牢,只等那丹丘老头儿来了,就关他进去,八千年不放他出来。如今云生娃娃来住,就先借给他了。老鸟儿千年来阅人无数,我看小飞子、小心儿这回是冤枉云生娃娃了,过不了多久就要放他出去。你们有福,去看看我的力作吧!”
      独角雀叫完,忽然双翅一扇,一阵风起,颤巍巍吹着云舒和张自航进了阁去。二人只觉得眼前一暗,随即又是一片光明,一阵歌声传来,金声玉振,听来正是云生在歌唱。二人凝神看去,只见一片桃花树下,云生正盘膝端坐,弹起长剑,唱道:“终风且暴,顾我则笑。虐浪笑敖,中心是悼!终风且霾,惠然肯来。莫往莫来,悠悠我思——”却是古诗《终风》。
      云舒眉头紧皱,停步不前,不自觉低下了头去。独角雀叫道:“好听——好听——真该让那丹丘老儿好好听听——”话音未落,忽听一阵怪异的咩咩声响了起来,一个怪声叫道:“咩——报应好快——云生这王八蛋捉了老子——他自己很快就跟着来啦——咩咩咩——”云舒回身看去,只见身后一片黑暗,影影绰绰,一只豮羊怪从阴暗的铁笼后露出了身形,瞧着正是云生前几天捉到的泰一教青州总坛坛主杨世草。杨世草叫完,四面八方忽然有无数怪笑声响了起来,不知多少妖灵七嘴八舌,一齐诅咒云生、诅咒蓬山、诅咒所有神仙,泰一大神的名字也刹那间响了起来,听来竟好像是云生捉了成千上万泰一教的妖魔关在这里。
      独角雀笑道:“不好意思,为了听云生唱歌,就把音笼开了。我这就关上,咱们进去云生牢里,就听不见这些杂音啦!”话音一落,天地间顿时一片沉寂,云生的歌声也听不见了。
      云舒忽然叹了口气,道:“我不去了。我们回去吧。”独角雀惊叫道:“为什么?你听云生唱歌,不高兴见他了?”张自航这时身在幻境,五感已经恢复,也道:“既然来了,怎么也要去问问云生师兄到底怎么回事吧。”云舒摇了摇头,道:“又问什么?要问的,相信被问的无辜;既然无辜,又何必再问?而这被问的,却硬说自己有罪;既然有罪,却何必再问?终究是心思两处,怎么问答,都属徒劳。”张自航一呆,虽然觉得云舒所言有理,但要就这么回去,却总觉得匪夷所思,于是劝道:“道理虽是这样,可人心都是肉长的,总不能当它是顽石一块。旁人好意,自家多少也要有些感念。我们好好劝劝云生师兄,说不定他会回心转意的。”云舒摇了摇头,道:“既然这样,你去劝劝大师兄吧。”张自航大惊,道:“我?那怎么成?云生师兄一直对我有意见,一见到我,说不定拔剑就砍过来了。又怎么劝?”云舒叹了口气,道:“依你说,那是该我去了?”张自航心头猛地一沉,要眼睁睁看着云舒和云生相会,无论怎么想,心里都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云舒摇了摇头,道:“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我去了。”说着,飞身冲破法障,跃入桃林幻境里,道:“大师兄,我来看你了。”
      张自航眼见云舒跃入云生牢里,不知怎么泪水就开始在眼眶中打转,只想伸手拦住云舒,却怎么都是不敢,百般无奈之下,只能转过身去,忽然哈哈一笑,摇了摇头,努力不去想云舒在做什么,心里回忆起朱孤越对自己写的话来。记得朱孤越写道:“楚大侠知道我们在蓬山东躲西藏、处境尴尬,就去恳求了昆仑金母照顾。金母昔年曾与楚大侠相识,答应了临时收录我们几个入她的青鸟使卫队,让我们跟着她的卫队一起来蓬山送礼,也好光明正大地在蓬山行走。我们昨天就离开了蓬山,半路迎上昆仑金母的銮驾,这才重又回来。楚大侠又送信来拜托了云瑶姑娘照顾我们,云瑶姑娘看在楚大侠的份上,又感念我们岱上学宫对她的殷勤接待,所以就答应了。楚大侠还吩咐了,剩下两处放置礼物的地点都由云瑶姑娘选定,需要协助就安排给我们,只是时间已经颇为急促,还请你跟云瑶姑娘加紧布置,千万不要误了。那五豵令是我在去丈人峰前给范老大四兄弟的信物,不知道怎么转手就到了自航你的手里?”
      张自航见朱孤越说明事情原委,心中一阵惶恐羞惭,想不到自己竟然又一次错怪了朱孤越。更何况这次有云瑶来居中处理调节,如果还是朱孤越等人针对蓬山设下的阴谋,那也未免过于匪夷所思,云瑶绝不会听从豳风帮摆布,自然是楚天刚才能说动云瑶来的了。张自航虽然发现自己又错了一次,心中却变得无比轻松自在,这时回想起来,还是忍不住哈哈一笑。
      这时忽听独角雀叫道:“怪哉啊!怪哉!这现在的小孩儿,我是越来越看不懂啦!这一个在这里又哭又笑;那两个在那里大眼瞪小眼,却一个字不说。到底是他们三个疯了?还是我疯了?真是奇哉怪也啊!”张自航心中一动,想道:“云舒和云生在干什么?为什么一个字也不说?”想着,好奇心起,转过身来,只见云生端坐,已经不再弹剑作歌,云舒则站在他身前三步开外,两个人各自低头、默然相对,偶尔目光望向对方,一撇之后,又低下头去。
      这样过了片刻,云舒叹了口气,道:“大师兄,你保重,我要去了。”说着,转过身去。云生急忙伸手叫道:“不要!你别走!”云舒身子一震,停下脚步,道:“好!”两人各自又是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云生哈哈一笑,道:“你不该来的,以后不要来了。”云舒闻言也是一笑,道:“是吧。可你知道,我总是要来。”云生叹了口气,道:“没用的。不用来了。”云舒道:“不错。”云生忽然跳起身来,仰天一阵哈哈大笑,两行热泪夺眶而出,滚滚而落。云舒摇了摇头,道:“大师兄,你别这样,我……”云生叹了口气,止住泪水,道:“对不起,是我错了。你想问我什么?只管问好了。”说着,盘膝坐下,虽然双目红肿,但转眼间,脸上又恢复了往日蓬山大师兄特有的豪侠爽朗、睥睨天下、神采飞扬的神气来。
      云舒摇摇头,道:“没什么。我要去了。”云生一呆,眉头紧皱,道:“当真?你不问我了?”云舒道:“大师兄,有些话我不说你也知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云生浑身一震,呆了半晌,才道:“不错。又是我错了。你最不喜欢的事,我也不应该做。也谢谢你体谅我。你去吧。”云舒微微一笑,道:“大师兄,那我去了。”云生心头一沉,叫道:“别!你……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云舒摇了摇头,道:“大师兄,我会尽快。但你也知道,眼下事情急在燃眉,也不知道你我到时候是什么结果。你保重。你想看什么书,下次我给你带来。”
      张自航置身云生牢外,侧耳倾听,隐隐约约听到了二人对话,却全然听不明白,不知道云舒最不喜欢的事情是什么?云生又为什么要谢云舒?独角雀看着张自航痴痴呆呆的模样,忍不住叫道:“你听不明白啊!我告诉你。这个云生娃娃,常带小舒儿来我这院子里玩,坐在一起捏个泥人、猜个谜语、讲个故事什么的。后来小舒儿大了,他们说的话也渐渐变成了大人说的话。有一次就聊到他们最讨厌什么。小舒儿给云生娃娃说过,她最讨厌的是别人骗她,而云生娃娃说他最讨厌的是别人逼他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儿。当时我就给他们说,人生在世,身不由己的事情那是十之八九、家常便饭,还是心大点儿好,大家伙在一起,你骗一骗我,我逼一逼你,那才好玩儿啊!就说这丹丘老儿吧,骗我在这里守狱,我又能怎么样?恨死他吗?没必要啊。我就等那老儿再来这里,骗他进牢里去就好了嘛。嘻嘻!你说是不是?”
      张自航这才幡然醒悟,原来云生和云舒之间的感情已经深厚到了这种地步,相比之下,自己和云舒之间,那可就差得远了,不说隔着十万八千里,望尘莫及,却总是不错的。
      这时云生沉思了一会儿,道:“那好,我可就直说了,你不要见怪。其实这么多年了,我最想读的,还是那本《天魔蓬山战史》。”云舒眉头一皱,道:“这……”云生一笑道:“你也不必再瞒我了。我知道。笼纱塔里的十八卷《天魔蓬山战史》,都是被你带出塔去了。一定是袁天……你师父命令你带走的。这……她这是眼不见心不烦,要做缩头……唉!”云舒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真没有其它想看的书了?”云生哼了一声,道:“没有了。”
      云舒迟疑了一会儿,咬了咬牙,道:“好!大师兄,这本书,我想办法去找。如果能找到,我一定给你带过来。我去了。”云生哈哈大笑,道:“好!你去吧!我等你。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能像过去那样,在这树下花前,一起再读那本书。”云舒摇了摇头,驾起青莲花瓣,直飞出牢笼去。云生呆呆地望着云舒的背影,很久很久,才轻轻眨动了一下眼睛。
      张自航眼看着云舒飞来,心里忽然觉得云舒离开自己好远好远,好像已经远得没有了边际。云舒脸色煞白、浑身冰冷,好不容易飞出牢笼,突然全身一阵颤抖,捂着心口,一阵咳嗽起来。独角雀叫道:“怎么了?小舒儿怎么了?要不要去吃颗梅子,饮杯梅茶顺顺气?”
      云舒还未回答,忽听远天一阵当当声响了起来,如撞金钟、击玉磬,正是蓬山召集全体弟子聚集开会的信号。云舒心中一阵惊奇,想道:“眼下正是准备千年大典最忙碌的时刻,蓬山上下所有仙灵弟子,不是忙着迎客,就是忙着布置会场。怎么会突然鸣起‘镗音磬’,召集全体弟子聚会?”再听那信号声,三短一长,循环往复,聚会地点竟是在狻猊领观澜亭上,远离倚天峰月明楼,更让人捉摸不透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云舒心中不禁泛起一丝不祥的预感,一颗心砰砰直跳起来,急忙向独角雀告辞,与张自航出了地牢,一路往观澜亭而去。
      离开观澜亭不到二里,云舒就看到观澜亭弟子们在狻猊领最高处的石亭外列成两队,左右排开,而凝碧馆、超然阁和月明楼三处的弟子们也已经三三两两来到,虽不成队,但也规规矩矩各自站在观澜亭弟子身后。众人不知道受了什么震慑,全部肃然站立,一动不动,与往日会议召开前大家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的场景全然不同。云舒又向亭中望去,只见洛天飞的身形端凝如山,好像一尊石像般矗立在亭上,虽然隔得远了,但一股肃然威压之气却仍是不减,让人大气都不敢透一口出来。云舒急忙落下云头,将张自航带到赵自学身旁,自己走回了云瑶身旁。云瑶见云舒来了,嘟了嘟嘴,冲着洛天飞所在使了个眼色给云舒,随即不动。
      云舒抬眼望去,只见洛天飞脸色铁青,目光迥然闪烁,好像有一股不可抑制的怒火就要从双目中喷涌而出,让人不敢直视。云舒心头一阵慌乱,想道:“难道这就要开法堂处置大师兄了?!师伯会把大师兄怎么样?很多事情还弄不明白,不能都怪在大师兄头上!可是……师伯今天的神情,实在可怕。我替大师兄说话,会不会反而弄巧成拙?这可怎么办才好?!”
      云舒想着,不觉偷眼四下望去,想要看师父到了哪里,心知虽然云生此前得罪了师父,但看在他是楚天刚大弟子的份上,师父无论如何都会网开一面。而且师父是刀子嘴豆腐心,洛天飞看着憨厚宽稳,但认定的事却极难转圜,要替云生求情,自然还是给师父说的好。
      转眼间,镗音磬已经是第十次鸣起,绝大部分蓬山弟子都已经到来入列,终于最后一声玉磬悠然响过,一时间四野俱寂,只有长风吹起各人袍角,在隐隐水流声里,烈烈作响。
      忽然砰地一声巨响,洛天飞豁然站起,座下石凳赫然迸裂。洛天飞一声怒吼道:“把那杀千刀该死的乌龟儿子王八蛋给老子带上来!”话音未落,已经是群山回响,一声声惊雷般的怒吼震得人人耳鼓轰鸣。各人心生惊惧,洛天飞口出污言秽语、破口大骂,实是罕见罕闻。
      这时忽听一阵哈哈大笑声远远响了起来,一个黑熊般的壮汉晃晃悠悠,走上前来。
      正是:未解千千结,先存浩浩愁。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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